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里，季半夏用李泽凯的账号密码登录，仔细地翻检着所有他和连翘所有的聊天记录。
李泽凯一直笑吟吟的看着她。季半夏抬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你还存着截图之类的东西。你放心，即使你把那些东西抛出去，也没人会信的。人们都明白，有ps这种软件存在。”
“半夏，咱们何必这样剑拔弩张呢？当初在奥丁，我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李泽凯故作惋惜状。
她要赶回去和斯年解释。越快越好。和欧洋的协议她也会一五一十地告诉斯年。
李泽凯的语气就不是艳羡了：“傅斯年没沦为全国的笑柄，我真是不甘心啊！”
“算了，能伤到傅斯年就够了。我小人物也扳不动他，能砍一刀是一刀了。”李泽凯惋惜地摇摇头。
“半夏，你不会忘了我们的约定吧？”欧洋见季半夏要走，急了。
“不行。”欧洋脸色一沉：“如果你想保住傅斯年的面子，最好先做到答应我的事。”
“嘘！”护士见欧洋带着一个女孩走进来，赶紧把手指头竖到嘴边：“轻点声，刚睡着。”
忽然，她的眼神被一样东西吸引住了：病床上昏睡的郑爱莲，那截枯槁成树枝的手臂上，还戴着一个玉镯子。
季半夏只觉得心头难受极了。这个玉镯子，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送给郑爱莲的生日礼物——那时候，她是把郑爱莲当亲人看待的。
“我妈活不了几天了。”欧洋没有看季半夏，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你也别怪我和李泽凯勾结起来威胁你。半夏，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知道你恨我。我利欲熏心，利用你走捷径。是我不对。可是，我对不起你，我妈没有对不起你。”欧洋转头看向季半夏：“和你分手后，我妈天天在家念叨你，也给你打过电话，但是你换手机号了。”
和欧洋分手后，她和连翘都绝口不提欧洋这个人，也自动从脑海里屏蔽了郑爱莲。可是，像现在这样，看着郑爱莲枯瘦的脸，她还是难受得透不过气来。
“半夏，谢谢你。”欧洋郑重地道谢之后，不再说话。季半夏也保持着沉默。
心中如油煎一般，她知道，傅斯年生气了，他是真的生她的气了。
她相信斯年能体谅她的。
椅子上的欧洋嗖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跨到病床边。他轻轻握住郑爱莲的手，轻唤道：“妈，怎么了？是又开始疼了吗？”
“半……半夏，那是半夏吗？洋洋，妈不是在做梦吧？那是半夏吗？”
“半夏啊！”郑爱莲竟然抬起了手，冰凉干枯的手握住季半夏的手，眼角流出一滴浊泪：“孩子，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即便是亲妈，也不会做得更好。
“连翘很好。”季半夏哽咽道：“她已经结婚了，过得很好。”
季半夏百感交集，她忍住泪笑道：“没有，阿姨，我和欧洋正在筹备婚礼。您好好养身体，到时候我给您敬酒。”
她费力地抬起手臂，想从手上取下什么东西。
郑爱莲用眼神示意季半夏摘下她手上戴着的一枚金戒指。季半夏摘下戒指递给郑爱莲，她却不接：“半夏，这是洋洋婆婆给我的……今天，今天阿姨送给你。不是值钱的东西，但是，能……能留个念想。”
季半夏有些意外地看了欧洋一眼。他的语气非常轻松愉快，插科打诨，仿佛郑爱莲并没有病入膏肓，仿佛下一秒她就会从病床上站起来似的。
儿子的玩笑取悦了郑爱莲，她笑着点点头，刚想说点什么，喉咙间却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
天色已晚，路灯一盏盏亮了。
“不用了，她已经什么都吃不了了。现在就靠输液维持着。”欧洋脸上的轻松逗趣全没了，他面色沉郁，眉心已经有了淡淡的川字纹。
“不用了。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我怕我吃不下。”季半夏回绝得干脆明白。
季半夏没搭理他，转身准备往外走。她没时间再跟欧洋耗了，她想回家去找傅斯年。她想他，疯狂的想他。
“不想。”季半夏脚步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