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魔界的某座城堡内,一个躺在宽敞大床上的死亡骑士郁闷的翻了个身,“为什么都是死人了还要打喷嚏?”
栖息在墙角骨质花雕上的骨鸟拍了拍干巴巴的翅膀,慢吞吞的说:“多简单,你想想你在床上懒了多少年了?领地有多久没巡视了?人类常说,不运动的话,身体是会虚弱的。”
“我又不是人类。”死亡骑士闭上眼,“我再睡一会儿,杜利特,你去我的领地看看吧,我之前布下的传送阵好像被触发了。”
“真是个鲁莽的家伙。”他含糊的咕哝着,“非得暴力触发吗?自己遭罪不说,我还得重新布置一个……”话音落下,他的小呼噜就欢快的响了起来。
杜利特:“……”又休眠了,这一闭眼都得多少年!啊!多少年!
他拍拍翅膀,郁闷的飞起来,在半空盘桓了一圈,还是认命的从城堡的窗口飞了出去。主人的命令,哪怕是随口戏言,他也得照办。
不过正好他也呆得无聊了,能暴力触发主人魔法阵的家伙,怎么说也是有点看头的。
冬鸩此时躺在一片林子里,魔界的树林也是长得千奇百怪,象征生的植物在魔界吸收了太多黑暗元素,变得狰狞有攻击性也很正常。他默默瞅着一条吸血藤鬼鬼祟祟的贴着地面,朝他爬过来,可惜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他难得有这样狼狈的时候。
这就是暴力触发那个强大的传送魔法阵的后果。只是时间紧迫,他也好,父亲也罢,都无法从容等魔法阵解析出来后再进行激发。
教廷的人既然有备而来,那一定是将他们的所有抵抗都算无遗策了的。毕竟他们之间有德高望重的奥古导师,若是刺杀失败,待奥古导师顺利回归,那绝对会牵扯出背后的大片势力,到那时,即使无法将黑手彻底清除,也会扯掉幕后之人的一大块肉。幕后之人不会愿意走到那一步的。
所以教廷这次拿出的力量,必然是足够拿下他们的绝对实力。
冬鸩与其他人在发现埋伏之际,心中就已经明了了这个事实。
他们不会看低对方的谋划,更不会蔑视对方的实力。该如何逃离,在应对魔法阵之时,已经被列出了一二三四,但都是希望渺茫或是需要一定牺牲。
然而冬珉与冬真在解析魔法阵时,却意外发现,这个地方竟然还存在着另一个魔法阵。
完好的传送魔法阵!
冬珉欣喜的告知众人这一消息,冬真则在心中松了口气,想着大概这就是主角光环的魅力。
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怀疑,才有了阿尔几人拼杀在前,冬鸩无声无息去暴力触发魔法阵在后。
然后,他们成功了。
只是现在……冬鸩视线模糊得看见吸血藤缠绕上他的脚踝,意识昏沉的勾了勾唇角,他首当其冲,现在是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咦,你不是冬真的哥哥吗?”隐约听到耳边有人惊讶的声音,昏暗的视野里捕捉到一双笔直修长的腿。
这是好运的被熟人捡到了?
弟弟的熟人也就是他的熟人吧?冬鸩没有感觉到恶意,相当放宽心的昏迷过去,似乎完全不把身家性命放在眼里。
熟人?
冬真落在一条窄窄的小河畔,瞅着一只光骨头的小鸟围绕着他盘桓,神叨叨的重复着“熟悉的味道!好熟悉的味道!”,他仔细回忆了一下,他在魔界有什么熟人来着?
