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秦怡上班,刘海娟只得敲开对门邻居大哥的房门,恳求他陪自己去一趟红太阳中介。
邻居大哥是个热心肠,简单了解后,二话不说,拿起衣服带上门,推着刘海娟就下了楼。
出租车停在红太阳中介门口的时候,已经快十点,阳光明媚,空气清新,可刘海娟却阴沉着脸,积攒了一肚子的怨气和怒火。
邻居大哥推着刘海娟进了红太阳,扑面而来的又是刺鼻的方便面味儿,这一次,不光那个年轻人小李在吃,中年男子也在吃,一边吃,一边嘴里发出巨大的咀嚼声。
两人一抬头,看见刘海娟挣对自己怒目而视。
“哎呦,大姐你咋过来了呢?吃早点了没有,也给您泡一桶?”
中年男子边说,边吸溜着面条,油点子溅地满脸。
“我没你那么好的胃口!你也别吃了,你跟我好好解释一下,这钱为什么不给我退!”
刘海娟掏出那张收据,“啪”地一声拍在男子面前的茶几上。
小李冷笑一声,摇摇头,继续低头吃面。
中年男子放下桶面,歪着脑袋拿起收据,打量了片刻,嘬着牙花。
“唉!大姐啊,刚才电话里不是已经说的挺明白的么!我们的区间服务已经结束了,虽然交易没有达成,但我们已经付出了相应的劳动,这劳务费是我们应得的啊,你说咋能退给你呢。对不,咱也讲理啊……”
“讲个屁理!”刘海娟突然扯着脖子喊,“你们就是骗子!大骗子!”
邻居大哥在旁边安慰,“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中年男子满不在乎,继续说道,“大姐,我已经心平气和的和你讲了好几遍道理,你听不听那我管不着。但是我明确的告诉你,这中介费我不可能退给你,一分钱都不退!你爱咋咋地!”
说完,中年男子又拿起桶面,旁若无人的吃了起来。
旁边的年轻人小李刚吃完,用手背抹了一把嘴上的油,掏出一支烟,慢慢享受着。
刘海娟此时已经被气的两手发抖,嘴唇发青。
刘海娟拿着那四千元的收据,冲对面两个人挥舞着喊,“你……你们以为没有王法了是么!没有法律了是么!好好好……我……我报警!”
说着,刘海娟在衣兜里摸索着手机。
“你特么敢报警试试看,我弄死你!”
一旁抽烟的小李摁灭了烟头,恶狠狠的站了起来。
邻居大哥立马挡在刘海娟轮椅前,“干嘛!难道你还想欺负一个残疾人么?反了你们了!我……我看你们谁敢……”
邻居大哥双拳紧握,作出一副随时拼命的架势,尽管五六十岁的他看起来谁也吓唬不住。
小李噗嗤一声乐了。
“大叔啊,一把年纪了,回家歇着吧啊,管闲事儿的话你得掂量掂量,胳膊断腿折的可别怪我们啊!”
中年男子也吃完面,发了话,“小李,别吓唬老年人,吓出个好歹可咋整啊,给轰出去得了!”
邻居大哥有些发怵,但气势上依然坚挺。
刘海娟见小李走过来要轰人,掏出手机叫喊,“我……我给我女婿打电话,他……他是地产公司的老总,我叫他来!”
中年男子一听,笑了。
“叫人是吧?行,您叫吧。小李!打电话喊人!”
“好嘞!”小李也掏出电话打了起来。
刘海娟哆哆嗦嗦找到苏达的电话,拨了出去。
可电话通了却一直没人接!
这可急坏了刘海娟。
邻居大哥低下头小声问,“海娟啊,我说咱先出去吧,这毕竟是人家的地界儿……”
“别急,我再打!这臭小子怎么不接电话呢你说!”
刘海娟又拨了两遍,苏达还是没有接。
这下把刘海娟气的不轻,“臭小子,帮你看房子被骗了,还指望不上你!”
刘海娟翻看着手机,突然看见了马天明这个名字。
“诶?这个大长脸不就是苏达最好的朋友么!对,找他也一样!”
