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涂多了个女儿跟在身旁,一天跟章鱼似的,不是挂在张木流身上就是挂在离秋水身上。这可跟胡洒洒或者莫淼淼不一样,她们两个小丫头是不会一直挂在人身上。
张木流甚至在想,这小丫头得亏不吃奶,要不然怎么弄?我他娘的按现在岁数算,才十九!忽然就有女儿了,我也很慌啊!
事实上以张木流的为人处事之老道,他要是不说出来的话,没人猜的到这个家伙居然才十九岁。只不过这个岁数也就是按如今真实年龄算的,要是算上梦境里那些日子,张木流便是不折不扣的老家伙。
最早时张木流很怕,怕这个小丫头见风就长个儿,好在并没有发生。后来怕的是,万一自己没办法把她教好怎么办?
要是在胜神洲就好了,将小丫头丢去三岔峡秘境里去,让她自己玩儿去就行了。要是青爷在就更好了,起码有头麒麟当那看孩子的。唉!青爷如今怎么样了呢?
这会儿张早早便挂在张木流身上,小丫头嘴里一直嘟囔个没听,各种为什么就没有一个重样儿的。
为什么白天是亮的,晚上是黑的?为什么人可以站着而小猫小狗却趴着?为什么会下雨,为什么树叶儿是绿的?
张木流无奈说道:“早早!爹娘在你这个年龄时都已经读了很多书了,你这些问题都可以在书上找到答案的。”
离秋水翻了个白眼出来,这家伙就知道乱教东西,得亏没教小丫头打人,不然一个元婴境界且带有木属性真意的女童,下手没个轻重,打死人就真打死了。两人既然接受了这么个女儿,就要往好了去教她。如同张木流所说的,欲授其善,先授明辨。读书什么的真不着急,得让张早早先有个人的样子。
一般修行求快的修士在渡劫前,得想方设法的把人性转换成一种几近神性的存在。按张木流所想,什么转换成神性,其实就是丢了人性。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七情六欲,若是为了修行连七情六欲都丢掉,那还修个屁。
这种修士在晋升到渡劫期以后,往往都是要找回那些情感,可丢都丢了,哪儿是那么容易找回来的?
所以说对这丫头的言传身教,得从人性开始。
虽说张早早除了元婴外任何地方都是个真真正正的人,不过毕竟是类似于先天生灵的存在,压根儿就没有吃饭的念头。只不过被离秋水瞪了几眼,这小丫头还是乖乖吃起了东西。
张木流偷偷问过小丫头:“你怕我还是怕你娘亲啊?”
张早早撇了撇嘴,嘟囔道:“当然是怕娘亲的啊!爹爹你不怕娘亲吗?”
张木流语塞,那还用说,她至少不会打你,可你爹就没那份好待遇喽。
知冬城离着铸渠不远,千里而已。二人带着张早早坐在那朵五彩云朵上,慢悠悠的往铸渠晃去,这次除了求那位叫做陆行的铸剑大师开炉之外,还有旁的事儿。
早在巷儿潭时,牛放就与张木流有个约定,也算是打了三个赌。
第一次是赌瘦篙洲的那位年轻人会不会去停船渡找张木流。张木流赌的那人不会来,是赌赢了,可他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
第二次则是赌脊背山修士,愿不愿意跟瘦篙洲那座白羊宫做一遭生意。张木流赌的是愿意,这次张木流希望自己赌输。
第三赌,有些长远,不晓得赌斗的结果牛放能不能见证。是赌瘦篙洲的那个年轻人,日后离开了瘦篙洲,还愿不愿意为家乡出剑。
第三赌,两个人都压了愿意,这份愿意,其实是赌那个年轻人的本性。
……
今日登脊背山,离秋水不便出面,因为境界太高。而且带着个孩子求人开炉铸剑,怎么说都有些不大合适的。于是离秋水带着张早早在铸渠旁一处小镇寻了个客栈住下,张木流背着游方独自上山。
铸渠是一条由东往西,长八百里的河水,水深而河岸极窄,最窄处约莫与张木流家乡的那条同谷溪差不多,而最深处无从探究。据传铸渠最深处连接着海眼,当年坠地后便水灾不断,是那位改了一洲名称的大修士捉来一条恶龙,以龙身堵住的海眼。
而这座脊背山,据说是古天庭造物阁的天工铸造兵家兵甲时以残余废料堆积而起的,如今铸渠的源头便在山中。
作为瞻部洲乃至整座天下的铸器圣地,脊背山半点儿也谈不上大气。山脚下的山门牌坊,只是个极其古老的样式,比起那胜神洲的造化山可是差远了。
横一木作门,而无上屋,谓之衡门。
张木流抬头打量这处山门,笑意难掩。初见山门便对脊背山感官极好了。不自觉便念出了那句:
“衡门之下,可以栖迟。”
也不知这山中隐士是何风韵?
