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儿一边东张西望,看着古云清会不会过来,一边道:“风大哥,你真的要走吗?你能不能别走?”
见风濯不做声,她就又道:“风大哥,你要是走了,大哥会很伤心的,上次你不告而别,大哥就很不开心,一连好多天都没有笑过……”
风濯黑眸微动,看向正在灶房里洗刷碗筷的那个青色身影。
萍儿接着道:“我大哥有什么事情都喜欢藏在心里,既不跟我说也不与娘说,但是我能看得出来,大哥是不想你离开的,风大哥,你就一直住在这里不好吗?一直跟我们在一起不好吗?”
风濯学着往日古云清的样子,将手放在了萍儿头上,摸了摸她的头,并没有说话。
萍儿聪慧,心中已经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不愿留下,嘴唇动了动,终究再也没有说出挽留的话。
一夜好眠,翌日,刚吃过早饭就有人叩门,古云清去开了门,一看是葛村长,就知道自个前几日要买山头的事情有消息了。
将人迎进屋里,倒了茶水,客套一番,葛村长才道:“我已经跟村里人开了会,商量了一下关于清小子要包山头的事情,大伙都说那山头原也是在那里荒废着,清小子若是想要包去种树便只管去种,若是说一文钱不要,这也有些说不过去,我与村里人商讨的结果是,清小子一户给人二两银子,咱们村拢共有一百二十三户人家,算下来约莫需要二百四十六两银钱。”
原来村里人并不是这样说的,都知道古云清家现在有钱,都想多刮敛一些,一个比一个要的钱要多,这包山头的事还需上报县里,葛村长去了一趟县衙,得了县令周大人的嘱咐,不得为难古云清,事事都要多多照顾着他,才知道古云清认识上京的大官,所以从县衙回来后,按照周县令的吩咐,葛村长就力排众议,将价钱给压到最低。
这些事情古云清并不清楚,村长召集村里人开会的时候,她也不在,这会听着只要二百多两银子,只觉得实在便宜的紧,有些捡了便宜的感觉。
“只要二百四十六两银子?”刘芸娘先出声道,脸上还带着一些不可置信。
葛村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
刘芸娘脸上多了一丝欣喜,眼睛里也多了些激动。
古云清出声道:“辛苦村长了,等三日后我就将银子送去,到时候挨家挨户领银子还要请村长做个见证。”
葛村长自然不无不应,笑着连连点头,站起身回家去了。
得了自个好消息,古云清心情更好了,她之前便有托胡少卿找果树种子,这些日子果树种已经有了七七八八,等将银子给了村里人,便只差找两三个会种植果树的能手,在山头种满果树,将来以后便能桃李满山了。
心里想着,古云清便对刘芸娘道:“娘,我去那山头上看一看。”
刘芸娘心里高兴,笑着道:“你去吧。”
离风濯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月落心里也愈发急切,她现在遍寻不到雌蛊的所在,眼看就要离开这里,她若是再找不到九蠡虫,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风濯这两日也消停了,不在往山上跑,月落想要试探一下古云清身上是不是有雌蛊,却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听古云清要去山头上,眼睛一转,机会来了,于是笑着出声道:“我与你一起去吧!”
古云清笑着道:“好!”
两人并行出了院门,往村东头的一处矮山头上走去。
月落一边打量古云清,一边出声问道:“云清,你这几日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古云清听她这样问,心里一惊,面上却依旧温润的笑着:“我身子甚好,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月落有些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不信她的说辞。
古云清心里却隐隐多了一抹不安,她身子不舒服的事情,并没有跟任何人说,找张大夫看诊的时候也没有旁人在,为何月落会问她身子是否不舒服?
说起来,好像是从那****进了月落房间,打开了那古怪的黑坛子后,身子才出现时不时发冷的情况,难不成还跟月落有关系?