马猴儿从四元桥打车赶过来的时候,红太阳中介门口已经聚集了一些人。
马猴儿一眼就看见苏达丈母娘刘海娟,正在和人高声理论,显得十分激动。
“阿姨,怎么回事儿?”
马猴儿走到刘海娟面前问到。
邻居大哥和刘海娟一看马猴儿,总算见到亲人了,感动的眼泪差点没出来。
“孩子,你总算来了。这些混球不让我报警,说打架可以,但谁报警就要收拾谁!”
马猴儿看着面前的几个人。
一个中年男人披着外套站在中间,像是个带头人,旁边三四个年轻后生正围着刘海娟,张牙舞爪地叫嚣,恐吓。
“你们好意思么?几个大男人就欺负老头老太太啊……”
马猴儿厉声喝到。
“哎呦,老太太,这是你女婿啊。听口音也是老乡啊,你东北哪的啊?”
中年男子笑着走近了两步。
“这是我干儿子!”刘海娟背后喊到。
马猴儿斜眼瞅着中年男子,鼻子轻蔑的哼了一声。
“谁特么和你老乡啊,东北没你这么丢人现眼的玩意儿!”
旁边几个后生一听,立马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上来动手,被中年男子拦住。
“小子,挺有种啊。想替老太太出头?想打抱不平?”
马猴儿慢条斯理掏出烟点上,猛吸了一大口,冲中年男子的脸上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你们办的不要脸的事儿,自己还不觉得丢人现眼。赶快把钱还给老太太?这事儿算拉倒,否则……”
中年男子已经被马猴儿气的脸上横肉乱颤,把披着的衣服交给旁边的小李,活动着手腕走到马猴儿跟前。
“否则怎么?!我听听!老子这店在这儿开了多少年了,只往里进钱,从来没有出过钱!再特么废话,肋骨给你打折!”
中年男子指着马猴儿的鼻子恐吓。
旁边的邻居大哥赶忙拽了拽马猴儿的衣服,那意思是别硬来,对方人多。
马猴儿笑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嘴里嘟囔了一句,“应该到了啊。”
中年男子和几个年轻后生已经逼近马猴儿,眼瞅着就要动手,突然一声汽车的急刹声,众人纷纷朝声音望去。
一辆黑色的丰田阿尔法商务车停下,车门一开,从上面跳下四五个精壮的黑衣汉子,杜斌从副驾驶开门走了下来。
“天明哥,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塞车,不过看样子没来晚,来的正好!”
杜斌走到马猴儿面前,两人笑嘻嘻聊了两句,完全无视中年人男子几个人。
“怎么个意思啊,搬救兵来了啊,行啊,那就干吧!”中年男子叫嚣着。
身后的一个后生抡起拳头,直接扑向马猴儿。
刘海娟看的清楚,是那个天天吃泡面的年轻人小李。
“哎呀小心!”刘海娟一声惊呼。
可小李的拳头还没碰到马猴儿,众人眼前突然一团黑影闪过,小李已经飞出去两米,一个屁蹲儿坐在地上,捂着小腹痛苦的呻吟着。
中年男子和剩下的后生惊恐的看着,才发现眼前站着一个黑衣汉子,个子不高,却显得孔武有力。
原来是这个汉子一觉踹飞了小李。
马猴儿禁不住冲杜斌惊叹,“你这些兄弟可真够厉害的啊!”
杜斌瞅着正在犯傻的中年男子一众,轻蔑的说:“我的人最少都习武十年以上,成天愁的找不到人练练手呢,这几头烂蒜倒自己找上门儿来了!”
中年男子自知不敌,但碍于面子,依旧嘴硬。
“谁……谁特么怕你啊,来啊来啊,信不信我削你!”
杜斌笑眯眯的朝中年男子走进两步,猛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向下一折,疼的中年男子哎呦一声喊了出来,后面几个后生又惊又怕,有心动手,却迟迟不敢冲上来。
“都别过来!我的手腕要折了……”
中年男子咧着嘴大叫,表情极为扭曲,已经没了吃方便面时的泰然。
“你刚刚不是要削我呢么?怎么,说相声的啊,只会耍嘴啊……”马猴儿笑嘻嘻的说。
杜斌依旧抓着中年男子的手,微笑的看着他,像是很欣赏他那扭曲狰狞的表情。
刘海娟为眼前反转的剧情振奋不已,当下了来了劲头,自己摇着轮椅凑到中年男子跟前儿。
“给我退钱,他们就饶了你!”
