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厅里夏萌一个人站在那,浑身脏兮兮的,身上还有伤,看着可怜极了,阿信首先奔了进来,一看到她便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夏萌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没有地方可以去,我不知道躲在哪才算安全,我害怕因为我的原因会给你们带来麻烦,我不希望这样。撄”
“谁送你回来的?”金娘从门外走进来问道:
夏萌犹豫了一下,回道:“一个朋友。”
“夏萌,非常时期,你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吃过一次亏就要长一次记性。”金娘的声音比以往哪一次都要冰冷,夏萌的归来是她没有想到的,如此一来,原来她长占着上风的局面就会被打破,很快的她就会成为被动的一方,因为对方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而无知的夏萌却并没有意识到她的出现给这个城市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不会的,尼克救过我的命,他不会害我的。”
“尼克?外国人?”阿信的表情不是太好看。
夏萌点点头,“他是个美国人,他说他是个斩魔士,我亲看看到的,他手里有一把刀,好厉害。”
“他让你回来的?”金娘冷冷的问道:
夏萌摇摇头,“不是,是我自己要回来的,他刚开始不同意,他知道在北京有人要杀我,所以他想把我藏起来,他把我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个教堂,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可是没想到那个教堂的地下有好多的恶灵,我差点就被吃了,还好尼克救了我,接着他又带我去找了一个叫曼丽的女巫,她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我不太明白。偿”
“女巫?”金娘笑了,“没想到北京城附近居然还藏着个女巫,她说了什么?”
“她说人心的贪婪让原本的世界失去了安定,杀戮在悄悄的进行,只有一个人能扭转这样的局面,可是这个人还没有得到这股力量,她还说,我就是帮助她得到这股力量的人,她告诉我,无论躲到哪都不会安全,所以我就回来了
。”
金娘走近夏萌,眼神中的怒意显而易见,“一个陌生人说的话,你就这么愿意相信,她让你回来你就回来了,我让你跑,你为什么不听?难道,你宁愿相信他,也不愿意相信我的话?”
“不是这样的。”夏萌急道:“我只是不想连累你们,而且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不要拿你的想法去怀疑我告诉你的话,你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人,只会真的连累我们。”
“不会的,我相信尼克,他不会害我的,他救过我,就跟阿信一样,我相信他就如同相信阿信。”
“你相信阿信吗?”金娘怒斥一声,“如果你真的相信他,就不会发生现在的一切,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你不相信他才造成的,你还敢从你的嘴巴里说相信这两个字?”
金娘的眼神让夏萌非常恐惧,她虽然不知道金娘为什么这么生气,但她可以肯定她一定又做错事了。
“你不知道,你回来意味着以?”
夏萌轻轻的摇摇头。
“意味着,我要将你拱手相送,意味着我这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付之流水,意味着本来有一个人可以过着平静的生活,却因为你而从此打破了,意味着你的生死将交给一个我连面都不曾见过的对手的手里,意味着,我会输的一踏糊涂,就因为你自作主张,夏萌,我真后悔让阿信当初救你,没有你,就不会有今天。”
夏萌的眼泪不注的往下流,金娘看了心生厌恶,“我跟你说过,不想连累他就让自己变的强大,而不是一次次用眼泪来划句号,这是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我不想再从你的眼泪里看到。”
夏萌站在那一动不动,她望向阿信,只见阿信也只能无奈的叹气摇摇头,她就知道她这次真的惹金娘生气了,她这次真的做错了。
“金娘对不起,我不知道会变成这样,那,还有补救的办法吗?”
