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依然看着自己的右手。
之前“呢喃之语”虽然有出工不出力的嫌疑，但表现还算是正常。
而刚才的抖动，却是发生在右手碰到“不朽之书”之后。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想必这种情况绝对不是一直很安静的“呢喃之语”所想要的。
也就是说，“不朽之书”迫得它不能不动。
莫非就这样静静地托着“不朽之书”，看着自己的右手，目光冷然。
半会，一会，好一会……
终于，“不朽之书”轻轻颤动一来，因为托着它的手在轻轻发抖。
身为中级亡灵法师，这个情况自然不是因为手累了。
那么，就只有“呢喃之语”了。
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最后，仿佛放弃了一般，“呢喃之语”猛的冲破袖管，掉落在了地上。
莫非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事实上，他对于这个变故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
艾琳娜将精神烙印说成是铁则一般的东西，上了烙印的魔导器根本不可能会对自己的主人不利，更不会脱出主人的掌控。
但眼前的情况，却是完全不符合这个铁则。
莫非没有怀疑艾琳娜，倒不是信任，而是没有必要。
他表现出来的实力虽然诡异，但也超不出“师”级，以那位深藏不露的老管家所表现出来的眼力，收拾自己那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何必制造这么个诡异的陷阱。
——从战斗场离开后，魃将自己偷听到的东西告诉了莫非，能轻易看破敛息术的，基本可以确定是“师”级高阶以上。
既然出了问题，那一般的正常手段就用不上了，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只有手上这本“不朽之书”。
之所以没有立刻将“呢喃之语”扔掉，却是担心狗急跳墙这种事情发生。
好在，“呢喃之语”自动跳了出来。
这就意味着，它根本威胁不了自己。
而且，不管怎么说，这里都是“不朽之书”的小世界，虽然没有支配权，但也算是半个主场。
这样的话，接下来就好办了。
莫非拿着“不朽之书”，朝地上的短杖伸了过去。
莫非伸得很慢，也由不得他不小心。
“呢喃之语”却是一动不动，仿佛再一次想蒙混过关一样。
就在两者越来越近，眼看就要碰到时，莫非再一次听到那股诡异的声音。
细微，清晰，如同亡者在窃窃私语。
一阵恍惚……
再次清醒，莫非发现自己居然身处在“不朽之书”的本源空间里面，举目尽是深邃的紫光，而暗黑怪物所化成的雕像依然静静地浮在那里。
“‘不朽之书’！这真的是‘不朽之书’！”
“谁？！”
莫非大惊！
这个空间就连魃都没能进来，怎么会有人说话的声音？！
“安静点！抬头！”
莫非抬头，却是一团往中心扭曲着的一团黑雾。
……很眼熟的一团黑雾，‘呢喃之语’。
“小子，你运气也太好了吧？！‘不朽之书’，这是‘不朽之书’啊！你的运气怎么就这么好啊！！”
黑雾猛的扭动起来，仿佛是在抓狂。
“呃，这个，我是被强迫中奖的，不能算运气好吧？”莫非一阵尴尬。
“狗屁！你知道一共有几件神器吗？堂堂主神器‘不朽之书’还会强迫你？狗屁啊！”
“很抱歉，还真不知道了。不过，是不是先请你说明一下，为什么会进到这里呢？”
莫非说着，眼神有点不大友好起来。
“嘿嘿，小子，你连什么是神器都不知道吧，以为下面那些狗屁雕像就是它的威能？还想用来对付我？哈哈哈！”
莫非没有说话。
因为就如所说，他正在准备召唤所有暗黑怪物来对付这团黑雾。
“罢了，既然沦落到这种地步，还有什么好不甘心的。”黑雾突然落寞地说道，“小子，我既然进了你神器的本源空间，就不可能再跑得出去。你大可放心，少来那些没用的手段。”
莫非不为所动：“那麻烦请你先说明一下，现在是什么一个情况，你是谁？为什么会出来在这里？”
