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北京遭遇一股意外的春寒,气温瞬间降至零度左右,人们重新翻出过冬的衣物,将自己都裹得严严实实。
天气恶劣,可马猴儿依旧在丰台和南城附近跑业务,大小写字楼统统不放过,只要是正规正经单位,都要挨家挨户的进,当然,白眼和拒绝是家常便饭,但成功的滋味已经尝试过,这些小小的挫折便不必放在心上。
只是让马猴儿这两天有些心神不安的倒不是眼前的工作,而是那个地下通道里唱歌卖艺的女生。
“这么冷的天儿,她还会不会在冰冷的通道里唱歌弹琴?”
“她究竟是什么人,背后有什么样的故事,除了流浪歌手这个身份,她还是谁?”
“……”
这些念头,一直翻来覆去的烦扰着自己,弄得自己白天工作时难免有些分心。
苏达这人粗枝大叶,倒也没注意到马猴儿的心事。
马猴儿从六里桥打给苏达电话,说下午拜访了几家公司,效果不是很理想,直接回家休息了。
苏达也没多想,只是嘱咐马猴儿正经吃饭,别再吃微波炉食品。
马猴儿便匆匆往方庄赶回家。
这房子的租金,在马猴儿最困难的阶段,苏达曾经预付了半年,并曾劝过马猴儿,没必要租住这么贵的房子,可马猴儿想法截然不同:哪怕吃的次一点,但居住环境一定要舒心。
为此,马猴儿又交了半年租金,打算再住一段时间,直到自己买房为止。
回到家,马猴儿草草洗了把脸,在厨房弄了点真空包装的速食品,在微波炉里热完吃了,然后就静静坐在沙发上抽着烟,盯着墙上的钟表,等待着。
他是在估摸那女生出现在地下通道里的时间,内心难掩焦急,还夹杂着一丝莫名的小紧张。
看着指针转向七点半,马猴儿掐灭香烟,拿起大衣准备出门,突然想起什么,赶忙跑到电视柜下面的药盒里翻出了一个小盒,装进兜里出了门。
尽管还不到八点,但往日熙熙攘攘的方庄大街,此刻却显得清静不少,除了来往的汽车,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赶忙在马猴儿快步来到地下通道入口处,忽然心跳有些加速,马猴儿下阶梯前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呼吸,从容的走了下去。
马猴儿边下阶梯,两只耳朵便仔细聆听,可除了通道里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
下了阶梯转过来,马猴儿站在原地有些沮丧:通道里只有三四个来往路人,那个女生根本不在!
“她走了么?也许是离开北京了?也许是天气太冷,临时决定休息一天……”
马猴儿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了片刻,转身原路返回上了阶梯,出了地下通道。
刚一上来,一股强劲的寒风扑面而来,马猴儿被吹的倒退了几步,险些滚下台阶。
马猴儿心中暗暗咒骂了两句,其实,他也不知道究竟骂的是这该死的北风,还是骂自己为什么不早两天过来这里。
马猴儿背过身去,掏出香烟点上,冲着北风吸了一口,只觉得嗓子里肺里寒彻入骨,一条冰线顺着流了下去,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
忽然,风声中隐约夹杂着吉他的琴声飘进了马猴儿耳中,马猴儿地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瞪大双眼,屏住呼吸,努力分辨着。
“没错,就是吉他的琴声!”
马猴儿心中欣喜若狂,随手扔掉香烟,再次走下阶梯。
这一次没让马猴儿失望,女生果然来了,还在那个老地方,只是这次身边多了一个男生,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
两个人每人一把吉他,正在合唱《广岛之恋》。
“?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给我渴望的故事
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时间难倒回空间易破碎
二十四小时的爱情
是我一生难忘的美丽回忆
越过道德的边境
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享受幸福的错觉
误解了快乐的意义
…………”
两人和声优美,节拍默契,像是合作多年的老朋友。
马猴儿站在原地远远看着,一时间竟不知是该走过去,还是原路返回,但总之,看见那个男生后,自己的心总有些怪怪的感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通道口又走下来一个行人,看见马猴儿站在下面不动,被吓了一跳,以为拦路抢劫。
马猴儿见状,也觉得十分尴尬,赶忙继续朝前迎着女生走去。
快走到女生面前的时候,马猴儿不知从哪来的勇气,竟然直接在女生和男生面前停下,微笑地看着两人忘情的歌唱。
两人不约而同抬头看见马猴儿,纷纷还以微笑,但并未停下手中的琴,和嘴里的歌。
女生还是那头乌黑的披肩长发,男生则是标准的学生头,简单,干练。
脚下依旧是那个纸盒,里面依旧是凑也抽凑不出百十块钱的零钞甚至硬币。
马猴儿从大衣内兜里,还是掏出一张百元纸钞,蹲下身去,轻轻放在纸盒里,然后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方盒,又压在了百元大钞上。
马猴儿微笑看着女生,女生也停下了琴声,男生惊奇的看着,嘴里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唱着。
女生想说声谢谢,可缺怎么也说不出口,话就在嘴边,可却组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马猴儿起身,冲男生点点头,紧了紧大衣,大步向通道尽头走去。
男生终于停了下来,和女生一起望着马猴儿消瘦的背影发呆。
男生低头看了看纸盒里的钱,伸手拿起那个小盒,看见上面写着“特效冻疮膏”的时候,更是惊讶不已。
“小英,那个男的认识你么?”男生问到。
那个叫小英的女生摇摇头。
“哥,我不认识他啊,但好像我前两天和你说过,他就是塞给我一百块钱的那个人,神神秘秘的,什么都没说,放下钱就走。”
男生满脸狐疑,把钱和冻疮膏放到妹妹手里。
“小英,你把钱收好,晚上回去洗完手,抹点药,那样好的快!这个人还真是个好人,可他这么做为什么呢,有什么原因么……”
小英轻笑,“哥,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善良的人多,你看,咱爸在医院里,那么多的好心人都帮助咱……”
男生怜爱的摸摸妹妹的头发,“好了,咱俩唱到九点就回医院去!”
兄妹俩再次弹琴合唱: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
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你说的?不只你?还包括我自己
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忆?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
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
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