纪老太太玩的这手真叫好,整个就是一箭双雕,豁上老脸倒打一耙为的就是给纪岩添堵,顺便再教训下简勋,为的就是给纪涛她那得意的大孙子出气。
昨天晚上那顿饭吃的太饱,纪老太太又吐又拉的折腾了大半宿,再加上平时也没有什么好吃的,缺乏营养的脸色本来就不太好看,这下子更是蜡黄没有精神。
了解内情的人知道是怎么回事,不明究里的人都只当是这倒打一耙的话全是真的,一个个投向纪岩和简勋的目光多少都带着责备,不管怎么地,老太太终归是个老的,再不济也不能动手欺负她啊?有人开始出声指责这么做有些欠火。
女经理赶紧道:“大家都误会了,不是这么回事儿。”
“是啊,大家别乱想。”男经理也跟着帮衬道。自家老板结婚,怎么着也不能让这打起来,再者了这一方还是老板的小姨子,就是没理也得帮啊,更何是原本就是对方故意找茬儿。
那边翟家的三口也没闲着,大厅里出来这些人都是他们这方的亲戚,差不多都认识,逮着几个把大致的情况一说明,倒也没谁再继续起哄。
纪岩拿眼瞅着地上坐着老太太,知道跟她讲不出里表,真要当着这么多人面去质问,就显得她这个小辈儿不懂事儿,太不孝顺了。
“奶奶,你看你怎么还坐地上了呢?多凉啊,快起来吧!小涛哥,你们也真是的,知道奶奶身体不好也不说拦着点儿,就算这天气暖和了,可到底还是有些凉,别说年纪大的人,就是身体好的不小心也会闹肚子。有什么事你们出面解决就行了,别让奶奶跟着操心。”纪岩伸手去扶老太太,拒绝了娃娃脸要上前帮忙的手,朝他眨眨眼睛,侧身掩饰了他的动作,跟着朝着旁边的纪涛他妈道:“大娘,别站着看热闹了,快帮着我把奶奶扶起来,酒店里有热水,赶紧进去喝些,可别受了凉气。”
这一大长串的话,明着是担心老太太身体,暗里却是把纪老大一家全都装了进去。
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顿时有种醒悟的感觉,可不就是吗,那一家子四口人,两个大男人,干什么非得让个老太太出来冲锋陷降在?就连她坐地上都没人管,站在那里只知道看戏,光从这点上看就知道这家人对老太太好不到哪里去。
有了这样的怀疑,众人的目光又朝着四人身上的衣着看了看,三个都衣着鲜亮,只老太太身上衣服旧的褪了原色,看这个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太太自己跟那吵嚷着说谁不孝顺没用,大家可都瞅见了,着急扶你起来的是你说不孝的孙女,自认为孝顺的那三个可都站在旁边卖着呆儿呢?
老人上了年纪,有的时候难免会犯了糊涂,这点也不奇怪。
本来还觉着老太太是让人欺负的那些人,经过在场的两经理还有翟家三口的解释,另外又有纪岩这一番话,谁是谁非也都瞅明白了。
纪涛他妈暗里咒骂了声纪岩这臭丫头阴险,可当着这么些人面前,她又不能拒绝这个要求,不情不愿的帮着一起把纪老太太扶了起来。
纪涛在一旁直怪两人没用,演了半天戏也没什么效果。倒叫纪岩这死丫头露了脸,得了孝顺的名儿,暗里又多恨了几分。
纪老大一看这情形,再不出面他这脸可真叫他们给丢光了,好在是出来这些人里头没有镇政府那些人,这要叫他们看着了,往后他还怎么混?“行了,都别闹了,赶紧进去。”
纪老太太再不情愿,大儿子都火人了,她也不敢再呆下去,拢了拢衣服襟,朝着纪岩狠剜了眼,跟在那三口身后进了酒店。
出来这些人眼见没了热闹可看,瞅瞅时间也差不多了,碌续的也都抹头回去了。
女经理和翟家三口跟着一起走了,只留下来个男经理招呼来晚了的宾客。
这些人一走,酒店门口一下子变得空阔起来。
纪岩这个时候也平静了下来,简勋苍白的脸色和微躬的身形,这个她并没有忽略掉,哪怕有一肚子的话要问,这时候也知道还是他的身体要紧。
“别站在这里了,酒店里有客房,坐下来还能舒服一些。”
什么话都没有问,直接考虑到的就是他的身体,这让简勋忍不住一阵窃喜,没有半点意见,相当听话的跟着她身后往酒店里走。
娃娃脸觉着自己成了隐形人,残酷的被忽视了,站在原地停了足有三四秒钟,才拎着两只布口袋小跑着跟了上去。