“我是谁？哈，这个我还真回答不了。”黑雾又是一阵剧烈扭动，“实话告诉你，我只不过是一个灵魂碎片，很多东西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怎么回答你。”
“灵魂碎片？你是死灵巫师？”莫非知道，异界只有曾经的死灵巫师们才涉及过灵魂的领域。
“灵魂不一定就非要涉及到死灵巫师，不过那把短杖，你起得什么‘呢喃之语’，倒确实是你们死灵巫师用的太古魔导器。”黑雾否定了莫非的猜测，“关于本体的记忆，全部不在我这里，如果能碰到其他碎片，或许有机会回答你。同样，为什么会被封印在那把短杖上，我也没办法回答。”
“你说‘呢喃之语’是太古魔导器？”
莫非震惊了，连黑雾为什么把他当做是死灵巫师都懒得理会。
太古魔导器是什么？
那是10级魔导器，无数强者梦寐以求的，仅次于神器的圣器，每一击的威能都是禁咒级别！
“废话，要不怎么说你运气好！”黑雾没好气地说道，“不过，跟你的‘不朽之书’一样，它也是损坏状态，威能也就剩那么一点，你也不用有太多期望就是了。”
……这么说，还是捡破烂的运气了……
莫非无语了。
“至于我会出现在这里，嘿，那就是小子你自己搞的。”
“我？”
“没错。倒也多亏‘呢喃之语’是你们死灵巫师一系的太古魔导器，对灵魂的保存很有作用。我一直被封印在里面，虽然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好歹也保存了下来。直到你小子过来，‘呢喃之语’感应到你身上‘不朽之书’的气息，仅剩的本能就被激活起来，也没办法再继续维持封印，我才恢复了意识。”
“之前在宝库的是你？”
“是也不是。当时‘呢喃之语’被你突然激活，我也仅仅只是恢复了一丝微不足道的防卫意识，根本压制不住‘呢喃之语’对吞噬灵魂个体的强烈欲望。否则，你小子早就死了。哦，不对，虽然不知道你的‘不朽之书’损坏到什么程度，好歹也还是神器，要保住你还是可以。”
莫非点点头，又问道：“我叫莫非，不知道你想要一个怎么样的称呼？既然你可以操控‘呢喃之语’，想来是要借着我的手带你出那个宝库吧？为什么还要进来这个你说出不去的空间？”
“这里就你我两个，搞什么称呼，麻烦。”黑雾有些不耐，但还是说道：“‘幽冥射线’，这个名字不错，就叫幽冥吧。”
“没错，我是可以操控‘呢喃之语’，但它并不是完全就听我的。你召唤的那种灵魂个体，对它的修复有很大帮助，所以它要赖定你，我也没办法。你那个精神烙印之前是被我转移了，现在你可以再来一次，它就会完全认主，不用担心还会出现这种情况。”
“至于进来这里，还是你小子拿着‘不朽之书’去逼它，让它本能动用了一种奇怪手段把我扔出来攻击你的灵魂。嘿嘿，虽然之前有怀疑，不过还真没想到会是神器。你那本书将你的灵魂转移到这里，我也被拉了进来。神器的本源空间，是一件神器的核心，就算我是全盛状态，也不可能打破这里出去，更不可能对你不利，你就尽管放心吧。”
莫非当然不会相信这个‘幽冥’就真的那么无害顺从，有问必答还有附赠，这样的态度更多的应该是为了换取自己的信任。
不过有一点应该可以相信，那就是在这个空间，对方不可能做出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行为。
既然是神器，这点护主功能总应该是有的，不然对方也不用表现得这么友善。
只是，没有一点制约的手段，还是不能放心。可惜虽然身为“不朽之书”的主人，自己却只能被动接受它提供的帮助。
看来，要想办法尽快修复“不朽之书”才行。
想了想，莫非决定试探一下：“幽冥，如果我想放你出去，应该怎么做？”
“哈哈，小子，你只能自由出入这里和召唤那堆‘雕像’吧？只有神器恢复到一定程度，你才能完全掌握它的一些真正属于神器的威能，现在你就别想了——放心，我没有赖在这里的意思，那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幽冥一阵扭动，“还有，小子你的实力实在太低，真不知道‘不朽之书’是怎么落到你手上？赶紧提升实力，别以为有神器就没人可以威胁到你，何况还只是一件残破的神器。没到圣域，你就根本不可能掌握自己的命运。”
