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王府的事件结束之后,胡静静和陈意的遗体都被安送回各自家人手中了,人死不能复生,即使生者痛苦,却也只能将这份悲哀深深埋在心里,死去的人一了百了,可活着的人还得活着,生活就是这么残酷。无闻和沐沄来悼念陈意,两人都因幕王府的事情死去,关于事情的真相,二少已经跟他们的家人详细面谈过了,虽然有些难已以接受,但事实就是事实,孙婆婆自然也是免不了命运的审判,据说金娘走后没多久,她就被发现死在黄河边上了,她是自杀的,女人最可怕的不是面对死亡,而是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衰老下去,为了能够容颜依旧,她们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
胡静静和陈意的遗体同时举行了悼念会,二少他们都去了,可唯独没见金娘,幕王府又重新对外开放了,经过这件事情,非便没有人减人气,反而还多了,人啊,就是这样,好奇心害死猫。金娘走至售票窗口,售票员看了一她一眼递过来一张票,又低下头,金娘笑笑接过票,并没有立刻走,“念你姐姐一条无辜人命,我放过你,愿你重新做人。”
售票员惊恐的抬起头,窗前却已经没有人了,只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陈意和宋文玉笑的很开心。
王府还是那座王府,无论经过多少岁月变迁,它永远都不会变,只是这里头的人却再也回不来了,那天的雪那天的鲜红,虽有遗憾,却也只能相思无情了。
…偿…
傍晚太阳刚落山,一个年纪约摸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的身后跟着一个中年女子,那女子搀扶着她走在一个叫不出名子的胡同里,女孩脸色苍白,行走吃力,豆大的汗珠从脸颊落下,只见她走了一段路程后,停下来,那妇女便上前替她揉着腰背,休息了一会又继续往前走,宽大的衣服遮住了她隆起的肚子,脚下的血顺着的她的脚印一步一步往前,这是一个死胡同,胡同尽头有一户李氏人家,里头住着个妇女,街坊称她为李姑
。
李姑打开门赶紧迎了出来,对着那中年妇女埋怨道,“你这妈妈是怎么当的,这事儿能开玩笑吗,都这样了才送来,你也不怕孩子半道生出来。”李姑说着赶紧和那中年妇女架着那小姑娘进了屋撄。
李姑家有一间房比较特殊,那里头只有一张床,却不是普通的床,那是一个分娩床,冰冷的脚踏看起来让人心寒,旁边的柜子里放着一些简单的消毒工具,在不起眼的墙角里,有一个大罐子的吸引装置,李姑和那妇女将小姑娘抬上床,将她两脚分开踩在脚踏上。
“还愣着干什么啊,赶紧把裤子脱了啊。”李姑叫唤着,自己去到一旁准备消毒的东西,那妇女显然也是一幅没有完全准备好的样子,一双手直发抖,小姑娘也是吓的不轻,手紧紧的抓着自己胸前的衣服,李姑端着消毒的东西走过来,看了一下,呵斥道:“你看看,流了这么多的血,早不把她送过来,你这当妈的也太不上心了。”
那中年妇女见女儿这样,已经是泪眼汪汪了,她一边擦着泪水,一边抓着绿儿的手,“小春啊,别怕,妈妈在这,一会儿就好了,等结束后,妈妈就带你回家,做你最爱吃的鸡蛋面,好吗?听话啊。”
小春流着泪点点头,一双眼睛里除了恐惧再无其它,李姑走上前,摸着小春的肚子,“肚子疼吗?”
小春点点头,轻声道,“疼。”
李姑恩了一声,“疼就对了,疼的时候一定要用力知道吗,现在谁都帮不了你,孩子要你自己生,搞这么大月份才来,你们这母女俩也真是够了。”
“李姑啊,小春不会有事吧。”
李姑白了她一眼,“什么叫有事啊,她现在这不叫有事啊,你这妈是怎么当的,怀孕都七个多月了你才知道,太失职了,这再晚一个月还不得生下来了,我看到时候你们怎么办。”
李姑退休以前就是妇产科的医生,退休后有一些熟人还会来找她,刚开始她也不干,可后来找她的人多了,慢慢的在私下她名声也出去了,有一些不方便去医院的,或者家里实在条件太差的,怎么办呢,只好来找她,李姑心软见她们这样也不能不答应,她也知道这么做是犯法的,可法律也并不能眷顾所有的事情,就比如今天小春这件事,她还是个初中生,却已经怀孕七个月了,这种情况如果送到医院,小姑娘家家的,又没结婚,这叫她以后怎么做人啊,何况她还是被***怀孕的,她父母就更不敢张扬了,只得托人到李姑这儿来,闷声的把孩子给拿掉,但李姑心里知道,迟早是要出事的,人命关天啊,但眼下也顾不得了。
小春的妈妈紧紧握着她的手,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李姑啊,孩子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啊?”