守门人是个黑衣老者,从那位青年缓缓登山起,老者便一直注意着。不远千里从别洲渡海来此,只求山中人开炉铸兵的修士何其多,那些人往往登山伊始便十分虔诚,如同朝拜圣地似的。而此刻静立在山门的那位年轻人,瞧着竟是十分淡然。
只是转念一想,光凭那年轻人背上一把剑,便无需再来此求人开炉了。
反常必有妖,反常亦出奇。老者没忍住便离着老远喊了一句:“年轻人不是来此求剑的?”
张木流笑着答道:“不是为自己求剑,也不全是为求剑。”
老者顿时大乐,笑着说道:“年轻人好一副口齿啊!求剑之外还有何事?”
一身青衫的年轻人只是原地站着,未得人许可之前始终站立在山门外。听到老人询问后,他笑着虚空拖过去一封书信,这才开口说道:“晚辈是胜神洲来,途中经过巷儿潭,帮人送信,也帮人与脊背山谈个生意。”
老者接过信并未言语,只是淡淡笑了笑。脊背山确实与巷儿潭还有瘦篙洲都有些渊源,可一上来就要谈生意?所以老者心中有些不喜,暗道:
“这年轻人好大的口气,传信就罢了,还要谈生意?你拿什么谈?这年头儿的后生果真是一茬儿不如一茬儿了,口气大的顶天,也不知道他身后那柄长剑为什么认主的。”
二人皆是无言,半晌后那位老人才问道:“你一个胜神洲人氏,帮着瘦篙洲与巷儿潭谈生意?”
张木流笑着回答:“与巷儿潭的牛放岛主秉性相投,顺便传信罢了。只是瘦篙洲白羊宫,晚辈其实没什么了解,也是顺便提起而已,成不成的先不说,起码我得提起。”
老人嘴角抽搐不已,这年轻人是个拎不清的。你连本家儿去都没去过,就敢帮人家来谈生意?
张木流似乎猜到了老人心中所想,于是笑着说道:“晚辈曾听人说过一句话,‘观人于酒后,忽略,临财临色。’所以此次登山,为的还是想观一座仙家门派风气如何。”
老者听青年说完这一通言语后眉头才缓缓舒展开来,心中暗道一声傻小子,都与人说出来了,你还谈个屁。只不过看似傻,实则是诚恳。
也不知从何时起,待人诚恳变成世人口中的傻了。
于是老者笑着说了一句:“请进。”
青年这才走过衡门,一步跨入脊背山。
老者自称老秦,是这脊背山的守门人,说自己是这脊背山最清闲的人,管事儿最少,干事儿最小,且独处山门,也只求不给这座脊背山抹黑。
张木流眼神十分真挚,笑着说了一句:“前辈所为皆是小处,是为着手。而独居一处,是为守心。”
老秦闻言笑的十分开怀,与张木流说道:“马屁拍的不错,练过?”
青年只得苦笑道:“没有半点虚假,全是晚辈心中所想。”
老人并未与张木流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生意的事儿很难,一时半会儿没个答案,我也只能将你的信转交给财神爷。铸剑的事儿,你有想好找谁吗?脊背山可是有着十七位炼器大师的。”
张木流闻言答道:“剑是给晚辈家里人的,只是最早来求剑的不是我。那人已经找了陆行大师,如今只差一枚大魔心脏便可开炉。”
老人猛然间哈哈大笑,转头看向张木流,笑着说道:“你说的那人是知冬城的那个姓方的吧?”
张木流点了点头,于是那老者接着说道:“那家伙可是个牛皮糖,缠着陆行十来年了,我们的陆大师都要被他烦死了。后来实在是没法子,陆行又听说了他铸剑是为报恩,才想出这么个办法,让他收集一些东西,齐全以后才能开炉铸剑。只不过,凭那小子的境界,想要弄来一枚大魔心脏可是不容易的,买也买不到。你要知道,南边儿战场上杀了魔物,是可以兑换东西,可若是要斩魔后将东西带出豆兵城,得付出十倍不止的代价。相当于你想带出来一枚,就要另外斩杀十个最少相当于合道境界的大魔。”
张木流笑着说道:“这柄剑对我也很重要,既是魔物,杀便是了。”
老秦有些目瞪口呆,这小子没听见我说的,最少是合道境界才算大魔,你一个小小元婴,还只是个半拉剑修,哪儿来的勇气说出来“杀便是了”这四个字的?
青年似乎又猜到了老人心中所想,伸手摸着背后游方,笑着答道:
“我与它同心,力可断万物。”
老者转头惊讶道:“呦!你这小子境界不如何,心气很高啊?”