“嘿，实际说来，你的实力在同龄里面也算是不错了，就是放到我那个时代，也是水准以上。不过，虽然不知道现在是过了多少年，但只要那些大组织肯花心思培养，比你强的人到处都有。别的帮不了你，不过你的冥想方法太普通了，我这里有一种，虽然不知道算不算好，但起码也比你现在用的好。”
幽冥说着，猛地一个颤抖，莫非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被传达到自己的意识。
炼神术。
莫非仔细研究了一下，这个名为“炼神术”的冥想方法，不但凝聚能量和转化魔力的效率比原来的提高了几倍，更有直接提纯魔源的作用，不用像原来那样只能被动提纯。而在肉体的锤炼方面，比原来的冥想多了许多之前没有经过、打通的路线，而且运转的次数也多了很多，想来也不会是无用的动作。
不过，最然莫非惊喜的，还是“炼神术”对于精神力的提升和锻炼。原来用的冥想术虽然会在冥想过程中提升精神力，但那是一种很被动而缓慢的过程，如果不是重大突破，基本很难感应到其中的提升。
而“炼神术”却是主动进行精神力方面的修炼。可以说，这点才是“炼神术”的主要功能。
精神力对魔法师的帮助有多大？
如果说魔力是魔法师的弹药，魔法是枪械，那精神力就是瞄准镜，就是枪膛，就是扳机。
如果空有魔力而精神力低下，那这个魔法师别说变强，就是想活久一点都不可能，他的魔力随时会失控，导致各种杯具发生。
精神力品质越高，则对魔力的掌控越强；精神力的容量越大，则瞬间可支配的魔力越多。
甚至，如果精神力足够高，并且有魔力源支持，就是越级使用魔法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莫非知道，这回自己是捡到宝了。
而且，还不只一件。
“外面那根短杖虽然没剩多少威能，但对你现在这个等级还是很有帮助。我虽然不知道它的本来名字和真正威能，但可以很确定它就是一件太古魔导器。如果你想要修复它，短期间内要供应大量那种类似灵魂的召唤生物给它吞噬。当然，不可能这么轻易就给你完全修复，不过，恢复更多一点的威能，总应该是有的。之后要怎么做，我也不清楚，有机会你可以找一些大魔导士，他们是这方面的专家。”
“至于它现在的威能和实用方法，你打上精神烙印就会自动知道，我懒得废话。”
莫非点点头，认真地说道：“幽冥，非常感谢你的指点。我会尽快修复好不朽之书，然后将你放出去。”
“哈哈哈，气势不错！不过，很多事不是有想法就能做到，‘不朽之书’可不是一般的神器。”
莫非想起幽冥刚开始说的，不由疑惑起来：“神器还有区别？”
“当然有。‘不朽之书’应该还有一个小世界吧？神器之所以有个‘神’字，就是因为它们掌握了一种或者多种世界法则，而法则，是神灵的领域。当神器具备足够多和完整的世界法则，它就可以形成一个真实的世界，这时候，它就被称为主神器。在我那个时代关于主神器的传说，也就这些。听说，主神器自太古以来，就只有两件，一件就是你手上的‘不朽之书’，另一件叫做‘永恒之剑’。不过还在太古时期，这两件主神器就完全消失了，没想到居然会落在你这么个小法师的手上。”
“我也想不到……”
莫非苦笑。
先是被亡灵巫师马尔斯认出，现在又有一个不知道多少年龄的灵魂碎片轻易认出，这神器也太好认了吧？
要是哪天自己在大庭广众拿出这本书……
一定死得很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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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答谢guifsy和乀坤丶童鞋的打赏，两更合一了，4K长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