李姑没好气道,“你也是过来人,还问这样的问题,孩子什么时候出来全看她自己,她用力,出来的早她就少受点罪,不肯用力,那咱们就慢慢等吧。”
小春的母亲点点头,看着小春,“小春啊,疼的时候一定要用力啊。”
这时小春身子开始扭曲,疼痛让她的五官都拧到了了起,李姑见状赶紧上前,“对,用力,把嘴巴闭上,用鼻子呼吸,把力气用下来,别憋在嗓子里。”
小春紧闭着嘴,拼命的用力,脖子上的青筋都快爆出来了,可一松口,劲又没了,如此反复着,她一点力气都没了,李姑见状对小春的妈妈的说道,“我那屋里有红糖,给她弄点糖水喝,孩子没力气了。”
小春的妈妈赶紧去到旁边的屋子里,给她弄了一大碗红糖水,托着小春的头硬是让她喝下去半碗,过了一会小春又反复使劲,终于一鼓劲把孩子给生下来了,是个男孩,可惜生下来就已经没气了,胎死腹中,李姑将孩子抱到一旁的桌子上,正准备来给小春处理胎盘,却听她一声惊叫,“糟了,产妇出血
。”
说话间小春的身下瞬间就成了血池,血流了一地,李姑赶紧将手伸进子宫按摩,可已经来不及了,血液顺着产道疯狂的往外流,小春陷入了昏迷。
“快打120.”李姑惊慌的叫道。
而一旁小春的妈妈早已吓的瘫软,哆哆嗦嗦的去掏手机,手紧张的抓不住,手机掉到了血泊里,“愣着干什么,赶紧的啊。”李姑的尖叫声让小春的妈妈短暂的找回了一些理智,她一把抓起手机,打了好几次才打通,可是,等120来的时候小春已经没气了,整个产床下都是血,李姑跌坐在一旁,接生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惨状的样子,即使会有出血,也不会像她这般喷涌而止不住,仿佛小春体内所有的血都流了出来,小春的妈妈彻底呆滞了,她握着小春冰凉的手,她还是个孩子,还是个孩子啊。
……
床上的人紧闭着眼睛,煞白的脸色显示着她现在的虚弱,殷红的血顺着管子流到了瓶子里,男人起身准备拔除针管,金娘突然睁眼抬手阻止他,“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有时间按时过来,把下一次的一起抽了吧。”
男人甩开她的手,“我巴不得一次把你的血都抽干了,省的每次都这么麻烦,我的药品产量远远跟不上销量,但我得需要你活着,源源不断的给我新鲜的血液,所以你最好把自己给我吃胖点,不然质量不过关,我可是会罚你的。”
说完男人拔掉她胳膊上的针,金娘慢慢坐起身,男人递过来一碗阿胶羹,金娘二话没说一口气全吃了,每次抽完血头都晕的很,吃完阿胶会好一点,不然她没有力气回去。
“最近似乎没有看到你和的那位男朋友在一起啊,怎么,分手了?”
金娘放下碗,冷冷的盯着他,“我不想打扰他平静的生活,也不准你去,否则你将永远也得不到你想要的。”
“这个男人对你就这么重要?”男人阴笑的说道。
“你最好记住我的话,他是你永远不能碰的人,每个人都有底线,他就是我的底线,我想你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我答应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可如果你触碰我的底线,你也知道会是什么下场,我想你心里清楚的很,我不是斗不过你,只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男人冷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许久才冷冷道,“你可以走了。”
金娘起身披上外衣,头也不回就离开了,每次抽完血都会发烧,所以她会多穿一点衣服,不然风一吹又要病了。
金娘回到长明斋发现闻闻回来了,“我去给你熬点阿胶,你看你这脸白的跟纸一样,每次不能少抽一点,这样太伤身了。”闻闻看金娘这样实在心疼。
“阿信怎么样了?”金娘问道。
“还能怎么样,身上的伤当然是好了,可心里的,我不说你也知道,不过还好,他现在有妻女多少心里有些安慰,时间久了就会忘记了,我回来之前他已经准备去巴西找夏萌了,你安心吧,你的阿信已经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了。”
“那就好
。”
“哦对了,你回来的正好,有件事情找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啊?”
