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你为什么要收我为徒啊?”因为钟翎之前有师傅了,但是欧阳雨既然收她为徒了,也不好再叫前辈,一时间不知道叫什么,正好电视里在放《神雕侠侣》,所以钟翎就叫欧阳雨姑姑了悦。
“收你就收你了,哪那么多为什么?”
“以姑姑您的性格不会轻易收徒,那我当然好奇了。”
“我这一身本事总不能带进棺材吧,闻闻那个死丫头说什么都不肯学,只好找你喽。”
“姑姑,你这话什么意思啊?你要死了吗?你不是长生不老的吗?”
“我撕烂你这张嘴,你才要死了呢。”
“那你说什么带进棺材啊。”
“我是说以后,不行啊。”
钟翎白她一眼,“这还猴年马月的事,你瞎操什么心啊。”
“快喽,也就几十年了。”
“你们不是长生不老啊?”钟翎吃惊道搀:
“你以为长生不老有那么容易啊,这是要付出很惨的代价的,我就是一普通人,之所以能活这么久,全靠这里的花花草草,但是人啊毕竟还是要到地府去报道的,阎王爷肯卖个面子给我五百年的时间已经很不错了,能长生不老的天底下就一个商六。”
钟翎忽然想起在酆都的时候,六哥曾告诉她的话,看她面色沉重,欧阳雨不以为然,“他的事说来话长,不过你既然不知道就不要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们现在这样不错了。”
“我没想知道,六哥以前的事情我不感兴趣,我只认识现在的她。”
“不错,商六没挑错人,除了黄家人,恐怕对你就最忠心了。”
钟翎摇摇头,不赞成欧阳雨的话,“六哥保护我是他的义,我跟他不是上下主仆关系,不能用忠心来形容,我们是家人。”
欧阳雨面露赞赏,“看来我的眼光也不错。”
一旁商六不说话,坐在房梁上,翻了个身继续打盹。
钟翎在燕山住了小半年,这段时间三爷将酆都的案子查了个底朝天,只查到那个风衣女人最后出现的地方在洛阳,别的毫无头绪,她是谁,来自于哪里,什么组织一无所知,这让三爷很是惊讶,连长明斋都查不到她的踪迹,这个人算是个可怕的对手,敌暗我明这个情势实在是太糟糕了。
其实钟翎去燕山那也是三爷的意思,是他拜托欧阳雨带她走的,这次她功夫尽失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慢慢去调理,但是以她的性子肯定不会安分的,一定又会到处去跑,所以只好让欧阳雨带她来燕山,一方面这里确实是疗养的最佳地方,另一方面这里也很安全,没人敢去。不要觉得这里像电视里演的那样,说是擅入者死结果到最后一个都没死,这个地方你真敢闯就真是送命的,女人得罪不起,尤其是活了四百多岁的女人,她早就对生死麻木了,你的命在她眼里跟蚂蚁一样,不守她的规矩那就是死,没有别的商量,这天底下没有她欧阳雨杀不死的人,鬼医的称号不是白来的,就算你远在千里之外,她也能立刻取你性命,绝不戏言哟。
所以,有时候看到女人的时候,尤其是长的漂亮又年轻的女人一定要小心,因为通常这样的女人有你想不到的心狠手辣。
一年的时间过的很快,今年的冬天是钟翎过的最舒服的一个冬天,燕山在欧阳雨的奇特的布局下四季如春,丝毫感受不到冬天的寒冷,她每一天都生活在春天般的梦境中,这一年里欧阳雨不知道给钟翎灌了多少宝贝药水,把她养的啊是白白胖胖的,现在的身体那真是棒棒的,上六楼都不喘了。欧阳雨四百多年的药理经验再聪明的人也无法在短短一年的时间全部学会,但是她的精华钟翎已经大致掌握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实践和时间的累积,医术这种东西不是天生的,是要靠着一个一个病例慢慢堆积起来的,钟翎现在毕竟年轻,等到十年二十年后她的成就一定也非同小可。
一年的时间她和梁进除了通电话一次也没见过,欧阳雨不准他来,说是他来了就会破坏钟翎的潜心学习,又说是燕山是个清静之地不能做俗尘之事,刚开始钟翎还不明白,后来看到欧阳雨鄙视的眼神就一下子全明白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耳朵根子都红的发烫,这下欧阳雨更鄙视她了。
