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刚刚给吴子语他们带路的汉子押着一个形容狼狈、衣衫褴褛的哥儿过来了。那哥儿低着头,看不清面容,被押着他的人推了一下,一个踉跄便摔倒在地,他眼带悲痛、泪光闪闪地抬头望了离征一眼,刚想开口求饶,便被他身边的吴子语和林瑞吓得把话都噎了回去,脸色惨白,目露绝望之意。
离征开口,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质疑的霸气,彷佛跪在地上的是一只蝼蚁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阿语,林将军,这人,便随你们处置吧。”
听了这话,青竹,或者称林园,眼泪跟不要钱一样哗哗直淌,却没有开口说一句求饶的话。他已经明白,所有的悔恨与歉意不过是枉然,如无意外,明年的今日,便是他的祭日。
吴子语向来看不惯这样的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何况他心中还带着气,所以说的话便句句带刺:“王爷说笑了,什么处置不处置的,我们不过是一介小民,哪敢动王爷的宠侍?何况,他若做了错事,自然有王法制裁,行私刑这等藐视王法的事,吾等小民是万万不敢做的。”
离征道:“阿语,难道你不认得他是谁?”
吴子语答:“认得又如何?不认得又如何?这并不是我今天来这里的重点。惹了我的人,我自有千万种方法报复回来。不需要王爷拿来做人情。”
“哦?什么人情?阿语说话,如何本王听不懂呢?”
吴子语死死盯住他的眼,一字一句地说:“事到如今,王爷还要装糊涂吗?那好,那我就明明白白地说了,我是不会把小楠给你的!老五,本王命你即刻杀了他们,本王不想再见到他们!”
“王爷!”老五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离征大怒:“还不动手?”
十三劝道:“五哥,动手吧,能死在你手里,十三死而无憾。”随即又将林园拉进怀里,温柔地用手描绘他的脸道,“竹儿,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十三当初发誓要护你周全,终究是食言了。不过,今日能同你共赴黄泉,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不让你被恶鬼所扰。若有来世,十三陪你相伴到老。竹儿,你可愿意?”
林园连连点头,哽咽道:“十三,我愿意,我愿意的。”
十三轻轻地笑了,在他额心印下一吻,像是要把这个诺言深深地烙进灵魂中一样,随即满足地说:“五哥,你动手吧。”
老五轻轻拔出刀,平日里杀人都跟切萝卜一样简单的双手,这会儿却微微颤抖着。毕竟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十几年的情分不是假的,这让他怎么下得去手。可是他也明白,王爷今日无论如何是不会放过他们的,自己又不可能背叛王爷。一面是一起长大的兄弟,一面是不可背叛的王爷,老五内心的煎熬,可想而知。
正当老五犹豫不决时,看戏看够了的吴子语讽刺开口:“蠢!蠢得要死!”
听到这话,老五忽然福至心灵:对啊!若说在场还有谁能救十三,除了吴公子,还有谁?
于是,老五见自己停止动作并没有引来王爷的不满,便试着接了吴子语的话问道:“公子何出此言?”说完还看了王爷一眼,见他并无反应,便知他默许了,心下顿时安定许多。
谁知吴子语并没有回答他的话,反而慵懒地怕到了桌子上,对林瑞道:“子齐,我渴了。”
林瑞无奈地替他倒了一杯茶,宠溺道:“懒死你算了。”
吴子语嘿嘿一笑:“你舍得吗?”
林瑞摸摸他的头:“自然是舍不得的。”
他二人在这边旁若无人的秀恩爱,那边的老五可是急死了,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催,便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吴子语,希望他能为十三求求情。
好在吴子语也知道还有正事要做,并没有同林瑞腻乎多久,便开了口:“子齐啊,你说这杀人该不该偿命?”
林瑞配合道:“自然是该的。”
“那万一这被杀之人威胁于凶手,凶手未来自保才动了杀心呢?”
“那便是该死。”
“可是这凶手与被害者之间本来就是一丘之貉呢?”
“按苍云律法,虽罪不致死,但也该处以流放之刑。”
吴子语满意地点点头:“那谁,你可听清楚了?你若是有担当,当初就不应该逃逸,加重罪行不说,还连累你家人跟着你被人唾弃。你若是坦诚了罪名,我还敬你是条汉子,谁知你还变本加厉,居然还敢下毒害人!好在你还有一丝良知,所下之毒只是令人腹泻而已。我问你,那个替你送贺礼的小乞丐哪里去了?”
林园此刻已经不敢再作妖了,便一五一十地回答:“我离开林家村路过潍州岷县时,因体力不支晕倒在路上,被一对好心的夫夫救了,那对夫夫没有子嗣,对我很好,后来我离开了也一直想着他们。我找到那个小乞丐帮忙后,本来是许他一些银两作报酬,可惜他太小了,我怕他被人欺负,又想起那对夫夫,便把他送到了那里,好让他们百年之后也有个摔盆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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