“我一个朋友托我帮她做趟活,但是现在长明斋已经封斋了,我不知道能不能接?”
“很重要的朋友吗?”
闻闻想了想,“也不算很重要,只不过她帮过我的忙,我欠她个人情。”
“行吧,那就不以长明斋的名号去接,让吴越私下接了吧。”
“那太好了,那我这就去跟吴越说,你先回房休息,回头熬好了,我给你送去。”
……
金娘在走廊尽头碰到了绿儿,她站在那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眉头紧皱着,“你干什么呢?”金娘走过去。
绿儿见是金娘忙笑道,“谢谢你让沐沄住在宅子里。”
“傻丫头,这宅子是你的,你谢我干什么呀。”
“谢谢你没把沐沄的事情告诉妈妈。”
金娘摸摸绿儿的头,“我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都不说,这件事我的态度是反对的,我并不是支持你,我只是给你时间让你自己去决断,如果到最后你还是选择走上不归路,那么我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错下去。”
“感情的世界何来对错呢?”
“你有没有想过,你可以爱他但是不一定要拥有他,只要他在你心里,只要他好好的活着,难道这不是最大的幸福吗?为什么一定要纠结两个人是否在一起呢?”
“因为思念,想念一个人的滋味,你比我更清楚,梦里都是他的身影,仿佛鼻尖飘过的都是他身上的味道,迷恋着他的怀抱,传来心跳声的胸膛,想要听着这声音安心的睡去,想要每天醒来睁开眼睛第一眼就能看到他,无论多么寒冷,只要握着他的手,就会觉得特别的温暖,无论生活受到什么样的挫折,只要依偎在他的肩头,就觉得什么都不害怕,当开心时想第一时间与他分享,想要看到他也为了我而开心的大笑,这些如果不在一起,就永远也做不了。”
金娘无奈叹口气,“看来,我在万龙寺跟你说的话,你是一点儿都没听进去啊。”
绿儿连忙否决,“不,我听进去了,我刚才所说的只是我的想法,虽然我很想这么做,可是我不会,这些想像只会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里一遍一遍的重复,我永远也不会让他成为现实,我不会这么自私,用我的爱去毁灭他,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会放弃我的爱,但我也不会连累他,这份爱是属于我的,我愿意让它永远伴随着我。”
金娘看着绿儿坚定的心,知道她如今不可能改想法的,只好由着她去,绿儿笑笑,“我先回房了,你早点休息。”
绿儿走后,金娘没有回房间,而是去了祠堂,给三爷上了柱香,三爷的骨灰摆在香案上,金娘摸着骨灰盒,仿佛仍能感觉到一丝丝的余温,“三爷,我该怎么办呢?绿儿继承了你的痴情,可为什么偏偏要痴错一个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呢?如果你还活着,你会怎么做呢?”金娘怀里抱着三爷的骨灰盒坐到地上,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了盒子上,“三爷,我明明已经没有心了,可什么还是那么痛呢?每当我看到他的眼睛,我的内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似的,我不敢想像当那一天来临的时候,我是否真能下的去手,我怕我做不到,三爷,您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金娘靠在那,自打三爷走后,好多个诳晚她都是这样慢慢熬过去的,心里幻想着,三爷一直在身边
。
祠堂的门被轻轻的推开,闻闻端着碗进来,“就知道你在这。”她将碗递给金娘,“趁热赶紧吃了,瞧你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说着将金娘怀里的骨灰盒捧到架子上重新放好。
金娘吃着阿胶问道,“吴越去了吗?”
“去了,和二少一起去的,我不放心让她一个人。”
“恩,好。”
……
吴越按照闻闻给的地址在胡同口最里面找到了姓刘的这户人家,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的婴儿在哇哇直哭,吴越敲了敲门,一个中年男子开门探出头来,“你们找谁?”