“夏萌,我给你机会是你自己不珍惜,我不能让你连累长明斋,你的出现必然不会是悄声无息的,所以,我只能牺牲你了。”
“金娘。”阿信急道:“我可以把她送出城。”
金娘冷笑看了一眼阿信,“从今天起,夏萌的事情我不许你插手,没有我的允许,你不能离开这个宅子,六哥,把阿信给我看好了。”
商六从房梁上跳下来,看了一眼阿信,点点头。
“金娘,你想做什么?”阿信这下真的急了,他太知道金娘的脾气了,没有什么比长明斋在她心里更重要了,无论是谁都不可以作出半份伤害这个宅子的事情,可是眼下的局势,一但金娘收手,也就意味着夏萌必死,可他曾答应过她,无论如何一定保护好她,不会让她受伤。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伤害长明斋,夏萌这条命算我欠你的。”金娘少有的会以这么冰冷的语气跟阿信说话。
夏萌已经在一旁泣不成声了……
“阿信,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同意你救她,既然她是半命人,老天爷给的命格,我们就不能逆天而行,你强行给她加寿只会害了自己,我们对她也已经仁至义尽了,你们虽有夫妻名义,但并无感情,在彼此的生命中只能算是个路人甲,区区一条人命不值得你如此急躁
。”
“金娘,不要。”阿信恳求着金娘。
可铁了心的金娘不为所动,“你跟我这么多年的情感难道比不上一个外人,你难道希望看到我因为她而让长明斋上上下下受到伤害?你知道这股力量的背后是谁,你也知道我和他之间相差多少,为了一个夏萌,你就要牺牲掉我们所有人的生命吗?我不是神,保护不了你们所有人,夏萌必须死。”金娘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着格外清晰。
阿信站在那有口难开,看的出他很痛苦,很纠结,这是金娘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可是眼下的局面却又不得不这么做。
金娘一把拽住夏萌就往屋外走,阿信想上前拦,可是商六却把他看的死死的,“金娘,你让我帮你,我会想办法把她送走的,我不会让她再回来的。”
金娘带着夏萌,仿佛没有听到阿信的话一样,直直穿过了走廊,可怜的夏萌全身发抖被金娘拉着,她回过头看阿信,可眼睛里全是泪水已经让她看不清他的样貌了。
“金娘,你要带我去哪儿?”
行走中的金娘没有理会夏萌,沿途碰到伙计,大家都远远的躲开了,此刻的金娘全身都散发着可怕的气场,没有人敢接近她。
“翎儿,你要做什么?”沈雪华拦在了路前。
“这件事你不要管。”
沈雪华看了一眼夏萌,走过去,“她还是个孩子,会有做错事的时候,你小的时候也经常闯祸,可我从来没有放弃过你,无论做什么,我的第一个想法都是先如何保护你,翎儿,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知道你的本意不是这样,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时间在脚下停止了转动,回忆像倒带一样,金娘看着沈雪华,她的眼睛里没有泪水,而是一种无言的哀伤,这样的眼神让沈雪华疑惑了,她不懂,为什么在金娘的眼睛里会如此看着自己。
一阵风吹过,金娘的声音很轻,但是却重重的击在了沈雪华的心上,“如果时光可以倒流,我真希望你从来没有保护过我。”
金娘拉着夏萌径直越过她的身旁,看着这决然离去的背影,沈雪华才意识到,她最疼爱的那个钟翎真的已经不在了。
停尸房里一个男人正站在这三具尸体的身旁欣赏着,他惊叹着上帝的艺术,可以造出人类如此精美的艺术品,实在是太美了,修长的手指端过咖啡,那沁人的香气与这个环境中独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他把这称为死神之吻,这是他最迷恋的一种味道。
“BOSS,那个女孩回来了。”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走进来。
“长明斋什么动静?”没有音调的声音在这空洞的停尸房里显的格外幽长。
“他们把她送到了一队的手里。”
“做事真快啊。”那人微笑的将杯子放下来,嘴角的弧度邪恶的完美
。
“BOSS,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既然北京城她说了算,那我就告诉她这个世界谁说了算。”
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那冰冷的脸颊,邪恶下隐藏着全世界最黑暗的一颗心,他俯下身侧耳靠近尸体,“我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真怀念啊,不知道她听到了会怎么样?”
