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傅斯年就被“砰砰砰”的砸门声惊醒了。
傅斯年一个激灵,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袍就朝外冲。
“太太她……她在浴室,浑身都是血!”小张脸色惨白,结结巴巴说道。
浴缸的血水里,顾浅秋穿着浅黄的真丝睡裙静静躺着,她的胳膊搭在浴缸边缘,手腕上,一道刀痕触目惊心。
“浅秋!”傅斯年抽出浴缸旁边的毛巾,将顾浅秋的手腕外侧紧紧扎住,又对吓傻的小张吼道:“快打急救电话!”
真丝睡裙里,顾浅秋什么也没穿,浸透了水的睡袍几乎透明,她**的轮廓在水波里柔美婉约,美得没有一丝的瑕疵。
傅斯年将她从水里抱出来,用力地抱紧她。
打完电话,小张把另一个女佣也喊了起来,两人都战战兢兢地站在浴室门口,一句话也不敢说。
傅斯年抱着顾浅秋朝主卧走去。在他的怀抱里,顾浅秋无知无觉,连呼吸都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有多久没有认真抱过她了?傅斯年想不起来,上一次亲热,似乎已经很久远的事了。傅斯年低头看着顾浅秋苍白的脸,心中突然就酸楚得不行。
傅斯年帮顾浅秋脱下湿透的睡裙,擦干她的身体,又一件件帮她穿上衣服。
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他当年也深深爱过吧?不然怎么会结婚?傅斯年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有没有爱过这个女人,顾浅秋的爱太浓烈太沉重,像一条绳索,狠狠将他绞紧。
等傅斯年到医院时,顾启正和白慈心已经等在医院里了。
看到耳光扇过来,傅斯年完全没有闪避的意思,他垂着眼睛,直挺挺地挨了白慈心一巴掌。
傅斯年愕然而尴尬。他没想到,顾浅秋竟然连夫妻的闺房私事都跟白慈心说。
听见白慈心越说越离谱,一直没说话的顾启正开口了:“斯年,浅秋怎么突然就想不开要轻生?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白慈心又要发飙,被顾启正拦住了。
“昊昊是浅秋和翼飞的儿子。”傅斯年淡淡道。语气无悲无喜。
傅斯年完全没料到顾启正和白慈心会是这种反应,心中咯噔一下。
“昊昊的身世你们也知道吧?”傅斯年的心越来越凉,从他回到a市,身边的谜团就越来越多,顾浅秋给他灌输的,为他描述的世界一点点崩塌,她只告诉他她愿意让他知道的事,除此之外,全是谎言和掩饰。
气氛凝重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叮”的一声,急救室的灯灭了,三人都转眸朝门口看去。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白慈心焦急地问道。
顾浅秋在医院住了半天就回家了。白慈心想接顾浅秋回顾家休养,顾浅秋却死活不同意。
白慈心看着女儿苍白的脸,眼眶又是一红。她知道顾浅秋的心思,说是怕昊昊奔波,其实司机开车送昊昊上下学,哪儿有什么奔波的。只不过是顾家没有傅斯年罢了!
傅斯年很沉默,但顾浅秋的照顾却一点不落。被傅斯年抱上车的时候,顾浅秋微微闭上眼。
可当傅斯年婴儿般纯洁无辜地躺在病床上,当他再也不会漠视她,冷淡她,伤害她的时候,当他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个人的时候,她的爱又回来了。
公司还有一堆事要处理,安顿好顾浅秋,傅斯年连饭都没时间吃,就匆匆去了公司。
顾浅秋摇摇头:“你们分着吃了吧,我没胃口。昊昊今天乖吗?”
“嗯。”顾浅秋欣慰的点点头。
顾浅秋也看着自己手腕上的伤口,白皙娇嫩的肌肤,新缝合的疤痕丑陋不堪。她凄凉一笑,没有说话。
“不来真的,怎么能骗到傅斯年?”顾浅秋的目光看向窗外,树叶已经失去了夏日的浓绿,秋天真的快来了。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除了自杀,除了卧病在床,还有什么能阻止傅斯年离婚的脚步呢?
季半夏。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季半夏。
顾浅秋第一次感到黔驴技穷,她手中的。现在她穷途末路,只能寄希望于傅斯年的不忍心。
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张照片:写字楼方方正正的窗户,以及窗外一碧万顷的蓝天。
“哇!傅总竟然不好好上班,竟然上班时间偷偷打私人电话!”季半夏接起傅斯年的电话,声音很轻快。
“喂?怎么不说话?被我训哭了吗?”季半夏还在嘻嘻哈哈。
“……”
季半夏也没想到,离婚对顾浅秋的打击竟然这么重。
季半夏很快回答道:“好。你好好照顾她吧。一切等她情绪稳定了再说。”
她不喜欢顾浅秋,但一条生命以死抗争,这种绝望和崩溃,已经足够让人不安、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