张木流暗道一句:“还好没说我狂。”
两人一路交谈,虽是闲庭漫步,可速度一点儿不比个金丹修士驾云慢,不一会儿功夫就走到了那铸渠源头。一座张木流看不出深浅的大阵笼罩着此处,那水源处无人能进。大阵不远处便有一间茅庐,应该就是陆行的居所了。
张木流感叹不已,如此神水的发源之地,竟然只是碗口大小的一处泉眼!
老人看出了张木流的惊讶,笑着说了一句:“你们胜神洲的江水与河水,真正的源头处也与这儿差不了多少。大多古水,源头处都是这样儿。”
说完便不再搭理张木流,扯着嗓子喊了一句路老儿后扭头儿就跑,离去之前还与张木流传音说了一句:“得亏你是个男的,要是个女的,那老不正经的家伙肯定会一副色相,他可不挑食。”
张木流闻言也很庆幸,得亏没带离秋水一起来这儿,要不然见到了那位陆大师后,要是没忍住几剑将其砍了,那就是大事儿了。
离秋水的好脾气,可只在张木流这边儿有。
自称老秦的老人一股风便消失不见,打从茅庐跑出来一位长得一言难尽,可是很年轻的男子。这位陆大师提着一把黝黑锤子从茅庐跑出来,叫骂道:“姓秦的!你他娘的再叫我老儿,我就将你这老不死的拆了作骨刀!”
远处传来老秦的讥讽声音:“都上千岁的人了,一天捯饬的跟二十几岁的小伙子似的,叫你陆老儿确实不适合,得喊你老不正经的。”
陆行闻言喘了几口大气,只不过还是忍住了没去骂人。缓了半天才转头对着张木流,问道:
“你干嘛的?”
张木流抱拳行礼后说道:“知冬城的方总已经差不多集齐材料,现在只差一枚大魔心脏。”
听到张木流说东西还没有齐全,陆行直接说了一句:“那就收集齐了再来。”
张木流淡淡一笑,扭头便走,只是还没有走出去两步呢,背后那人如同被什么烫着了,尖叫一声:“你等着!”
不说背剑的青年,连这处树上的麻雀都被惊飞一大片。
陆行几步跑到张木流面前,眼睛里都要冒出火光了,他结巴道:“你这……背的……先……先天之剑?”
张木流一头雾水,反问道:“什么是先天之剑?”
这位炼器大师被一句话问懵了,好半晌才憋出了一句:“你连先天之剑都不知道,就敢背着它到处乱逛?”
问完之后便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哀嚎道:“苍天啊!你他娘的也太不长眼了,这么好的一把剑,让一个连先天之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子背着到处走?”
张木流只是静静看着陆行,也不说话。待那陆行哀嚎许久后,青年才开口道:“这把剑是一位前辈所赠,至于什么先天之剑,晚辈是真不知道。”
陆行问道:“赠剑之人是?”
张木流答道:“黑如。”
只听那陆行长长“呃”一声,之后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接着问道:“是那个一剑将胜神洲分成南北两部分的黑如?”
张木流点了点头。
胜神洲在堪舆图上去看,实际上与瞻部洲差不多,都是正中间被水隔开。只不过瞻部洲是有两条天然的大河,胜神洲是被人一剑生生劈开的。
所以张木流才会知道黑如前辈是何等人物,游方最早叫明如镜时,有多牛。
只不过,张木流确实不知道什么是先天之剑。
陆行终于再次开口,语气有些无奈:“剑,向来是分作先天与后天的,因为世间最早的一柄剑并不是人为铸造,而是与那开天神斧一同在混沌中孕育出的。最早在混沌中孕育出的,可远不止生灵,许多杀伐之器与镇器,与各族生灵其实是同时出现的。到后来先天之器愈加稀少,唯有剑器依旧在漫长岁月偶尔出现一把。自从天庭破碎后,那些被古神占据的先天之剑也一同破碎,于是这天下,先天之剑更加稀少。”
张木流疑惑道:“可为何剑榜所载之剑,都是有处可询,一把先天之剑都没有?”
陆行再次解释道:“因为先天剑,杀力无法估量,而后天剑,持剑之人无法估量。先天剑本就有着巨大威能,根本就无需评测。只不过,你也别以为后天之剑不如先天之剑,若是剑修自身强大,即便一柄木剑也是能开天破海。”
张木流今日是真的学到东西了,只是忽然想到家乡四口井,便再次询问道:“那前辈可曾听过巨鹿井与十谅水?”
