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达两天时间几乎都泡在网吧里,不停地浏览密密麻麻的招聘信息,饿了就吃桶泡面,最终陆陆续续投出了三四十份简历,主要投向IT业,少量投给了教育培训机构。
毕竟自己还是当过老师的人,苏达心里是这样想的。
看着马猴儿每天上班下班充实的生活,苏达心里暗自着急,盼望能尽快找到工作,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好让她放心。
两个星期都快过去了,带到BJ的钱也花了快一半了,居然一个面试通知都没有,苏达开始有点没底了:难道马猴儿劝我的话是对的,我先把工作标准放低一些?随后,苏达不再挑剔什么行业了,将简历一股脑的投了上百份出去,如医药代表,行政文员,汽车销售,甚至仓库管理,虽然待遇相对低了很多,但招聘条件也相应放宽了。
果不其然,苏达开始陆续接到面试的电话通知,经过和马猴儿的共同筛选,最终决定去两家单位面试:一个国产品牌汽车4S店的销售员,一家小型广告公司的行政文员。
清晨,苏达找出自己最正式的服装——去年教师节学校发的教师套装。这是一套价值四百块钱的套装,白衬衣,卡其色裤子和外套。苏达精心准备一番后,按照马猴儿提前给画好的公交路线图出发了。
苏达先在面试规定时间内赶到广告公司接受面试时,五六个应届毕业生模样的面试者已经等在门口的长条沙发上,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厚厚的简历和学历证书。苏达坐在最边上,就像排队看病一样。
苏达看了看这家公司,几乎可以用袖珍来形容。办公大厅只能容纳四个人办公,还有两个房间,一间挂着总经理室的牌子,另一间挂着副总经理室的牌子,大厅内光线很暗,大白天都得开灯。眼前这感觉让苏达觉得脖子后面冒凉气,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皮包公司吧?
人陆续进了副总经理办公室,又依次出来,苏达前面还有一个人就轮到自己,难免有些紧张,坐立不安,毕竟这是第一次在BJ面试工作,意义非凡。
可就在这时,副总经理的门嘎吱一声开了一道缝,一个胖胖的脑袋伸了出来,冲着大厅里长条沙发喊了一嗓子:“我们公司刚刚招到合适人选了啊,后面的大学生别等了啊,回去吧。不好意思!”说完“咣”的一声关上了门。
苏达和前面等待面试的哥们儿互相看看,愣了两秒,甚至都没看清楚那人的样子,只依稀知道是个男的。前面哥们儿起身低声骂了句,“傻X,这不拿人开涮么!”,临走对苏达又补了一句,“走吧哥们儿!这破公司一看就是皮包公司,不正规!”说完推门而出。苏达回过了神,无奈的摇摇头,也走了出来。
苏达站在路边回头看看这家公司的门脸,不自觉也苦笑了一声,原来公司旁边就是一家彩票销售站,苏达心想,来这儿上班挣钱也许还不如买彩票中奖概率大呢!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下午四点还要赶去那家4S店面试呢,就近找了家兰州拉面随便对付了午饭。
吃完饭苏达买了瓶矿泉水,便马不停蹄赶赴下一场面试。
四月中旬,BJ的天气越显闷热。苏达这身教师套装在公交上挤来挤去早已变得皱巴巴,连后背衬衣也已经湿透。他发现满大街好像就自己穿得这么正式,别人的穿着都看起来舒适又大方,自己这身确实显得有点呆傻了,暗自后悔早上出门怎么挑了这么一身出来面试。
“真够笨的我,第一次面试就穿得像个卖保险的!”苏达在心里责怪自己。
倒了四趟公交,苏达总算提前赶到了4S店。这是一家位于西四环路边的公司,宽敞明亮的展示厅上镶嵌着大大的品牌LOGO,一排排崭新的汽车摆放在门前,几款代表车型像宝石一样摆在展示厅中央夺人眼球。
苏达推门进去,礼貌地对迎宾说是来面试的,迎宾朝后面会议室指了一下,“喏,在会议室外等着吧!”苏达走过去一看,已经有十一二个年轻男女在会议室外面等候,三两成群,说说笑笑,好像完全没有面试这码事儿一样,显得非常放松。
有工作人员招呼面试者签到,苏达也挤进去签上自己大名,然后找个椅子坐下等待。依旧是依次面试,一次一个,但明显面试时间比上午要长了一些。
可能这里是大公司,比较正规,面试认真也是好事吧,苏达心里是这样对自己解释的。
从会议室里面试出来的人有的垂头丧气,有的连蹦带跳,真是几家欢喜几家忧。
“苏达!苏达在吗?请进来!”会议室里有男人在里面喊了一声。
苏达一个激灵站起来,瞬间感到肾上腺素飙升,大步流星走进会议室。
会议室里坐着三个面试官,两男一女。女的端坐中间,四十左右年纪,一身精干职业套装,金丝边眼镜,干练的短发,旁边两个男生年纪也不算大,三十岁左右,主管模样。
苏达站在门口略显局促,声音有点颤抖,“您好,我是苏达。”
中间的女士微笑了一下,用手一指椅子,“请坐!”
苏达规矩地坐好,腰杆儿挺直,把简历和学历证书双手放在桌子中间。
女士笑了笑说:“哦,这个不急着看,我们先聊一聊,彼此熟悉一下。你不必紧张,放松点好吗?”
苏达看着面试官,故作轻松地笑笑,“好!你请问吧!”
“我第一个问题是,看你资料你不是BJ人,也不是应届毕业生,你为什么现在选择来BJ找工作?”女士双手交叉抱臂胸前,认真地盯着苏达的脸。
苏达一路上在脑子里把面试可能问到的问题,已经想了一个遍,可还是没料到第一个问题就不在预演计划之内。
苏达能感到自己的心怦怦剧烈跳动,而对面三个人正死死盯着自己看,他一下子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脑子短路了。
只听对面的女面试官笑了,对苏达说道:“小苏,你不用紧张,这没什么可考虑的,你怎么想就怎么说,自然点!”苏达心一横,有什么说什么吧!
“其实……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我在老家已经当了一年多代课老师,但我不甘心自己这辈子就那样过下去!我千里迢迢来BJ就是因为我喜欢BJ我想活得更精彩,也想活得更像个年轻人,我不想被时代所淘汰。所以……所以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