他的情况不比冬鸩好太多,主要是因为解析上古魔法阵时透支了精神力。虽说没晕,但也是动惮不得。半截身子还泡在河里,冰冷刺骨的河水不愧是魔界出品,他觉得自己的双腿马上就要变成两条冰棍了。
“劳驾,先帮我拿出来行吗?”他挂起亲切的微笑,俊美的面容在昏暗的环境下依旧熠熠生辉,仿佛有一束光落在了他身上。
杜利特拍拍翅膀,落在冬真的头发上:“你是神职人员?”看上去就光辉璀璨。
“不是。”冬真说,“你好,我叫冬真,是一个炼金术师。”
“教廷也有炼金术师。”杜利特哼了一声,“好吧,你身上没有那些讨厌的味道。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吧,人类。”他在最后两个字上加上了不怀好意的重音。
“我们来探索遗迹,但是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触发了一个传送魔法阵。”冬真无奈的说,“然后我就落到了这里,跟同伴分散了。”
“同伴?”杜利特含糊了几声,忽的抬了抬翅膀,就见冬真整个人都悬浮起来,落到了岸边干燥的地上,被浸湿的服饰也整洁如新,“冬真是吗?你可以叫我杜利特大人,我带你去找你的同伴吧。”
冬真眯了眯眼,挡住眸中的了然。
这只来历古怪,实力莫测的骨鸟的目的,大概是他们这一行人中的某一人?
刚才说的熟悉味道,也该是跟他同行的谁的气息。
他面色有些古怪,要说他离的最近的人,就只有阿尔那家伙了吧。
难道是他?
再深入想想,就越发觉得是了。
与魔界牵连最深的,应该是他们几个混血种。而他记得,阿尔的父亲是魔族奴隶,在从圣克莱尔家族反抗弑主,最后成功逃脱了吧?是逃回了魔界吗?
他唇边慢悠悠的勾起笑容来,朝杜利特眨眨眼:“杜利特大人,要麻烦你带着我走了。”
这只骨鸟很聪明,猜到了他们一行之间有独特的联系手段。跟着他走,是最快的途径。
这只骨鸟对他也好,或是对它所说的熟悉的味道也好,表现出的态度都没有敌意。就算是有敌意,他现在好像也没法违背对方。
冬真任凭杜利特将他漂浮起来,配合的为其指出方向,就与这只骨鸟穿过荒芜旷野,朝着远方飞去。
在冬珉给的指南图上,距离他最近的就是阿尔,但哪怕是最近的,也隔着遥远的路程。在传送前拉着他的冬珉,反倒在指南图指示的范围内不可见。
所以说,暴力触发传送魔法阵其实是他们最好的选择。混乱传送后,每个人的落点分隔遥远,也不必担心传送后就又面对一大波敌人。
自己的运气挺好,在虚弱的时候恰好遇到一只带路的。冬真趁着赶路不用自己出力,打开了阅读系统,一边感慨着主角命,一边在目录上浏览起来。
他小金库不够,已经跳过很多已发生的章节没看了。只留存着一部分财产,打算等必要的时候再购买章节洞悉未来。
干系不大的事,何必事事依赖系统。
不过他现在打算动用那笔风险金了。
心底的预想愈发清晰,杜利特想找的人应该就是阿尔。如果真与阿尔的父亲有关……他想要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会不会伤害到那个敏感脆弱的家伙。
他可不想看到阿尔为了别的人哭。
哪怕是阿尔所谓的父亲也不行。
他的目光落在前不久才看过的一个章节名上:“绝地大逃脱”。
这就是他之前肯定自己一行人能成功脱险的最大信心,毕竟不是什么囚禁啦,拷问啦,营救之类的flag。
逃脱之后的十几章,全是以魔界生物命名的章节,比如“突现!三眼魔蟾”、“窒息!海厄斯的束缚”之类一看就是水一章的打斗戏标题。
冬真想,大概是主角被传送进了魔界动植物乐园?
谁知道呢,反正他现在跟着一只叫杜利特的骨鸟,一路上风平浪静,无聊得近乎枯燥。跟书里主角丰富的经历完全不同。
他有点惊奇,这可是难得的现实经历与发展大幅度偏移。若是能察觉出偏移的原因,他是否就能明了他与主角命运牵连的原因?
