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三,苏达亲自去BJ站送走了贾小涛。
当贾小涛拉着行李箱消失在检票口的时候,苏达感受到了这个孩子的成长,尽管才短短两个月,可这个小老乡寡言内向,执着肯干的性格特点,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了所有人面前。最令苏达感动的是,自从贾小涛来了之后,不仅从不叫苦叫累,而且就连不是自己分内的事也都抢着去做。比如承包了所有人脏兮兮的工作服,晚上自己拿着钢丝球一点一点的擦拭厨具……等等,这些苏达都看在眼里,只是怕那个小冯吃味儿,而没说出口罢了。
转过天,苏达从网上给马猴儿定了张回东北的机票,先飞到省会城市,然后再转两个小时的大巴就可以到家,原先坐火车需要两天一夜的时间,现在只需要半天,苏达边出票边感叹:有钱真好。
苏达也亲自送马猴儿到了首都国际机场航站楼,离登机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两人站在楼外抽烟闲聊,打发时间。
马猴儿递给苏达一支中华。
“哟,又改中华了?”苏达拿着烟笑。
“唉,这不要回家了么,怎么也得买盒好烟长长脸啊,东北人好面子你也知道……”马猴儿嬉皮笑脸地回答。
“哥们儿,今年咱们都刚开始,钱不多,等你过年回来,咱们好好拼上一年,我保证,下次你买车,肯定比第一辆更高档。”说完,苏达朝天上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又将它一口气吹散开来。
马猴儿点头微笑,“苏达,咱俩之间没必要这么客气。你现在有多难我心里知道,你帮了我多少我也清楚,兄弟之间不言谢,等我回来咱俩好好再喝酒吧。我该去换登机牌了,你回去吧……”
马猴儿灭掉烟,拍拍苏达的肩头,提起背包走向航站楼,突然在自动门前停了下来,转身喊了一句:“替我给咱妈拜个年!”
苏达笑笑一挥手,“知道了,走你的吧,啰嗦!”
回家的地铁上,苏达连母亲顾敏的意见都没有征求,直接从手机上给母亲订了第二天飞BJ的机票,燃油费机建费算下来一千三百多。订完他顺手把票务信息转给了母亲。
果不其然,不出两分钟,母亲便把电话打了过来,紧接着就是一阵滔滔不绝的唠叨,什么机票太贵了,不值得之类的话翻来覆去地说,苏达听着母亲的“教训”,笑而不语,等母亲说累了,苏达轻描淡写地安慰母亲:“妈,票已经出了,不坐的话这钱就打水票了,那您看怎么办呢……”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母亲一声无奈的叹息:“那哪能不坐呢,买都买了,不坐不更是浪费?!”
苏达举着手机会心一笑。
云鼎轩亚运村总店。
员工们用过早饭,都在打扫卫生,王丽芳楼上楼下转了转,坐着“保镖”小斌的车去云鼎轩的白家庄分店查账。
孙晨这几天一直忙着公关事宜,逢年过节,孙晨就得安排手下的得力助手去各处“拜访”。拜访的人里,既有权势贵族,也有平民百姓。
权势贵族不难理解,在四九城里想做个像样儿的买卖,没有这些人的支持和帮忙根本就是痴心妄想。而平民百姓又是谁呢?
其实就是孙晨最亲近的朋友和员工。那些帮他一起打拼和创业的公司老员工和老朋友们,不管还在不在云鼎轩工作,孙晨每年都会留出一笔慰问金,专门派人在春节前送去。用孙晨的话来说,人不管做多大的事情,永远不要忘记最初陪你一同吃苦受累的同伴,这些人才是对你最真诚的朋友。
孙晨说到做到,云鼎轩成立至今的七八年里,四个分店,上上下下几百号员工对这个年轻的老板都是盛赞有加,虽然餐饮界员工流动很频繁,但孙晨的员工对云鼎轩的忠诚度始终在行业中保持较高的水平,令人钦佩不已。
王丽芳正在白家庄店的财务室和财务经理聊着,小斌敲门拿着手机进来。
“芳姐,孙总的电话,您手机落在外面桌上了。”小斌说。
“哦,”王丽芳接过手机,财务经理和小斌很有眼色地退出门外,轻轻把门关上。
“丽芳,我这几天把该走动的都走动完了,该送的礼也都送到了,我寻思着,咱们今年不回唐山过年了,咱俩就在公司和不回家的员工一块过,你觉得怎么样?”孙晨问。
王丽芳一笑,“回不回家也没啥,咱俩家里也没啥亲戚朋友了,再说咱也没孩子,留在BJ过也挺好……”
孙晨心头一沉,“你咋又扯上孩子了呢,咱能不能不说这个话题,大过年的,咱不说这个不高兴的事儿啊……”
王丽芳苦笑着点点头,可医院那张不育的诊断证明却再一次划过眼前。
“丽芳,我想除夕的年夜饭弄得热闹一些,把几个店里不回家的员工都集中起来,一起联欢一下。我还想把苏达一家子叫过来,这小子肯定也不回老家过年了,你说呢?”
王丽芳一听要喊苏达弟弟,顿是一扫心间阴霾,立马来了精神头儿。“那感情好!让小达把他母亲和女朋友一家子都带来,我听说他女朋友一家也挺不容易,也是个单亲家庭……”
“得嘞!那你就提前和小达说好,都来云鼎轩这儿,咱们一大家子好好热闹下!”
蓝湾国际。
刘海娟“全副武装”地坐在轮椅上,戴着口罩,头巾和袖套,正拿着鸡毛掸子指挥着秦风。
秦风踩在椅子上,正极不情愿地拿抹布擦拭着窗户。
“这儿……还有那儿!都得仔细擦,你小子糊弄RB鬼子呢,认真点儿!”刘海娟边笑边看着儿子胖乎乎的身体,擦着玻璃来回扭动。
“妈,你真够啰嗦的,不就过个年么,至于这么认真么,累死我了都快!”秦风噘着嘴抱怨着。
“你懂个屁!你小子就是好吃懒做,这到年根儿扫房,是咱中国人祖祖辈辈的传统,寓意着扫除一年的污垢杂陈,迎接来年的崭新气象,这是图个吉利……”
“您还真是老古董,我们同学家都是雇小时工干,每小时四十元钱,人家半天就干完了,咱家可好,把我当成重劳力使唤了!您可好,还就盯着我一人使唤,咋不喊我姐呢……”秦风在盆里投了投抹布,不服气地看着刘海娟。
“你姐?你姐挣钱,往家里拿钱,这不,又给了我一万块,你行么?你又不挣钱,学费大部分还不都是你姐给你出的,不懂得感恩这孩子!好好给我干活,别那么多废话,看你吃的那一身肉,要知道你能长这么胖,小时候就该把好吃的多让你姐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