吴越笑道,“是欧阳姑娘让我们过来的。”
那男子一听赶紧打开门,“快请进,快请进,你们总算来了,赶紧看看我家宝宝吧。”说着就将二人带进屋,穿过院子的时候二少看到院子外晾晒了很多小儿的衣物。
“两位大师,你们看看,我家宝宝这几天晚上哭的十分厉害,她以前从来不这样的。”
开门的男子叫刘亮,孩子刚满月,正在她妈妈的怀里还哭很凶,声音十分尖锐,一双小脸都哭的通红通红的,听声音嗓子都哭哑了。
“小孩子闹夜是很正常的,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有没有带它去医院看看啊?”吴越问道。
刘亮点点头,“看过了,几家大医院都去看过了,什么毛病都没有,吃也吃饱了,尿布也换过了,温度也不冷不热,可它就一直哭,怎么哄都不行,喂她吃奶都不吃,实在没折了,才想到让你们来看看,是不是我家宝宝被吓着了,需要压压惊啊。”
刘亮说话时二少刚好从宝宝的枕头底下翻出一把桃木剑还有一把剪刀,二少无语,将剑和剪刀放下,“原理是对的,但这剑没什么用,就像法器没有开光,也就只是普通的东西,我看你这桃木剑也就是从网上淘的吧。”
刘亮苦笑,“什么办法都试尽了,之前还有人说把碗扣过来,用筷子一边敲着碗底,一边叫着宝宝的名子,我都试了,可还是没用。”
吴越走到宝宝跟前,咦,小宝宝突然就不哭了,睁大个眼睛看着吴越,刘亮见此兴奋的不得了,“大师果然厉害啊,宝宝竟然不哭了,太神奇了。”
吴越无奈回头看了一眼二少,“还真是被吓到了。”
吴越身上有金娘施的符咒,再加上她本身是个食尸鬼,这么一点点阴气碰到她自然就烟消云散了,什么都不用做。
“那宝宝是不是好了?”刘亮问道。
二少从窗子看了一眼外头晒的衣服,“恩,应该没事了,以后宝宝的东西,天黑之前就要收进来,不要放在外面。”
虽然刘亮不太明白什么意思,但也连声应和着,“好好好,我知道了,我这就收回来
。”
两人从刘家出来之后,吴越叹气道,“这大概是我解决的最迅速的一件案子了,简直是秒杀啊。”
二少摇摇头,看着吴越,“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算了,要放你师傅面前,你准要挨骂了。”
“为什么啊?”吴越不解,“我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我临走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放了张平安符在宝宝兜里呢,师傅为什么要骂我啊?”
“因为你说这话,就代表你根本还没弄清楚事情是怎么回事。”
“孩子被吓是很正常的啊,婴儿阳气弱,容易招了邪气,这有什么难的啊。”
“你不是我徒弟,我没有权力管你,回去以后告诉你师傅,看看她是不是会骂你。”
吴越被二少说的不明不白的,她做的挺好的啊,为什么还要被骂啊?满心带着疑惑,吴越一回来就直直去找金娘了,她正和白玉堂在喝着茶聊天呢。
“这么快就回来啦?”金娘笑道。
“当然啦,说明我现在道行高啊。”
金娘点点头,为她倒了杯茶,“不错,不错有长进。”
吴越接过茶得意的看着二少,眼神中写着,‘怎么样啊,师傅非但不骂我,还夸我呢。’
“什么情况啊?”白玉堂随口问道。
吴越放下茶杯,“小宝宝闹夜呢,我看了确实是被阴气给吓着了,我往她跟前一站,她就不哭了,一点点的阴邪之气不堪一击。”
“恩?”金娘疑惑了一下,“阴气?怎么沾上的?”
吴越想都没想就说道,“肯定是哪天夜里睡觉没关窗户,刚好附近有亡灵经过,便沾上了呗。”
金娘挑挑眉,“哦?是吗?”
金娘这么一问,吴越心里还真有点没底了,她偷偷看向二少,发现他正掩嘴偷笑呢,“难道不是吗?”明显的语气不如刚才那么自信了。
“我问你,你反过来问我,我又没去,怎么知道,既然你觉得是那就是了,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断,不要别人一怀疑你就首先把自己否定了,你都不相信你自己,别人怎么相你。”
吴越想了想,又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您这一问,我就感觉您是不是心里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没事,我就随口问问,你们别自己给自己纠结。”
吴越心里还是没底,再见二少那一幅欲笑不笑的表情,就知道这里头肯定有事,“哎哟,你就直说了吧,反正师傅现在这,到底怎么了?”
金娘看向二少,“怎么了?你还有别的情况要说?”
二少想了一下,“不确定,但是怀疑。”
“怀疑什么?”
“是姑获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