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这句古话拿到现在,也是绝对的真理。整日背负着生活的重压,为了钱财忙忙碌碌,哪有心思再去想别的?
幼年时,谢流韵曾有许多梦想,想学琴,想学古筝,想学书画……然而,最终梦想一一打了水漂。无他,家里的财政不支持。
及至到了燕京上学,昂贵的学费以及生活费让她不免捉襟见肘。为了减少父母的压力,她早早地就开始勤学打工,忙碌地团团转,很难花费多余的时间和金钱在打理容貌上。偶尔出现在陶成面前,不等他的眼神扫过来,一身朴素的她已经被他周围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同学们映衬得面色无光。
为了能体面地走在陶成身边,她打工,做兼职……打扮自己,努力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最终,替她赢得陶成的,不是别的,而是一张巨额钱款的□□。
这不能不说,对于从小接受书香熏陶的谢流韵来说,确实是个沉重的打击。
重生回来,她的思想虽然没有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自此拜倒在金钱的脚下成为金钱的奴隶,却也承认,这个社会,没有钱是万万不行的。
不偷不抢,没有犯罪,她的东西来得合情合理,拿去卖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至于玉坠这个金手指,是上天赐予她的宝物。她只需要怀着感恩的心,适时回报社会,取之有道,用之有道,也就够了。
话虽这么说,谢流韵却没有把手头上的五十珍拿出来。
泉界大珍名声赫然,却未必能卖得上合适的价格。特一级的天显通宝、应历通宝固然有市无价,可正因为稀少,鉴定真伪反而成为最麻烦的地方。次一级永平元宝之类,价格也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高昂。与其卖几万块,倒不如留在手里。
当天回到家,她从瓷罐里取出一枚天显通宝,送给沐妍。若不是她,她说不定就把这罐铜钱拿去上香了。
沐妍翻来覆去地看着铜钱,不可思议地道:“这是真的?”
谢流韵虽然有万全的把握,却也不敢把话说死,只含糊地嘱咐她:“应该不假。你若是急需钱,就把这枚钱拿去靠谱的拍卖行。这枚铜钱存世极少,说不定能卖个好几百万,解一时燃眉之急。”
“好几百万?!”
“应该吧……”谢流韵也是估计的。
她查过资料,保大元宝能拍卖到六十万,大夏真兴能拍卖出一百多万的价格,一级珍品尚且能拍卖到如此价格,没道理只有一两枚现世的天显通宝卖不出高价。
原本以为只值几万块,听她这么说,沐妍反而不敢收了。
两人推拒了好久,沐妍最终抗不过她,小心翼翼地把天显通宝收了起来,说:“我先替你收起来,只要你需要,随时来找我。”
谢流韵抿唇一笑,不做声。
她感谢沐妍,前生她从开始到最后都试图挽回她,如果她当时没有鬼迷心窍,听进去沐妍的话,说不定还不会落到后来的情况。等到陶成和童歆的事情败露,她落得一无所有,站在高台之上时,她十分怀念沐妍,怀念她数落自己时的恨铁不成钢和失望。
只可惜,前生的谢流韵看清渣男贱女的太晚,等到她无处可去,想到投奔沐妍时,却得到了沐妍生病住院的消息。
她去了医院,得知沐妍生的病时,已经傻了。等偷偷看到病房里沐妍苍白的笑容,听护士门一脸惋惜地私下讨论着什么“药费不够”“父母居然也个个推三推四”“还年轻着呢……”之类的话,心里恨陶成恨得无以复加。然而,那个时候她手上只有回乡的路费,连面也不敢露,愧疚难当地离开了医院。
重生回来,她发誓要一点点挽回她拥有的美好,无论是家人,还是朋友。
有金手指在手,又有众多珍品宝钱打底,谢流韵心里很有底气。因此,并不急于拿铜钱换钱,而是按耐住性子,每逢周末便去寻她前生曾得到过的青花瓷瓶。
莫名地,她心中有强烈的执念,她的第一桶金必须是那个瓷瓶!
