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万分零一秒的时间里面,我似乎看见唐丽珠的脸红了一下。可还没等我看清呢,唐丽珠转身搬起一张吧台边上高脚凳——全部用精钢铸造那种——抡起来没头没脑地就往我身上砸,那力道使得那叫一个足哇,没打三下就硬生生地把钢制的高脚凳硬生生地打折成两断。
说实话,当时我差点就没当场哭出声音来。不过不是痛的,是悔的。我日啊,中午被唐百川一忽悠,我居然还对唐丽珠同学生出几分异样的心思。好在我觉悟得早,若我真把唐丽珠给追到手里,从此跟这只母霸王龙朝夕相对,有十成十的机会我会变为家庭暴力的受害者之一——还是最凄惨的那一种。
赶紧按住唐丽珠正准备举起第二只高脚凳的手,我苦笑着解释:“珠珠同学,这里这么多人,你万一把人打出个什么好歹来,那可不好收场。就算你要报仇,好歹也找个漆里麻黑的小巷子,再备上几只大麻袋,这样才万无一失嘛。”
这个时候唐丽珠也冷静了一点,咬着银牙恨恨地瞪一眼被她的威猛彪悍吓得脸色发青的几个肇事者,极度飞扬跋扈地将凳子往边上一甩:“今天先暂且饶过你们,这笔帐我们以后再慢慢算。哼,想做我后妈?先得过姑奶奶我这关!”
嘶——周围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连震耳欲聋的音乐声都盖不住。我估计,但凡看到这一幕的女人,哪怕唐百川唐老先生再国色天香、再家财万贯,恐怕也很难再对唐老先生起歪心了。毕竟,要当唐丽珠这样彪悍的女人的后妈,没有猫的九条命那是万万不能胜任的。
哈欠!
我和唐丽珠同时打了一个喷嚏。
我揉揉鼻子警醒过来:“不对呀,这妖气怎么越来越浓了,难不成……”
不错,现在妖气的浓郁程度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水平。不说我和唐丽珠这两个修行人士了,便是连在场的普通人也闻得出来。
“好臭。”
“哇,臭死人了。”
“什么东西这么臭?”
到处都是一片喧杂的叫骂声,迪吧里面乱成了一片。
唐丽珠把脸一沉,抽出赶山鞭。我赶紧一把拉住她:“你干嘛?”
“还能干嘛?今天晚上窝了一肚子气,打个妖魔出出气呗。”
“打什么打?这只瘴妖疯了,我们还是先转进吧。”
见唐丽珠眉毛一竖,脸上又有要发火的征兆,我赶紧解释:“这只瘴妖的妖气越来越浓,想来未必好对付。当然,真打起来我们也不怕它,可你没见这里这么多人,咱可不能光图自己打得爽,连累无辜就不好啦。”
万幸的是,这回唐丽珠倒没耍什么小性子,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听了我一回话。我转过身,一记手刀切在唐百川的脖子上,先将他打晕过去,然后又将他背在背上。
“喂,你打我老爸干嘛?”
“不打能行吗?就他这模样,要是瘴妖追上来的时候他突然发起狂怎么办?”我回答得理直气壮。
可我忘了,女人这种生物根本就是难以理喻的,明明我的理由再正当不过,可唐丽珠却仍是恨恨地在我胚骨上踢了好几脚。见我对她怒目而视,唐丽珠白眼一翻:“我脚痒不行么?”
“……当然行。”
急忙忙将唐百川背出迪吧,往我的小吉利后座上一扔,嘱咐婷婷将他照顾好。我坐上驾驶座一脚踏下,险些将油门给踩进油箱里去,02年的二手吉利奋起余勇,速度竟不比舒马赫地赛车慢上多少。
唐丽珠向后看看,说:“追上来了。”
我向倒视镜望了一眼,果然见车身后不远处有隐隐约约的黑烟滚滚,向我们直追过来。我不禁气得乐了:“嗨,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吖。小小一个瘴妖,也敢追着我楚侠歌身后喊打喊杀。看样子,十有八九他是冲着你老爸来的,也不知你爸是怎么拿它做试验的,让它恨成这样。”
唐丽珠摩拳擦掌一脸兴奋:“要不你把我在这放下,让我好好教训教训它。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揍人了。”
一滴冷汗从我额角滑落,我好声好气地劝道:“这里还是繁华市区,一旦打起来,容易误伤无辜不说,还可能被普通人类发现。你就且在忍耐一会,等会有你过瘾的。”
“切,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万一它追了一半跑了呢?我不管,今晚姑奶奶的拳头特别痒,要是揍不到它,我就揍你。”唐丽珠一脸的不高兴,把手指关节捏得啪哒啪哒作响,斜着眼看我的眼神绝称不上善良。
“快了快了,这里地形我熟。再往前不远,是一片废弃的工厂区,那里一根人毛都见不到。我们把瘴妖引到那里就可以动手了。”
说话间,那瘴妖在车后越追越近,一股臭得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味道直往我的鼻孔里冲。我一闻到那股味,不禁一阵反胃,酸水直从我的嗓子眼里往外冒。
“珠珠同学,我怀疑你老爸跟恐怖分子一准有联系。他弄出来的这哪是瘴妖嘛,整个儿一生化武器。都不用打,只要那只瘴妖站在这儿,敌人都能被它给臭死……喂,不准吐在我的车里!”
唐丽珠干呕几声,刺鼻的味道熏得她的眼睛如同孙悟空的火眼金睛一样泛着红光。唐丽珠仰起苍白的脸勉强看我一眼:“不行了不行了,今儿个揍人的兴致完全没了。先说好喽,待会你一人动手,我给你掠阵就好了……楚楚同学,你别光顾着开车呀,快想个办法。不然还没开打,我就得先被臭死了。”
“我哪有什么办法?这味儿这么冲,我估摸着就连防毒面具也未必挡得住。对了,婷婷,你没事吧?要想吐的话就往车外吐,回头我洗车也方便。”
婷婷得意地仰起脸指着鼻子给我看:“我们龙族的鼻腔里有个活动的隔膜,随时可以放下来挡住空气流入。”
我和唐丽珠同声哀叹:“妈的,投胎时怎么没投到龙胎里去。”
婷婷眼珠子一转,笑嘻嘻地说:“楚楚哥哥,珠珠姐姐,如果我有办法清除这股味道,你们该怎么谢谢我呀?”
怎么谢?不管怎么谢,无论签下什么样丧权辱国的条约,只要能不再闻到这股臭味,我都豁出去了。唐丽珠更是指天誓日地赌咒发誓,只要婷婷能把这股味道给驱散,她愿意带着婷婷将全城的肯德基、麦当劳都吃上一遍。
心满意足的婷婷从兜里掏出几个黑呼呼、四四方方的小纸包,然后婷婷在每个纸包上都插上一根小管子,想了想,又收起几个,余下的一股脑儿往车窗外一丢。我疑惑地看着婷婷的动作,正想开口问,突然几声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剧烈地冲击波向我的小吉利直扑过来,震得吉利车就像暴风雨里的小船一样东倒西歪。我使尽全身力气压住方向盘,好险才没让车子翻个底朝天。
“乌啦!”婷婷高举着双手兴奋地大叫了起来:“好刺激吖,好久没有玩得这么过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