酒店前厅一进门的位置摆放了两张并排的长桌,这是来的宾客随礼记帐处,低头的那个拿笔记名,挂着钱包的那个负责点数收钱,他们面前放着几个果盘,里头瓜子、花生、糖、水果,以供宾客随时吃用。
这时候写礼帐的人并不是很多,桌子前站了两三个人,对面的沙发上还坐着几个,看样子是在等着排号。
纪岩走进来就看见纪老大站在桌子前,手里头握了几张大红票,正跟旁边的人聊的直欢,眉飞色舞那样儿一瞅就知道特得意那种。
他们那一家子都是什么货色,两辈子加起来也有四十年的纪岩实在是太清楚不过了。昨天娘家日子里不去随礼,偏赶今天来写礼帐,图的不过就是脸面,可能还涉及到他现在的职位。
纪岩开着买卖,跟镇上的一些相关部门的人也是时常打交道,水果店就在镇政府斜对面,整天都能看见他们进进出出,哪人是什么领导,都管着什么,那也是相当清楚。
现在桌子前站的这两个还有沙发上坐着的几人,那都是些部门里的小领导,纪老大还没去县里的时候,就在镇上上班,跟他们也都认识。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今天这个礼钱多半就是冲着这些人随的。
猜到纪老大目地的纪岩也只是暗里冷笑了声,当初纪涛结婚他们家给了两万,不指望他们能回上这个礼,至少也不该是这样的算计。
如果不是为了给自己博个好名声,还有昨天晚饭时她故意说的那番话,恐怕今天这一家子未必肯过来。即使是过来,也不会随上这么‘大’份礼。
瞧着纪老大得意的嘴丫子都快咧到耳朵根儿后了,纪岩真想当众问问他:你是不是觉着这几百块钱很多?两万块钱能破多少份儿这样的几百?得意什么,真觉着自己这大哥做的不错啊?狗屁!
“小岩,这就是写礼帐的地方吧?”简勋的话打断了纪岩的忿骂。
“哦,是,就是这里。”纪岩直觉的回答,并没有意识到他问这个干什么?
直到简勋从身上披的那件大衣里掏出个纸袋放到桌子上:“我不知道你姐姐今天结婚,事先没有准备礼物,出来的匆忙,也没带多少现金,只有这些,算是我的一份心意。”
纸袋丢到桌子上的那一刻,两个记礼帐的人就给震了下,经常摸钱的人光凭厚袋份量就能判断出个大概,这一袋子钱绝对数目不小。
纪岩也没想到他会有此一出,微怔后直觉就想要推辞:“这个不用——”可紧跟着她就看到简勋皱了眉头,明显是在忍痛的表情,话刚出嘴就立时打住,顿了顿道:“那好吧,谢谢了。”
简勋扯了扯嘴角,像是想笑笑,却又有些力不从心。
纪岩赶紧道:“赶紧上去休息吧。”不想再停在这里多费时间,带着两人就上了楼。
礼帐这里动作也很快,负责收钱的人速度的点好了数目,对记录的人道:“正好五万块。”
“……”记录的那人提着毛笔为难的道:“我都看着你数钱了,问题是这名字写谁啊?”
“……要不就写纪家小妹吧,反正那人是冲她随的礼,这么写也算是对?”
“那行,就这么写吧。”
当即,记录的人写下纪家小妹,礼钱五万元,最底下一行用小写数字写了50000,这也是便于累计总数,现在的礼帐薄大多是这样的格式。
直到这时候,先前站在桌子前的那两人冲着旁边的纪老大道:“纪科,这回你可真是出了风头了,你看看我们这些人谁都没有你赶的礼多,五百块啊,你可真是舍得啊!”
舍得你妈个X,如果不是碍于脸面,纪老大当时就要骂娘了。这真是日了狗了,紧赶慢赶,赶着这么个点儿,前头这些人都随个五十一百,最多的也才两百块,这一篇礼帐上也就他最多,500块大大方方写在那里,要多展扬多展扬。
可他妈的还没享受上一分钟,就让那个大傻X把这个脸面给削没了,好死不死的还紧挨着他的名字后头,50000块,整整比他的500多出去两个零。妈B的有眼睛的都能瞅着,有着这么些个零对比着,他这两个零还算个屁啊!
当然,没人去理会纪老大的苦逼的心情。在场的这些人都在议论着刚才随了这份大礼的那个男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