谁知中年男子眼珠子一转,张嘴叫到,“你……你们这是故意伤害,我特么要……要我报警!”
“那哪行呢!”马猴儿慢条斯理的走过来,拍拍中年男子的肩,“打架可以,报警就不行。懂么,这还是你刚刚定下的规矩,这么快就忘了?”
“我特么退钱!全退给你!行了吧!”中年男子撕心裂肺的喊道。
十分钟后,刘海娟心满意足的揣着四千元钱出了红太阳中介,扭过头对邻居大哥说到,“大哥,回家我请您吃饭啊!”。
那个小李已经被人扶起来,还在靠着墙根儿痛苦的呻吟。
中年男子轻轻揉搓着自己的手腕,站在门口,心怀不满的看着马猴儿一众人。
“街坊邻里的!过来过往的!这家红太阳是个黑店,赚的都是昧良心的不义之财,转告亲戚朋友,千万别来他这儿……”
刘海娟扯着脖子冲来往的人喊。
马猴儿推着刘海娟笑到:“阿姨,走吧,差不多了,我送您回家!”
杜斌也带着人上了丰田车,和刘海娟马猴儿打过招呼,开车离去。
蓝湾国际。
“妈!要我说您什么好!这么大的事儿就不能等我下班回来再说吗?您说,您要万一有个好歹的,我可咋向我爸交待,咋向秦风交待啊……”
秦怡急得直跺脚。
“哎呀,我这不是安全无恙的回来了么,而且四千元气一分不少,统统都给要回来了!你还别说,马猴儿这小子还挺机灵,来的路上就给苏达联系上了。苏达派他们公司的什么保安队长,开车带人来帮的忙……”
刘海娟像是打了个大胜仗,从上午一直兴奋到晚上。
“钱钱钱!您成天眼里就是钱!为了钱,命都快不要了!您过来看看,网站上评价的《北京十大黑中介》里,这个红太阳榜上有名!您去之前也不先查清楚。”秦怡指着电脑屏幕说。
刘海娟看都没看,“你也不想想,我哪会上网啊。再说了!我还不是为了你和苏达去看房子,才中了坏人的道儿。哎你说说,咱北京城九几年的时候,那街上做买卖的都是童叟无欺啊,我那会儿从来就不知道受骗是什么概念,可如今你瞅瞅,北京都乱成什么样子了。这些个外地人呐……”
刘海娟边叹气边砸吧嘴。
“您怎么又是外地人外地人的!人家苏达和马猴儿也是外地的,人家怎么样啊。您总是一棍子打死一片!老毛病不改改!”秦怡埋怨道。
“哦哦哦!对,外地人好人多,坏人少,我的错!我改!”
刘海娟给女儿陪着笑脸。
桃花峪。
清晨天刚亮,几个村民气势汹汹的敲开了村主任的房门。
村主任还没开口,其中一个村民把一件衣服扔在村主任的胸前。
村主任不解,接过衣服仔细翻看,这才发现,衣服的胸前印着五个字:云鼎轩集团。
“这是什么意思?”村主任问道。
“您还问我们这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云鼎轩公司是好人么,是来帮我们桃花峪的么?可昨晚他们的又来骚扰我们,砸了十多户的玻璃,还泼大粪水,这个衣服是他们仓皇逃人跑时丢下的……”
带头的村民怒气未消,黝黑的脸上怒目圆睁,旁边几个村民跟着附和。
“什么有良心的公司!我看啊,和那个富隆公司一样,都是为了钱!”
“没错!一丘之貉!”
村主任犯了难,“这个公司我倒是也没亲自接触过,就是听王院长说还不错,是个值得信赖的公司。可谁想到他们也会来这么一出儿……”
带头村民正色说到,“主任!我们几个组长商量过了,我们桃花峪不允许他们任何一个公司来开发,不管是富隆还是穷隆,不管是云鼎轩还是风鼎轩?他们谁敢再来,我们就用铁锹锄头把他们打出村子!”
“对!打出村子去!”
村民高声叫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