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涵的伤势很重,右臂骨折,脸上也有不同程度的挫伤,她在医院里住了半个月,生活依旧无法自理。师大校园里,流言蜚语硝烟直上,不明真相的学生把故事传出众多版本,多离奇的都有。
陈飞在看守所里将一份颜涵坐台证据交给警察,并由警察转交到学校。她的所作所为公之于众,震惊了整个校园。
市台记者将仓库失火、陈飞暴力伤人、颜涵坐台串联成新闻,在全市引起了巨大轰动。一时之间,师大成为全市最受关注的学校,推上了风口浪尖。一所培养教师的大学出现这样的丑闻令全市不齿,以后哪个学校还敢录用师大毕业生。不少学生家长拉起横幅抗议,势必将陈飞和颜涵开除以除民愤。事件越闹越大,甚至有人去教育局门前投诉,惊动了局长亲自来师大视察。
丁苍语每天关注着师大动向,照这事态发展下去,桂韶尘也会被牵连。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可是和这些事件牵扯在一起,想要置身事外难上加难。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局长离开后的第二天,师大网站上张贴出一张告示。上面清晰写到:陈飞、颜涵予以退学,桂韶尘记大过并计入档案……
陈飞的惩罚远不仅于此,恶性伤人事件成立,他被判处入狱六个月。原本阳光灿烂的人生,蒙上了一层阴影。
颜涵的父母来到学校将她的行李收拾走,两个人看上去本本分分,知道女儿坐台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出生贫寒的她在大学里见识了各种各样的诱惑,终于失去了自我。
事情渐渐平息,桂韶尘继续着自己的大学生活,不管是走在校园里还是坐在教室,窸窸窣窣的议论从未停止过。用刑柏均的话来说,他已经成了师大的耻辱柱,没有开除已算仁慈。
桂韶尘每天生活在嘲笑和非议里,曾经冲动和挑衅的人动了手。不但没有得到谅解,反而被主任训了一顿:你能留在学校里已经是导员的面子了,还敢打架,是不是不想上学了。
做了错事的人,好像就应该卑微到尘埃里,被人歧视一样。可是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个受害者。
桂韶尘渐渐失去了生活的勇气,也对周围的人失去了信任。他不想被欺负,也不想拖累丁苍语。留下一封信,带着自己的行囊离开了师大。
信上写:老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叫你,也是最后一次。我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可以照顾你一生一世,为你遮风挡雨,为你杨枝甘露。到现在我才发现,这些年是你在照顾我,体谅我。我一直没有长大,给不了你依靠,还总是拖累你,我放过你,让你自由飞翔。没有了我,你会飞的更高,我不是一个好的归宿,忘了我吧。
你的小桂子
丁苍语哭到不能自已,她打给桂韶尘,却传来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桂韶尘够狠,连电话号码都注销了,铁了心不想让她找见。
楚华也不管什么,拿过丁苍语手里的信从头看到尾,一边看一边骂:“他怎么能把你扔下,你放心,我一定把他找回来。”
楚华买了当天的车票,和丁苍语一起回到古山。两个人直逼桂韶尘家,开门的却是桂远。
他很意外丁苍语突然到来:“小丁,你今天不上课?怎么突然回来了?”
“叔叔,桂韶尘呢,他没回来?”“没有啊,他去哪儿了?”
显然,桂韶尘并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桂远。
丁苍语还想帮他隐瞒,楚华看不下去了,她说:“你儿子跑了,手机也打不通。”
“他跑了,出什么事儿了?”
楚华还想继续说,丁苍语却把她拦住了。她拉着楚华离开,坐着当夜的火车赶回学校。
在之后的一个月,丁苍语在滨市东奔西走,从学校到市区,每一个曾经的去过的地方全都找了一遍,终究没能找到桂韶尘。
丁苍语万念俱焚,心如死灰,只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的小桂子还是丢了。她想和他组成一个家的誓言,终究一场空。
五年后……
丁苍语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从前台一路哒哒哒到会议室,像个女王。
几十米的距离,每个人见到她都低着头畏畏缩缩的叫“丁姐”。
她轰的一下推开会议室大门,看这架势,跟开了一台推土机似的。
她不耐烦的说:“没有我,这会就开不成了,是吗?”
秘书踮着脚跑到丁苍语身边,将她面前的椅子拉开:“丁姐,很多细节都得您来拿主意,我们不敢下定论。”
“技术上的问题我来拿注意,广告宣传什么时候也归我管?品宣经理去哪了?”
“董经理家里有事,她说请您主持。”
丁苍语巨大的墨镜后翻了个白眼:“好吧,今天主要讨论什么?”宣传主管将PPT打开,站在大银幕前:“我们联系了几个微博大V,从去年开始,微博已经成为广告推广的必选之地。不过这几个大V要价都不低,一条软文要五万。”
“五万?能给我们带来多少转化?能有多少精准客户?连客户画像都不具备,就敢狮子大开口。现在的新媒体穷疯了吧,什么天价都敢开。”
“丁姐,那咱们怎么办?”
丁苍语斩钉截铁:“这个问题由你们部门解决,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价格我不接受。”
宣传主管不敢多话:“好,我转达给我们经理。另外,户外广告方案也出来了,您要不要看一下?”
丁苍语耐住心思:“好,给我看看。”
“这是我们和众城广告谈下来的五十个广告牌,合作方式和价格都在上面。”
丁苍语翻了两页,只有价格却没有地址。她问:“这五十块广告牌具体投放到哪里?”
“我们只谈了价格,地点还没选定呢。您要是觉得方案没问题,我们就去谈地点。”
丁苍语忍无可忍,哗的一下站起身,身后的转椅飞出两米远。
“没谈地点就敢定价格?国贸桥和看丹桥的位置能一样吗?万一人家给我们投放在丰台怀柔大兴房山,我们的广告还有什么意义?”
宣传主管小脸飒白,脑子飞快运转为自己的失职找借口。
“其实……其实位置不会太差,我们肯定选在国贸大望路三里屯一带。”
“那就落在合同上,我只认合同。”……
丁苍语开完会,已经是晚上八点钟,两个小时的广告推广方案让她头都大了。她记得自己毕业时,任何工作都要落实清楚才敢汇报。也不知道现在的毕业生是怎么了,工作才完成一半,就敢大言不惭兴师动众召集一群人开会,简直没脑子。
丁苍语打开手机,贺然已经发了三条微信。
我到了,楼下等你。
不着急,慢慢开会。
最后一条,则是一束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