心中有了这么一个念头,但目前并没有合适的机会往下深挖,他很快就收回心思,目光掠过几行目录,落在一个标题上:“阔别已久的重逢”。
好吧,以阅读系统强推阿尔cp的尿性,这个重逢必然指的是与阿尔了。
但阔别已久?
他算了算,觉得以这速度,眼见着再多不过两日,他就能跟阿尔相遇了。
在他的精神力稍稍恢复后,他就有力气取出治愈药剂来。现在实力也恢复了大半。不过他还是借口炼金术师身娇体弱无法长时间赶路,厚着脸皮赖着杜利特的劳动力。
肉疼的支付了大笔金币,他点进了“阔别已久的重逢”的下一章——“王座上的布莱克曼”。
以他多年与阅读系统的周旋经验,真相或许就在这一章。
章节内容不多,以冬真如今的精神力,也就是一眼扫下来的事。
但他飞快扫了一眼后,又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从头开始,一个字一个字的再读了一遍。
“……”心情很复杂。
要说阿尔是怎样一个人,冬真会想起当年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孩,苍白阴沉又弱小。
再后来,完全是生活白痴离了他感觉就会死的废柴弱气哭包。
优点大概是长了一张忧郁禁欲脸的黑长直美青年?
啊,这家伙只有脸可以看了。冬真抽了抽嘴角,很想捂脸哀嚎,但就这种家伙,居然是,居然是——
现实给他砸了一个巨大的惊吓礼包。他确定了杜利特的无害,接下来除了偶尔纠正一下杜利特的方向外,他全程放空失神,满脑子的不可置信。
“嘎!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味道!”
直到杜利特再次念叨起来,他才从恍惚中拔出思绪。
“你闻到他的气味了?是他本人的气息吧?”他明知故问。
杜利特惊喜的在空中化了一个圈:“没错没错!是本人!咦咦咦,布莱克曼那家伙,居然有后代?”
他带着冬真朝下方扎去。
这里同样是旷野荒漠,魔界中大多数地方都是如此贫瘠荒凉的土地。因此荒漠上那个高挑的身影,很清晰的暴露在他们眼底。
冬真也摆脱了杜利特的漂浮,激发了印刻在背脊上发风系铭文,一双浅青色的翅膀优雅的在他身后凝结,轻轻呼扇了一下,仿若轻盈的蝴蝶,朝着下方飘去。
他们并没有掩饰自身的踪迹,因此警觉的阿尔弗雷德在他们靠近时,就抬头注意到了他们。
在看见飞来的冬真时,他激动的睁大了眼睛,灰色眸子又变得湿润起来。
“冬真!冬真!”他抬起手挥舞,高喊的声音里带着不容忽视的雀跃与欣喜。
冬真张了张嘴,正准备回应阿尔,就听见身边的骨鸟先激动的喊了出来:“小王子!小王子你怎么流落在外?你母亲呢?”
冬真翅膀一僵,连飞行的力气都没有了。看着阿尔在下面张开双手,他干脆放任自己从半空落了下去。
果然,阿尔稳稳的接住了他。
“冬真。”阿尔弗雷德并没有注意到骨鸟说了什么,他低头蹭了蹭冬真的头发,眷恋的说,“好久不见了。”
等等,这才两天不到,不要摆出阔别已久的态度来好吗?
冬真把自己从阿尔怀里扯出来,抬眼就看见这家伙仿佛染了胭脂的绯红眼角……呃,就这种细腻敏感的家伙居然是——
“小王子!”骨鸟扑下来,落在阿尔的黑发上,欢快的蹦了蹦。
对,没错!这个一脸脆弱让人忍不住想狠狠蹂.躏的家伙就是魔!界!小!王!子!
魔王布莱克曼的唯一后代!
exm!
是魔王就好好待在魔界,跑到人界去做奴隶赶什么时髦啊!
“冬真?”漩涡中心的美青年还一脸无辜的偏头看他。
忍不了了,先啃一口再说。
阿尔:(··)
所以再说一遍,就上面这种家伙,看起来跟魔界小王子有一毛线的干系?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