这所谓小别胜新婚,当钟翎下山后第一个去的地方自然就是桂林啦,因为梁进在办案要晚上才能看到他,所以钟翎决定和商六一起先去沈雪华的故居看看,上次匆忙的走了都没顾的上。白静发来地址,二十分钟后她们停在一栋大楼前,这个地方看样子像是要拆了,四面的墙上都写着大大的拆字,有些楼已经被推倒了,剩下的三栋楼里依稀还有人住的样子,看来是住户还没有全部搬走,不然这楼恐怕早就被推平了。沈雪华的家住在顶楼,房门的锁都生绣了,一拉就断了,里头乌七抹黑的,四周的窗子都被厚厚的帘子给挡住了,等商六将帘子扯下来,钟翎才看清房子里的布局。
这是一间三室一厅的老式套房,面积不大也就八十平米左右,家俱什么的都还在没有搬走,不过都是几十年前的老家俱了,放在现在也没有人会用了,墙上还挂着一些黑白照片,照片里的沈雪华很年轻也就二十岁不到的样子,看着看着钟翎的眼睛红了,事事多变,十二年前她怎么也想不到最后她会死在她最疼爱的学生手中。往事历历在目,那个安静的上午,那个阴沉的阳光,那片刺眼的鲜红成为了永久定格的画面,无论是因为什么,院长始终是因为她死的。
有时候她常常在想她这一条命有什么重要的,要母亲和院长动用鬼控术,宁可吸食亡灵也要让她活下来,师傅和院长宁愿牺牲自己也要让她活下来,哪怕不惜将她小小年纪就送入大牢,她这一条命就那么重要吗?就算是血亲也很难做到这么执着,他们的执着甚至已经偏激到无论她活着是不是幸福的,只要活着就行,钟翎看着墙上的照片,两行眼泪纵然而下,她不懂,这条命究竟真的那么重要吗?
钟翎发现了几本日记,随便翻了翻都是沈雪华的随笔,想着怎么也是她的遗物便收了出来,不然等这栋楼被推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成一片废墟了。房间的墙上还有一些照片,那个年代的人都喜欢把照片放在墙上。一路看着,湿润的眼睛突然放大,钟翎的脸上露出惊恐,她走近看着墙上的照片,那是在西湖留恋时的照片,沈雪华和一个女人在西湖边上,而那个女人钟翎认识,不,应该说见过,她见过这个女人,在那个玉道里,在沪家的尸冢。
钟翎把照片从墙上拿下,商六走了过来看了一眼,眉头紧皱,“玉道?”
“没错,你也记得她?她认识院长,可是冷星不是说那个玉道是用来炼长生不老术的吗,难道院长跟这件事情也有关?”
“我们再回湘西一趟。”
“那个玉道不是被二少给炸了吗?”
“他没有。”
“那就好,不过能缓两天吗?我,我,我……那个。”钟翎扭扭捏捏的也说不出个所意然。
商六看看她,点头,“可以,你要走的话告诉我。”
“多谢六哥。”
晚上梁进来酒店接她,只见他左右张望着。
“干嘛呢,我在这你看谁呢?”
“你那蓝毛小哥呢?”
“不许再叫人家蓝毛小哥,他有名子叫商六,你可以叫他六哥,也可以叫他名子。”
“行行行,听你的,商六哥,你高兴怎么样都行。”
“他睡觉去了,所以,我们不要去太远的地方,这样他能感应到我。”
“这么厉害啊?”梁进不太相信。
“这叫生死符,他持生符,我持死符,如果我有难他就会知道了。”
梁进半开玩笑,“比移动,电信还厉害啊,这么强的信号。”
钟翎不理会他的冷笑话拉着他去吃饭。
晚上钟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梁进侧过身搂住她,“怎么了,有烦心事?”
“我最迟后天就要走了,有些事情要去处理。”
“什么事啊?”
“梁进,是不是无论我是什么样的人,你都会像现在这样对我?”
听钟翎语气这么低沉梁进打开灯坐了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钟翎也坐起身靠在梁进的怀里,“我有些事没告诉你,我不知道我说了以后你会不会害怕,可是我又不想瞒着你。”
“你还能有什么事情能吓着我,自从认识你什么鬼怪事都见过了,早就习惯了。”
钟翎定定心,说道:“其实,我不能算做一个活人,我母亲怀我六个月的时候我已经胎死腹中了。”钟翎感觉到梁进的身子颤了一下,抱着她的手有些僵硬,这些早在意料中了,哪个正常人在听到这些的时候不会震惊,不会害怕?
钟翎直起身子,继续说道:“我母亲靠着吸食亡婴来为我续命,怀了三年才把我生下来,这中间她吸食了多少的亡婴数都数不过来了。所以用我们的话来说,我不算一个活人,我只是一具活尸,也就是活着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