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一捂着后背的破衣裳,在洪喜吃惊探究的目光的注视下,一头扎进了自己的房间。
叶一坐在妆镜前,脸颊烫的都能烫熟鸡蛋,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忙拉开妆台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两个个绢帕,两个绢帕中包的都是灰烬,这是当日华泰府重建之时他留下的,一包是焚烧房子的正常灰烬,一包是谶语发白的灰烬。她将两包灰分了一点出来,又包到两个绢帕中,塞入袖中,跟洪喜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安云颢雪再见到叶一的时候倒也不吃惊,忙拉的她的手进屋,道:“今日看你在马市的神情就不对,你若不来,我想着晚饭后去找府上找你呢。我呢,今日准备吃西北的烤羊尾,来京城的商队刚带过来的羊,入了我的后院我便将他宰了。今日你来的刚好巧,有口福了。”
叶一一把搂住颢雪道:“谢谢你!”
颢雪推开几近哽咽的叶一道:“别,这样我可不适应。”她嬉笑着忽然又认真的说道:“小一,一定要幸福!今日你的脸色,我好心疼。。”
叶一拍拍颢雪的肩膀道:“你也别这么说,这话感人的我也不习惯。”
二人嬉笑着了半会,又吃了喷喷香的烤羊尾。
叶一摸着圆圆的肚子,方才想起来这趟过来要做什么,她从衣袖中掏出那两包灰烬,递给颢雪道:“这是当日华泰府失火,留下的灰烬,官府里只查出来,这是西域的火药烧出来的。你们商帮走南闯北,高手云集,能不能帮我寻个懂行的,细细看看?朝中人查案,学究的要命,哪里能查得出什么究竟。”
颢雪有些心疼的看着叶一。
叶一接着道:“我也跟你说过,当时华泰府被烧以后便有了白色灰烬的谶语,一开始不想深究,虽然跟罗易他们一起调查,便也适可而止,怕刚来京城,别扯起爹爹和我担不起的风雨。直到今日才知道这谶语的厉害,这幕后人的恶毒,想想脊背都有些发凉。”
颢雪的手紧紧握了握叶一的手,道:“你放心,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安云商帮的人不懂的。”
叶一这日来汇瑛殿带了个大包裹,白朗凑上去摸了摸,“这是啥?”
叶一一把打掉他的手道:“要你管!”
尚先生今日又出了题目,“守疆。”
汇瑛殿的学生只觉得今日的课业实在比以前有意思太多,这题目刚出,便开始讨论的热火朝天。
“学生以前觉得守疆就是守卫我们自己的疆土,可是最近学生一直在想什么是我们自己的疆土?若是说我们一直以来居住的疆土就是我们自己的疆土,那么若是他人占有了一段时间是不是也可以说一直以来居住的疆土,这样岂不是就顺理成章的成了他人的疆土。所以学生现在以为守疆其实是守我们打下来的疆土,守我们想占有的疆土。”陆子钦先朗朗而答。
白朗有些酸的撇撇嘴道:“哼,如此有见地,怪不得圣上先给了如朝的职位呢。”
“如此看来守疆不是一种维护,而是一种进取,先攻后守则可以为己用。”白驰点点头道。
“这个,我也知道!就像是一个姑娘把**给了你,现在人家成了别人的媳妇儿,你不能还说这个姑娘是你的!”白朗大声和道,却觉得被白驰瞪了一眼,汇瑛殿中的男子顿时笑作一片,女子则都红了脸,只有叶一喝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白朗冲她眨眨眼睛,这么支持自己,头一遭啊,也真是难得。
尚先生又接着问道:”那各位想一下为何守疆?”
“他不守疆我们怎么在这里过日子啊!”话音刚落,汇瑛殿笑声又起。
“白朗,别胡闹!”白驰一边小声对白朗道。
夏渊却在一边道:”学生觉得白朗说的虽然有失大雅,却是有几分道理。比如说,桀吕时候,不就是因为守疆不利,才导致大冶部先攻舟欧再破燕城,长驱直入,让我中陆生灵涂炭吗?”
“太子殿下说的极是。”赵亦妆和着夏渊道,这几日她明显感觉夏渊对叶一有了些疏远,与自己的话也些许多起来,竟然还约过自己下棋,她的心也伴着这夏日的阳光一起灿烂开来。她眉毛微微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一丝淡淡的笑意溢上嘴角,便继续追问道。“可是,这一路上为什么没有有力的守卫呢?据我所知,舟欧,历朝历代都是驻有重兵,燕城地处山口,地势险要,益守难攻,大冶部当时就算是攻破了舟欧,燕城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拿下的,就算攻破了燕城,应该也是要休整一段时间的,怎么会这么快?”
片刻,只听白朗幸灾乐祸道:”那时候好像叶鸿已经是在西北守边了吧?”
“我爹爹怎么会那个时候守卫西北呢?”叶一瞪着白朗争道。
陆子昊若有所思道:“这也有可能。叶将军很早就是太祖、太宗的心腹,那个时候太宗在安州做安西王,叶将军守卫西北倒也正常。”
“我爹爹才不会打败仗呢!”,叶一争辩着,心里却有些发虚,这段过去,自己家的尚先生好像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
“那你说大冶部是怎么打进来的?”白朗得意的问道。
“反正肯定不是我爹爹放进来的便是了。”叶一信誓旦旦道。
“说来也奇怪,这一段虽是惊心动魄,《吕氏实录》上的记载却是少得可怜。只是记着世光三年,白堃失守舟欧。”穆雪边翻着一卷有些泛黄的书卷边道。
话音刚落,殿中私语声顿时响成一片。
“白堃,应该是白家的人吧……”
“啊,白家的人当年也有守边的呀。”
“听说这位殁在战场上了呢,好像是当朝白宰相的大哥呢。”
尚先生听到“白堃”二字时,浑身不可察觉的微微一抖。忙打断众学生道:“好了!今日是就‘守疆’论‘守疆’,过多的刨些细枝末节的过去,甚没有必要。你们想到这里实属不易,今日这个题目就到这。”
殿中学生讨论的正兴致高企,听尚先生这么说不禁觉得有些扫兴。
“先生,您可知道还有什么书籍能将这段记录的清楚些么?”陆子钦追问道。
尚先生脸色一沉,厉声道:“我说了今日就到这。刨根过去的种种细节,并无助于精进学识。形势总是要向前看的。”
殿中的学生都有些诧异,尚先生平时温婉慈祥,就是脸学生上课打盹也很少见他如此严厉,今日这是怎么了,而且还是对他比较中意的学生陆子钦如此。
后面的课大部分都是尚先生在说,与之前的讨论比起来,实在是提人的兴趣有限。叶一就更听不进去了。索性托着下巴望着窗外,思索起自己华泰府的兵器店了。这些日子,各种设备都已经整装到位,小二是从颢雪的安云商帮中挑的非常伶牙俐齿的,铁匠也是从他们商帮,薅来工艺技巧数一数二的。安云颢雪心疼得强盗般的入了叶一兵器店的股份,颢雪当时连哄带骗,几乎是蒙着叶一的眼睛让她签了那契约,签了以后才得意道:“我四、你六,怎么样对你好吧!”
叶一咬咬牙道:“颢雪,你这个女强盗!”
叶一忍不住翘起嘴角对着窗外笑了起来,想起兵器店要开张了自己就开心,自己又能做宝贝了,还能赚点安全感。现在她连日子都想好了,就等鞭炮一声响,吆喝两声,就正式开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