到了山头,古云清四处打量了起来,之前她便来过这山头,知道这处土壤不错,种植果树应是不会长差的,只是这里气候寒冷,说不得果树会被冻死,以后一定要好好看护。
月落打定了主意,要试探古云清体内是不是有九蠡虫,此处又没有其他人,只有她们二人,她便有些无所顾忌,站在古云清身后,嘴巴动了起来,念念有词。
九蠡虫已经被她祭养了一些时日,这些养蛊的咒语还是会对它有些作用的,只要古云清没有异常,那就证明九蠡虫并不在他体内,她也不会过于为难他,可若是九蠡虫在他体内的话……月落眸中闪过戾气,那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了。
古云清注意力都放在了这山上的花草树木上,并未注意到身后月落的异常,忽然,她觉得体内一阵阵阴寒之气不停蹿出来,接连打了好几个冷颤。
她身子冷的有些发抖,感觉那股阴寒之气在身体内游走,就好像虫子一般钻来钻去,浑身骨头都好像要被拆开一样,疼的她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古云清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疼痛,比之痛经的疼痛千百倍犹不止,只觉得浑身的骨肉都要缩拆开,一阵阵灼疼让她恨不得昏厥过去,视线一阵模糊,整个人都跪坐在了地上。
古云清额头上青筋暴裂,十指紧紧扣在泥土里,揪起地上的青草连根拔起,冷汗涔涔,浑身颤抖,好像浑身的筋骨都被一点点蚕噬了一般。
她尖叫一声,整个人朝地上撞去。
月落眸光一厉,冷哼一声:“九蠡虫果然进入了你的体内!”她脸上的娇俏早就消失得没有了踪影,三两步上前,拎起古云清的领子,脚尖一点,拖着她朝那回龙山上去了。
古云清心里不禁疑惑,自己虽说不重,但是被月落这样娇小的女孩子轻巧的拎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她现在已经疼的快要死过去了,自然也就顾不上心底那一点不要紧的疑惑了。
正在打坐的风濯,突然感觉到体内一阵阵躁动,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安的扭动着,他剑眉微微蹙起,眸光黑沉,九蠡虫自打他出生就在他体内,这么些年过去,他还是知道它的一些习性的。
除了月满之日的反噬,平日里那条虫都不大有动静,虽然它压制了他的大部分内力,今日却为何如此焦躁不安?
他深吸了一口气,运力压制体内蛊虫的躁动,却没有一丝作用,收手之后,风濯心里突然多了一些不安。
回龙山最险峻最陡峭的悬崖旁,月落一把将古云清丢在了地上。
她乌黑的瞳仁闪烁着古云清不曾见过的寒光,从袖中拿出了一把短刃,一步一步逼近了古云清。
古云清虽说疼的快要死了,但还没死,方才被月落拎着,就感觉出了不对劲,现在又见她拿出了短刃,还将自己带到这悬崖旁,就知道她对自己动了杀意。
可是,临到死,她还不知道自个到底是哪里招惹了这个小姑娘?
将嘴唇咬破,嘴角流出殷红的血,古云清才颤抖着道:“你……你……为什么……要……杀我?”
最起码死也要让她做个明白鬼吧!毕竟好端端的,忽然间就被人给结果了,实在有些无厘头。
月落一双弯眉紧蹙,乌黑的大眼瞪视着古云清,冷声道:“你为什么要偷我的蛊虫?”
古云清一边咬牙忍着身体里的疼痛,一边分神想自个什么时候偷了她的蛊虫?蛊……蛊虫?她吓了一跳,上一世的时候听人说苗人会控制蛇虫毒蚁,还能给人下蛊,这月落竟然会养蛊虫?她到底是什么人?
等等……该不会她打开的那个黑坛子里装的就是月落养的蛊虫?
她真是悔不当初,要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只在传说中听说过的蛊虫,就算再给她一条命,她也不会去碰那古怪的坛子的?
可是……貌似现在已经晚了。
月落走近古云清身边,慢慢蹲下身,脸上多了一丝疑惑:“要说来也是奇怪的紧,那雌蛊只能寄养在女子的身体里,你一个男子,它怎会钻到你的体内?”
古云清体内的疼痛似乎轻缓了一些,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其实我是个女子。”
月落似乎惊讶了一下,不过很快也就接受了:“难怪!”她伸出一只手拿起古云清的右腕:“那蛊虫耗费了我阿祖一生的心血,又耗费了我阿爹的半生心血,现在好不容易才养成,它实在大有用处,现在既然钻进了你的体内,我只能将你的血放干,这样它才会出来。”
古云清虚弱的躺在地上:“血放干?那我还能活吗?”
月落乌黑的眼睛里划过一抹可惜,惋惜道:“应是活不成了。”说话间,手起刀落,将古云清的右腕割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