西服男子看了一眼那具尸体,阴笑着,“这些尸体留的够久了。”
那男子直起身子,深呼吸着,“我好像已经闻到这个城市就要被泪水浸泡的味道了。”
扬长而去的脚步伴随着地板的空洞声,远远听去就像从地狱而来的撒担之声,很快的这个声音将洒满整个皇城之土。
夏萌的出现让案子开启了新的篇章,虽然现场有她的脚印和手印,可是却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夏萌杀了人,可另一方夏萌的不在场证明却无法成立,因为尼克的特殊身份加上他如今下落不明,夏萌又不想连累他,便对此只字未提,案子又陷入了僵局,目前夏萌暂时被关押在一队的拘留室里,换一句话说,至少她在警察局里还是安全的。
……
这一天里金娘和阿信两个人没有说过一句话,金娘自回来之后表情就一直阴的可怕,连玉儿都不敢接近她,沈雪华想要开劝她,却被她变相软禁了,一日三餐都是小花送到房间里吃,一时间长明斋成了一间大牢笼,所有人都不敢擅自外出,生怕惹金娘一个不顺心,引火上身。
以前每次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有说有笑,这是玉儿最开心的时候,可是最近几天玉儿就特别害怕到了吃饭的时间,金娘不说话,阿信不说话,商六也不说话,就连筷子碰响了一下碗都会惹的金娘一记白眼,每一顿饭玉儿都吃的十分吃力,连伸筷子夹菜都不敢,只敢吃自己面前的一盘菜。
自夏萌回来,秦诗还一百都未见上就被金娘送走了,以往这样的话秦诗肯定是要哭坏眼睛的,可是现在谁也不敢在金娘面前流眼泪,因为忍受不了这样的氛围,所以秦诗便搬到她舅舅那里住了。白玉堂成天在外面混,一般都是到了夜深了才回来,完全避开了金娘。
可是今天他却回来的出奇的早,而且一进门神情慌张,脸色苍白,“金娘,出事了。”
‘出事’这两个字如今是大家最怕听到的词语,“夏萌怎么了?”阿信第一次问道:
白玉堂摇摇手,“不是夏萌,是那三具尸体,不知道为何这三具尸体突然开始腐烂,而且滋生出了一种病毒,解剖他的医生已经被感染了,而且这种病毒的感染速度非常快,目前我所知道的已经感染了二十多个人了,现在各家医院都忙疯了。”
阿信看向金娘,“怎么会这样?那些尸体你不是看过吗?”
“那三具尸体现在在哪?”
“还能在哪,当然是烧了,带有传染性病毒的尸体怎么可能留呢?”
金娘长呼一口气,“局势已定,我也没有办法了,如今夏萌一条命已经不合他们的心意了。”
秦诗急匆匆的跑进来,一进门就开始哭,她一把抓住金娘,“金娘,你快救救我弟弟吧,他快不行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你弟弟也被感染了?”
秦诗点点头,“我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保护萌萌,可是我弟弟是无辜的,我求你救救他吧
。”秦诗的话让在场的人有些糊涂,金娘预感不好便让她赶紧把话说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秦诗哭泣道:“我听说尸体上的病毒是你做的,你是最后一次接触的尸体的人,你想消灭尸体毁灭证据,你不想让警察继续查下去,可是我弟弟是无辜的啊,他跟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啊,我求你救他啊。”
秦诗的话像晴天霹雳一般直击金娘的内心,晶石居然将这个大帽子扣在她的头上,还无辜拉这么多人下水,金娘一个没站稳跌坐在椅子上,没想到,她居然有今天这样的局面。
“你听谁说的?”阿信问道:
“大家都这么说。”
金娘苦笑,舆.论是最可怕的定罪方式,它让你连伸诉的机会都没有,大家在心里就把你当成了犯人。
“我们先去医院。”金娘突然道:
阿信知道金娘此刻承受着难以想像的压力,可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能撤了,夏萌这个重榜炸弹已经彻底被人引爆了,即使被炸的粉身碎骨,她也必须冲在第一线,因为在这个地方她有太多需要保护的人了。
医院的走廊里住满了人,哭泣声,哀求声,求救声,心跳声,这些声音一一钻进金娘的耳朵里,对于此刻的她来说这些声音都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整个医院忙的一团乱,医生、护士、病人、家属四处乱蹿,几乎是每隔一分钟就听到呼唤医生急救的声音,重症监护室里秦诗的弟弟杨光躺在那,脸上戴着氧气照,身上连着数不清的线,这些线都连接着监护仪,里头有他的心跳,呼吸,从显示上来看,杨光的情况非常不好,几乎属于气息游离状态,连机器都感应不到他的呼吸了。
“这些被感染的人都什么症状?”金娘问道:
秦诗走到一旁拿起病历道:“高烧不退,心功能衰竭,如此下去的话就得作心脏配型移植手术了。”
“不行。”金娘脱口而出。
“那你就救他啊。”秦诗哭泣的哀求道:
金娘无奈的摇摇头,“尸体被人动了手脚,这些病毒并不是我投放的,我没有办法救他。”
“不是你?”秦诗惊叹道:
金娘苦笑的看着秦诗,“你居然相信是我?”
