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真一直以为,自己有千艸流派的传承就足够了。
但在跟随冬珉进入了研究塔,被冬珉系统的规划了学习方向后,他才恍然察觉,其实并不该小看如今的学院派炼金知识。
曾经的流派,也只是一家之言,虽然有自己独特的个性,但其知识的广度并不宽。而现今的学院炼金时代,那些炼金知识都是融合过往各大流派的精华,虽然在挑挑拣拣中将知识弄成标准化教科书化,让其丢失了每个流派所独有的特性与精神,让其缺乏灵活变通,但必须要承认的是,学院派的炼金知识所涉及到的深度和广度,都是单一的流派所无法达到的。
冬真很聪明,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曾经的狭隘之后,就立即转换了观点,打起精神,准备认认真真的跟随冬珉好好学习了。
有人从旁教导,会让人少走许多弯路。冬珉带给冬真的,是正规的效率的高质量的教导方式,而冬真也摆正了态度,如海绵般孜孜不倦的汲取知识。
时间一晃而过,冬真的炼金水平如有神助,节节拔高。现在再走出去,单是看他处理材料操纵仪器的手法,绝对就会被不少德高望重的炼金术士称赞——那是被冬珉手把手教出来的。
每天都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进步,这样的日子无疑是美好的。然而冬真在沉溺其中之际,心中却始终抱着一丝对危险的警惕。
他还没忘了冬鸩那天放下的话。
不过时间已经步入深秋,混血区的巷头巷尾的树木都枯黄了叶子,冬真却还是没见冬鸩那边有丝毫的动作。倒是他跟冬珉,还是每天偷偷摸摸的通过地道前往研究塔,因为多拉格家族的几个大汉好像还没打算放过冬珉,锲而不舍的轮班守在研究塔外面。
冬真偷偷从研究塔的小窗口往下看过,结果被下面守着的人看见。不过那人应该没看多清楚,因为冬真听见那家伙在下面吹口哨,把他当做了女孩子,口花花的调戏。
冬真当即把手里啃了一半的果子砸下去,正中脑袋。然后得出了“下面守着的这些个人其实是闲极无聊才来堵冬珉的吧”这个结论。毕竟吓吓他那位父亲大人,连他想想这事,都觉得异常好玩。
之后冬真回家,操起剪刀就想剪掉总是让别人误会深重的长发,结果被阿尔和亚伦同时阻止。
“剪掉了太可惜。”两个家伙很喜欢冬真的头发,浅金色,像是柔和明媚的阳光一样。
剪刀被亚伦当做纸张般揉成一团铁疙瘩,旁边阿尔安静无声的注视着他……冬真默默的放弃了剪发计划,安慰自己等长大了,就不会被人错认成女人了。
这张脸跟上辈子一模一样,冬真很了解自己将来会长成什么模样。于是底气十足信心满满。唯一比较忧伤担心的,是他的身高问题,这个他可没法预测。
……
时间缓缓流逝着,冬真偶尔提心吊胆得揣测一下冬鸩的动作,一边投入极其充实的学习与生活里。直到整个秋天过完,冬天到来的那一天……
这个冬季的第一天,天空就飘起小雨来。但遥远的天际却还是有阳光穿透薄薄的云层,将乌色的云朵边缘染成金色。
冬真不去黑魔斗场很久了,每天与亚伦和阿尔分开行动,只有晚上才能稍微聚在一起。
而冬季的第一个晚上,窗外小雨淅沥,冬真呆站在自己的房间里,耳边回响着亚伦刚刚说过的话。
“冬真,我要带阿尔去一个地方。会争取赶在新年庆典之前回来。如果不行,最迟也会在神魔学院招考前回来。”
半晌后,冬真才理解到亚伦这话的意思。
“要去哪儿?很远吗?”亚伦的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像是说他们要分开一个冬季一样。
“很远。”亚伦说,“是去一个能提高阿尔实力的地方。”
“黑魔斗场不行?”冬真飞快反问。
“不行。”亚伦沉声道,“这里对阿尔来说太过简单。不能将他逼入生死绝境的战斗,是无法提升他的能力的。只有去到更残酷的地方……”他止住了话,所谓更残酷的地方,就是他与阿尔的目的地了。
冬真沉默,这道理他懂,可是这消息来得太突兀,让他措手不及。
“阿尔呢?他怎么说?”