前生的遭遇让她留下了众多心魔,面上不显,偶尔发作起来,便极为激烈。眼下这个,不过是冰山一角罢了。
所幸,只一个多月的时间,她就遇到了当初那个年轻人出现在鬼市的地摊上。谢流韵观察了几次,没有在摊上没有她曾经见到的瓷瓶,她也不着急,只静静地等着。为了不错过,她还向主管请了长假。
年轻的摊主人机灵,能说会道,地摊上的瓷器卖的很快,频繁更换,果然不久之后,她就看到两只极为眼熟的瓷瓶被摆了出来。
在看到那两只熟悉的青花瓷瓶时,谢流韵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
她装作观察周围的商品,挨个地拿起看看,还出手买了两个小物件。等到走到摆满了青花瓷的地摊时,她咦了声,蹲下身子,拿起手边的一个瓷瓶,看了起来。
“美女,您手里拿的正是清代乾隆年间的青花云肩花卉纹盖罐,”年轻摊主正在玩手机,见顾客上门,手机一放,便笑眯眯地道,“您看那花纹……”
谢流韵放下手中的瓷罐,摇头说:“太大了。”
摊主面色不改,依然笑眯眯地,他指了指手边的青花缠枝莲纹碗,笑道:“也有小的嘛,你看这只瓷碗,缠枝莲纹连绵不断,生生不息,摆在博古架上好看又吉庆。”
“可是,我不喜欢摆碗、盘,感觉怪怪的。”谢流韵摆了摆手,视线在瓶瓶罐罐上徘徊。忽然咦了声,拿起一只瓷瓶,道:“这个花纹看上去不错呀。”
一上手,熟悉的凉意顺着她的手指向上,她心里欢欣雀跃:就是它,就是她曾经买到过的明朝成化年间的青花荷塘鱼藻纹瓶!
曾经她对着瓶子苦思冥想,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寻出来哪里是赝品的痕迹,对这只瓶子熟悉得闭上眼睛都知道瓶身上描绘的图纹。现在就算没有金手指帮助,她也能分辨出,这就是她极为熟悉的那只!
她却没有表现出来,只眼神流露出一丝喜爱,又像挑剔地客人那般,翻来覆去地看,寻找点儿瑕疵以便搞价。不过,她太喜爱这个瓶子了,非但没有找出来什么,反而越看越喜欢,二话不说,问摊主:“这个瓶子怎么卖?”
“美女,您的眼光真是好。”摊主只看了一眼,便满口夸赞道,“这只青花荷塘鱼藻纹瓶可是不多见的,您看看那水藻,活灵活现……”
从她的神情和动作,摊主看得出她根本不是买古董,而是来买装饰品的。他有心宰一刀,又担心要价太高,把客人吓跑了。再说他自家人知道自家的事,这些青花瓷瓶全都是从瓷窑里进的,别说有几百年历史了,怕是连几个月都没有。
斟酌了下,他试探地道:“这只瓶子品相这么好,至少也要两万块。”
听到价格,谢流韵吓了一跳。前生她可没听过这么离谱的价格,她记得当时只花了四百块,就买了一对瓷瓶。她蹙起眉头直摇头:“太贵了……”
“古董本来就贵嘛。”摊主笑着说,“不过呢,看在美女的份儿上,可以给您打个八折
……”
“……”
做生意就是这样,你来我往。价钱谈不拢,总有办法。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谢流韵用她不熟练的搞价技巧,咬紧了价格不送,最后还是按照前生的价钱买到了这个瓷瓶。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她盯着摊主连连嘱咐:“帮我包的严实一点儿,我要坐车呢,别在路上颠碎了。”
“哪儿能呢。您放一百个心!”
摊主打着包票,果然把瓷瓶包裹地严密,箱子的边角上填充了满当当的报纸。瓷瓶装在里面也不会晃荡。
抱着瓷瓶出了鬼市的大门,谢流韵抬手招了辆出租车。一路上像是抱着金子似的,小心翼翼把装有青花瓷瓶的箱子。经常从鬼市这边路过的司机,看多了像她这样以为淘到了无价之宝的人,眼里满是笑意,殊不知,旁人抱得未必是真品,她抱的,却是再真不过的价值千金的古董!
回到家,小心翼翼地拆开箱子,取出青花瓷瓶,她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破损磕碰,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这只青花荷塘鱼藻纹瓶,外形完好,没有一丝破损,瓶身两侧均有青花荷塘鱼藻纹,青鲤鱼或游或跃,身姿摇摆形象生动,水草飘荡,荷花与荷叶交织,发色淡雅素净,图案栩栩如生,足部有“大明成化年制”几个字样。
终于拿到手了!
她欣赏着眼前的青花瓷瓶,满心畅快地笑意。
有了这个瓷瓶,未来的第一桶金,也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