玟玉和几个村民在粮种铺等候。
伙计说老板前去赴宴,会回来的晚一些,非常客气地给他们拿来茶水和瓜子,让他们不要着急。
等。等待时间尤为漫长,等得心急火燎,不甚耐烦。
玟玉要走,其他几个人说什么也不肯,说太累实在走不动。玟玉很后悔带这几个懒货出来,在路上就嚷嚷要回去,屁话一堆。
这家店店面大,非常干净,有餐桌可以坐下来休息,也方便与老板谈话。
种子包装的非常精致,牛皮纸上清楚的写着价钱和斤两。
可以看得出,老板很用心。
讲真,若不是这样,玟玉还真不会等这么久,快日中了。
他想,这是参加宴席去了,不知道是什么筵席,难道这老板吃完一波,还要再吃一波。
玟玉一面偶尔和他们说几句话,一面寻思老板何时回来,一面惦记小蚂蚁,她一人不知能不能行,在家里肯定也很着急。
端起茶杯,听到伙计说话:“老板,您回来了,客人已等候多时了。”
老板不悦道:“为何不去找我?”
“得等您吃完回来,小的怎敢打扰呢?”
“岂有此理!客人是我们的衣食父母,难道宴席比客人重要?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玟玉听了,觉得老板为人不错,不过,听这声音,却有些耳熟。
老板净了手,笑着开门,一见室内的人,眼含热泪,看起来尤为激动。
玟玉有些震惊:“周俊生?”
当然这震惊绝不是他做了老板,一个村的人,飞黄腾达,全村都跟着高兴。
可周俊生和旁人不一样。
装疯卖傻之人,这家铺子,会否不是从好道得来的?
玟玉猜的不假,不仅不是好道得来的,而且,周俊生现在没人敢惹。
他开了粮种铺,对客人热情又真诚,且耐心十足,留下了很好的口碑。
不过,客人有所不知,他对待同行有多狠,甚至到了阴损的地步,做出的事令人发指,却没有人敢将他如何。
但,见到一个村的来了,他的激动却不是装出来的。
“俊生哥?”
“俊生?”
周俊生落下眼泪:“是我,我是俊生。你们还好,我爹娘,他们,还有乡亲们,对不住,我不能及时赶回相助,惭愧,惭愧。种子,俊生半价卖给你们,回去也告诉其他村民,都来俊生这买,半价,保证每个都出苗。”
玟玉道:“半价,我们也出不起,现在草甸村的情况,只能赊账,不知是否可以?”
周俊生想都没想,“可以,当然可以,我就是为了大家服务的,遭此重灾,岂能哄抬物价,让大家为难,如此非人哉之事,俊生断断不会昧着良心来做。”
将荞麦种子搬上车,玟玉看着几波人,买完的,刚来的,问周俊生:“生意不错啊!”
周俊生憨憨地笑了笑:“马马虎虎,我是傻人有傻福,踩了狗屎运。”
玟玉分明从他眼神里看出精明。
眼神不会骗人。
玟玉:“挺好的,你是咱们村第一个做生意的,发了家,我们替你高兴。”
“明天我给村里送些银两和粮食。”
玟玉摇了摇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非常感谢你赊给我们种子,卖钱会尽量还给你。”
“不着急,若是不宽绰,再等等也无妨。”
*
申申住着双拐刚出来,烈日炎炎,她抬起手放在脑门遮挡阳光,拐杖一滑,还好她及时扶住了。
起早就去了,都这时候了还没回来。
这是去买种子去了,还是育种去了?
也不知道都和谁去,也没法去问问。
申申着急的满脸淌汗。
在这站着也等不回来,晒的脑瓜皮疼。
进屋还没坐下,就听外面有动静,慢慢转身,看到玟玉从车上下来,往屋里搬种子,搬完又搬她的,申申赶紧让开,玟玉让她小心。
“累死我了。”玟玉倒水喝。
“怎么才回来,是不是一听赊账,没人肯卖?”
玟玉坐下来,“不是,周俊生出门,我们等到日中,回来的才晚了。”
“关周俊生什么事?”
“周俊生是老板。”
申申皱眉:“种子是他卖的,为什么要买他那种人的种子,可浮花县,卖种子的就他一家,你们多跑跑又怎么了!”
她越说情绪越激动,剧烈起伏。
“好了,小蚂蚁,这点小事不值当你生这么大气。”
“我能不生气吗,一想到他如何对待余娣姐姐,我恨不得剥了他的皮!”
“气大伤身。”
“不要他卖的种子,他们要,你要,我不管,我的肯定不要,你帮我送回去。”
玟玉点头,第二天连自己的一起送了回去,自己出钱买了荞麦种子回来,告诉申申是赊回来的,申申没有怀疑。
种子买回来几天后,下了一场透雨,及时将种子播进土壤。
申申的心里七上八下。
这里怎么这么爱下雨?
没两天就又阴云密布,淫雨霏霏。
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申申的腿还是不行,地是玟玉帮着种的,虽然能拄拐走路,总归不是很方便。
不过,还是得挨家去看看,问问。
做了里正,就不能在家里闲着了,就是爬也要爬出家门。
这是薛爷爷告诉她的。
薛爷爷告诉她很多话,她都熟记在心。
从王大叔家出来,惹了一肚子气,申申恼火又憋气,在长辈面前说话也不能太过火,可他措辞着实太难听了。
偏偏,王大叔家斜对角就是张大伯家,玟玉从他家后门出来,跟着张姑娘,挺漂亮的一个女孩子,巧笑嫣兮。
玟玉竟然也笑。
申申嗤之以鼻。
玟玉看到她,回头对张姑娘说:“回屋吧,张大伯的手,我来想办法。”
“谢谢沈大哥,我不知道应该如何报答。”
“街坊邻里,一个村子,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不用记挂于心。回屋吧。”
玟玉出了门,申申已经走了很远了,他跑过去,“小蚂蚁。”
“干什么?”申申不太高兴。
“怎么了?”
“没怎么,心情不好。”
“谁惹你。”
“你。”
“我怎么你了?”
“你为什么从张家后门出来?”
“天热,后门后窗有穿堂风。洪水那时候,张大伯胳膊和腿都伤到了,下不了炕,就在后屋躺着舒服。”
“你去看张大伯了?”
“对。”
“顺便还看张姑娘。”
玟玉脱口而出:“有你在,我看别人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