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庄大街一家川菜馆,郭英正看着满满一桌子的饭菜发愁。
“马哥,你点的太多了,吃不了的话得多浪费啊……”
“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川菜,点都点过了,你多吃就不浪费了!”
马猴儿笑着答到。
郭英摘下脖子上的围巾,有些难为情,“其实我真挺喜欢川菜的,可还是觉得太浪费了。”
“好啦,”马猴儿拿起筷子给郭英的碟子中布菜,“趁热吃吧,吃饱了和我说说你父亲的情况。”
郭英感激的看着马猴儿,慢慢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马猴儿也象征性的吃了几口,大部分时间都在给郭英夹菜倒水,体贴之至看着郭英吃的差不多了,马猴儿开了腔。
“郭英,能问下那天晚上和你一起在地下通道唱歌的男生是谁啊,你男朋友还是……”
郭英正用餐巾纸擦嘴,猛的一愣,随后笑了。
“马哥,那是我哥,他叫郭鹏,他现在也辞职在北京伺候我爸,医院没事的时候就陪我一起出来唱歌挣钱。”
郭英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轻松,好像苦难不曾发生过一样。
马猴儿的心松快了许多,心中窃喜:果真是她哥哥。
“你父亲的医药费每月大概多少钱,为什么不动手术呢?”马猴儿继续问。
郭英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
“我爸现在每个月的住院加透析费用很高,至少四千多块,家里的积蓄和亲戚朋友的借款早都用光了,好在医院的领导还挺照顾我家,虽然欠了好多费用,可人家却一直都没有把我们哄走。”
“我当然想让我爸动手术,可换肾手术得需要二十多万,加上手术费超过三十万了,这对于我家简直是天文数字!眼下,我哥正和我商量,准备抽空回西安老家卖房子,然后再借些钱带到北京来。”
马猴儿一皱眉:“你要卖了西安老家的房子?那你们以后回西安岂不是连个家都没了?!”
郭英无奈的苦笑着,“马哥,我妈已经没了,眼看着我爸也快不行了,你说,如果父母都不在了,这个家还留着房子有什么意义?”
马猴儿平静地听着郭英的话,可内心却一次次被狠狠地揪起。一个原本幸福的四口之家,就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和毫无任性的骗子,眼看着就被拆裂的七零八落,可从眼前的这个姑娘的眼神中,却丝毫看不到对生活和命运的抱怨。
“我一定要帮她!”马猴儿心中再次打定主意。
“你们除了每天唱歌挣点钱外,还有其他的收入吗?”马猴儿。
郭英无辜的摇摇头。
马猴儿叹了口气,点燃一支香烟,向饭店的窗外望去。
郭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衣服上的拉链。
“肾体怎么才能找到,好匹配么?”马猴儿突然扭回头问。
郭英抬起头,想了一下,“听医院的大夫说,直系亲属最有可能匹配上,所以我和我哥都化验过了,结果却没有匹配上。如果通过医疗系统寻找合适的肾体,他们说……”郭英的眼角开始有些泛红,停顿一下继续说到,“他们说不亚于大海捞针。”
是啊,在庞大的数据库中寻找的源,原本不算什么难事,可如果加上肾体的新鲜程度,和肾体与移植体的匹配值这两项标准,那么这将变得几率非常小,几乎和中彩票差不多少了。
马猴儿的心似乎已经沉入无尽的深渊中,但为了顾及郭英的感受,还是强装镇定。
“哦,是这样啊,数据库离总会有合适的,好人一生平安,放心吧……”
郭英知道这是安慰的话,也听的够多了,可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了起来,轻轻的抽泣着。
窗外不知何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没有打伞的路人纷纷跑着避雨。这是年后第一场雨,也是第一场珍贵的春雨,而此刻马猴儿的心情,也和这第一场春雨一样,冰冷,刺骨。
晚上十点,北京某五星级饭店的行政套房内,田三儿正眯着眼睛在浴缸里泡热水澡,客厅的电视音量很大,床上半躺着一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正穿着蕾丝内衣,无聊的拿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
这已经是田三儿换的第七家酒店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行踪,田三儿用假身份证频繁的更换酒店开房,尽管有些狼狈,但也是无奈之举,不得已而为之。
田三儿今天托朋友找银行的关系,跑了一整天,累的腰酸背痛,晚上回到酒店后,忽然觉得欲火难耐,便打电话找来了自己以前的“红颜知己”陪陪自己,放松一下自己紧绷的神经。
说是“红颜知己”,其实每次田三儿都会大方的送给对方五千块钱,当做酬谢。
在田三儿看来,这不叫买卖,这叫情份,男女之间纯粹的情份。
田三儿嘬了两口雪茄,吐出一个大大的眼圈,“回国是真特么累人啊……”
刚吐完槽,浴缸边的手机响起。
“三哥,那事儿……那事儿办砸了,不过您放心,我已经安排我的人出去躲几天,就算他被抓住,也追查不到您的身上。是我无能,我低估了对手了……”
电话那头是光头华子。
田三儿哗啦一声从浴缸里坐了起来,“玛德!真特么废物,你平时不是挺能吹的么,说什么南城一哥,连特么这点事儿都干不好,我给你那么多钱都他么喂狗了还是养猪了?!”
田三儿对着电话一顿臭骂,引得床上美女飘然而至,扶在洗手间的门框边,妩媚的问道:“亲爱的,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么?”
“滚出去!这特么没你事儿!床上待着去!”
田三儿劈头盖脸一句骂,女子撇着嘴委屈的爬回床上。
“华子,你听好了,这事儿你有把握做,你就做,你干不了趁早说,我找别人,我特么还就不信了,老子有的是钱,谁敢不为老子卖命!老子盯上的人没个跑!你听见没!”
田三儿像训三孙子似的骂着,华子在电话那头唯唯诺诺,频频道歉赔不是。
“三哥,您教训的是,我对手下没管好,选的人不得力,以后不会再有了。您看,下一步我们该怎么办……”
田三儿重又在浴缸躺下,闭上眼睛沉思了片刻,突然睁开眼。
“找人跟踪一个女人,从她身上找缺口,她叫秦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