“这是阿尔主动提出的,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提升最大的实力。”亚伦顿了顿,低下声音,“不然,我也不会想到带他去那个地方。”
冬真心头一跳,看亚伦的反应,他就已经了解到了“那个地方”的危险性了。
阿尔为什么会忽然提出这个要求?冬真摇了摇头,他还能不明白么?那家伙一直想变得厉害来保护他与亚伦,最近看到自己在父亲大人的帮助下进步飞快,所以感到着急了吧?
不想被抛下得太远,是吗?
真是叫人觉得又可爱又可气。都不想想,谁会抛下他的啊!
是他哪里没做好,才让阿尔这么没安全感的吗?冬真深觉自己该反省反省了。
深吸一口气,冬真平复下心中的焦躁:“阿尔怎么不自己来跟我说?”
要分开一个冬季什么的……他们之前连完整的一天都没分开过好不好?第一次分开就是这么长的日子,不觉得这发展跳跃得太快了吗?怎么说都该先一天,再两天,循序渐进的给人一个适应期吧?
而且才提出要走,第二天就得出发——都不知道给他点时间缓冲的?
再怎么不济,提前与他商量下行吗?这种临走的前一天才告知,到底有多轻率多没诚意?拿他当什么了?不是家人吗?!
冬真心情的黑化指数蹭蹭蹭得往上涨。
亚伦默了默,像是终于决定了什么,往窗外一指:“他在那儿,你自己跟他说吧。”……阿尔对不住,他不知道该怎么应对生气的冬真。
冬真头还没转过去,就先吼了声:“站住不准动!”
然后他偏过头去,看见趴在窗外的少年,少年还定格着一个扭身逃跑的姿势,一动不动的低着头。
冬真走过去打开窗户,眯了眯眼:“进来。”
阿尔弗雷德悄无声息的跳进来,落在了地上。黑发被雨水打湿,一缕缕的黏在苍白的脸上。
“躲外面干嘛?”冬真翘起唇角,“现在该回去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瞒着我跟亚伦悄悄离开嘛。”
“冬真……”瘦高的少年扯了扯他的衣角,低头小声道,“不想走……”
就只是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浇熄了冬真心头的烦躁。真的败给阿尔了。冬真长叹一口气,先一步上前,抱住对方:“先说好,别又哭了。”
阿尔弗雷德将头放在他的肩上,吸了吸鼻子:“不想走……”
脖颈有被打湿的感觉,冬真一下一下的抚摸着阿尔的背脊,轻声道:“那就不去吧?”
然而埋在他肩上的人只是一个劲儿的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脖颈上冰冰凉凉,湿漉漉的。冬真抱着瘦削的少年,抬眼望着窗外的小雨,半晌之后才淡淡的叹道:“还下着雨,就躲在外面,全身都被打湿了吧?”
“明天就要走了,可别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感冒了。”冬真说,“去洗个澡,就在这里睡下吧。”
“……嗯。”
看着阿尔离开房间,亚伦才开口道:“这事是今天才决定的。他怕自己会反悔,才说一定要明天就走。”
“是吗?”冬真看着阿尔离开的方向,扯了扯唇角,“的确。耽搁的时间久了,他的确会反悔。”阿尔一直都是离了他就不行的样子呢。
当天晚上,冬真的卧室里,不大的床上,两个少年安静的躺着,却都没有睡着。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心中究竟涌上了怎样的思绪,谁也不得而知。
第二天,冬真平静的目送亚伦与阿尔,踏着昨晚雨夜打湿了的路面远去。心想今天是个晴天,正好适合出行。
在亚伦和阿尔走了后不久,冬珉拎着一个小包裹敲了敲冬真的门,掩饰不住欣喜:“亚伦说,这段日子都是冬真一个人住,所以拜托我来照顾冬真。”
冬真翻了个白眼,心道到底是谁照顾谁,你真好意思还这么说。却是微微侧身,将人放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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