秦诗摇摇头,“我不知道,已经有太多的人被感染了,我真宁愿是你,至少这样我还知道该去求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救他都没有办法。我舅舅就这一个孩子,我看着他长大的,现在怎么办啊?”
“所有人都是这个症状吗?”
秦诗摇摇头,“不是所有人都一样,有的人发高烧不退,有的人呕吐不止,有的人是肾脏衰竭,但是我们检查出都是来自于同一种病毒,这种病毒在人体的作用不同,它会让你原本就不好的器官慢慢衰竭,我弟弟从小心脏就不好,所以现在,这个病毒就影响到他的心脏了
。”
金娘想了想,取出一张符放到杨光的手里,“我不能除了这个病毒,但我会心力去追查这病毒的来源,这张符可以暂时为他续命,一定要让他拿在手里,还有,记住,千万不要做移植,否则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金娘,你能救我弟弟对不对?”秦诗的眼神是满是期盼。
金娘叹口气,“你根本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什么,我只能说尽力。”金娘离开病房,看到走廊里的混乱,金娘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个人,让他自己也尝试尝试任人宰割的滋味。
尸体已经被火化,连骨灰都没有了,被处理的干干净净,金娘不得不惊叹于这人的做事方法,如此狠毒,自己和他一比简直太善良了,但也因此让金娘意识到了一件事,从疗养院事情之后,他们并不是收手了,而转移了目标,夏萌和阿信的相遇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她是一个开始,但却不是一个结束,可怜的姑娘白白被人当了棋子,而金娘意识到的更可怕的一点是,晶石终于向她宣战了,他们不再忌惮她了,从这次的病毒就可以看的出这是特别为金娘制造出来的,如果是一般的传染病毒,以金娘的医术她很可能会有办法救人,可是这次的却不同,器官的衰竭只能通过移植而达到治疗效果,可手术却不在金娘所能插手的范围之内,这就阻断了她能救人的念头,所以也就逼着她只能做一件事。
药店前停着一辆车,商六从车上下来,紧接着金娘也出现了,穿着米色的西装,一双大红色的高跟鞋,她走了进去,售药员很热情的上前服务,“这位上姐请问需要点什么?”
金娘摘下墨镜看着她,“我要见你们老板。”
那售药员愣了一下又笑道,“这位小姐,您是有什么需要吗,您可以先告诉我吗,也许我可以帮助您?”
金娘放下墨镱看着她,“晶石的大BOSS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让我站在这说话。”
那人打量了一下金娘,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商六,突然明白了什么,连忙道:“请跟我来。”说着便把金娘带向后堂,“请您稍等,我这就通知管事。”
售药员刚走,几个小丫头就赶紧送上了茶点,金娘连看都没看一眼,此刻的她可没心情在这喝茶吃点心,晶石敢拿北京城这么多条人命当人质,可见他也料到她一定会来找他的。
半个小时后,身穿西服的男人出现了,他走上前向金娘礼貌的弯了弯腰,“金掌柜大驾光临实在是怠慢了,请金掌柜千万不要见怪,我叫奥云风是晶石集团的管理者。”
金娘侧过头看了一眼这个男人,笑了笑站起身,“不要跟我比人命的贵贱,还有,转告你们老板,就算北京城的人都死光了,他也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死光了,我也无所谓,就当是老天爷让我们全部回炉重造了,谁让现在这个世界这么血腥呢?”
“金掌柜,您这是在为难我了,您要见我我已经来了,一接到电话立刻就赶来了,一秒钟都没有耽误啊,您金掌柜是什么身份,我怎么敢让您等我呢?”
金娘戴上墨镜从奥云风的身旁走过,快到门口的时候转身笑道:“古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的BOSS应该还不太理解这个意思,我知道他想要什么,达不到我的要求,他这一辈子都别想,哦,还有,你身上的毒,也别想解掉了,既然大家都死,你不可能被落下。”金娘转身离开了后堂。
奥云风的目光中闪现出一丝丝的笑意,只是那笑意中却透露着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