这位炼器大师看傻子一般看着张木流,好半晌后才无奈开口:“你好歹是个学剑的,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巨鹿井,那是古时的一位炼器大师助人族大帝治水时,抽取巨鹿泽水运而炼出的镇物,杀力不小,却不是纯粹之剑。十谅水则是这条铸渠还在天庭之时,一位天工耗尽毕生心血锻造的一柄剑,后来辗转到水神手中,天庭破碎下坠以后,便不知所踪了,若是那柄剑还在,剑榜前十当占一席位。”
原来巨鹿井是镇物,杀力虽大,却不是杀伐之器,怪不得持剑之人要向其许个宏愿呢。
十谅水是水神佩剑,也怪不得离秋水炼化之初便猛跳两个大境界,一路从元婴破境合道。
那泗水井,大口井以及大长井,或许都与巨鹿井一样,是镇物。
只是,既然十谅水是水神佩剑,为何会有一眼叫做十谅水的泉水在张木流家乡?且那眼泉水与大鲲腹中的一眼巨泉一模一样?莫不是小竹山与古天庭有什么密切关联?可据乐青说,还有大真人看似不经意泄露的言语,小竹山与古天庭该是死对头才是。
果然解开一层迷雾才能发现其背后的深不见底。
陆行看那小子发呆不停,大喊了一句:“干嘛呢你?能不能好好听前辈说话?”
张木流猛然回神,讪讪一笑后说道:“我是真没有想到背后这把剑有这么大的来头,黑如前辈也从未与我说过这些,我身边之人知道这些的估计也是没有的。”
娘亲肯定是知道的,只不过没说而已。离秋水则一定是不知道的,这些事儿可不是路边儿看热闹能看来的。
陆行郁闷了许久,才说道:“你这柄剑,具体何时现世谁也不知,按理说你要是把它修成本命剑就可以知晓,可你他娘的只是个假剑修而已。”
张木流尴尬一笑,转而问道:“前辈,那我那柄竹麓能不能开炉?”
陆行闻言一笑,戏谑道:“后辈,那我要的大魔之心能不能弄来?”
青年淡淡说道:“问题不大!”
与陆行又闲聊了一通,问了个财神爷府邸方向后,张木流便直往另一处山峰走去。
……
瘦篙洲被解禁之前,有个年轻人带了一伙儿同样年轻的修士,一行九人背负着一洲期望驾着渡船去了东海天际那处渡口,斩杀了无数魔物,最后只有他一人活着返乡,且只剩下一条臂膀。
虽说是挑的魔物没有境界高的存在时去的,但也架不住那低境界魔物数量众多,待扶摇城大批修士赶到那处渡口时,那些低境界魔物已经堆积成了一座大山,就连分神期的魔物也死了几头。那个年轻人将同伴尸体拼凑到一起,站在来时的那艘渡船上以极其冷漠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我们来还债,够不够?不够的话还有下一批,下下一批。”
驻守扶摇城的三位三教修士皱着眉头看那年轻人驾船远去,过了没多久,三教便放宽了对瘦篙洲的管制,那个一战后名动天下的年轻人只在白羊宫山门处挖了八个大坑,将一起去却没能一起回来的同伴埋下,之后便一直闭关。
对张木流来说,这才是最恶心的!一座瘦篙洲,虽然比不上四大部洲,可也是不小的一方水土。竟然让九个只有元婴境界的年轻人去天际送死,老一辈的就如此惜命吗?
在那停船渡,张木流失望的其实不是那个年轻人没来,而是对整个瘦篙洲的失望。因为那个年轻人,对他的家乡失望了。
那一战以后,白羊宫也是名声大振,几乎每年都要派年轻弟子去扶摇城,不下战场的便会逐出山门。
所谓的生意,是帮着那白羊宫铸造一批制式法器,用以派发给去战场的白羊宫弟子。
张木流是不愿这幢生意做成的,只是那些奔赴战场的白羊宫弟子,该有那些法器。所以张木流才愿意因牛放一言而登脊背山,不为白羊宫,为的是那些抵御魔物的年轻人!
不多时便走到了一处大宅院前,一圈儿浅水围着整座宅子。张木流笑着说了一句:
“无论凡尘还是仙家,但凡沾了钱财,都会信个流水生财啊!”
一个一身黑衣,十分漂亮年轻女子缓缓走出宅子,朝着张木流微微施礼,接着才开口道:
“奴家谢芸儿,见过张公子。脊背山生意之事皆是小女子做主,若是不嫌弃,进门一叙?”
这位管着脊背山钱财的女子,一看就是个久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的,虽是一身黑衣,却魅惑至极。
谢芸儿有些疑惑,为何那位背着一把银黑长剑的年轻人越退越远?难不成他不喜欢女的?
只是张木流哪儿有心情看她,谢芸儿摆出一副魅惑姿态后,张木流差点儿就御剑跑了。
谈个生意哪儿有命重要?这拖家带口的,要是因为一个女账房挨一顿打,实在是不值当。
张木流已经打算先行下山,将离秋水带上后再来此地谈话,只是这时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离秋水一副恨其不争的语气:“就这么个货色就要跑了?怂什么怂?谈你的生意去!”
另外有个脆生生的声音响起:“爹爹别怕!谈生意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