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的旅程,傅斯年都心事重重。苏樱很聪明,尽量找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请教傅斯年,摆出一副谦虚好学,积极上进的模样,倒叫傅斯年不好再冷脸不理。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让三人都有些疲惫,助理早安排人过来接机,三人上了车,傅斯年开口道:“先送苏小姐。”
苏樱下车之后。车内彻底陷入了沉默。之前有她刻意扯些话题说笑,空气倒没有这么凝固。助理只盼着车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傅斯年看着窗外的景色,夜已经深了,山路并不好走,想必司机也是悬着一颗心吧。傅斯年苦笑一下,特意选了这样的时间回来,就是不想让半夏去接机。
旁边座位上一条亮晶晶的小东西闯入傅斯年的眼帘,他拿起来一看,是一根细细的手链,尾端上坠着一个小小的金球,上面刻了个s,这是苏樱的东西。
傅家大宅仍然灯火通明,见车开进来了,佣人喜滋滋地去跟季半夏通风报信:“少奶奶,少爷回来了!”
傅斯年穿一件黑色薄风衣,面上不见风尘,眉宇间却有挥之不去的郁色。
看着妻子笑靥如花,傅斯年心中涌起一阵难过,勉强笑道:“不是让你早点睡吗?这么晚睡,对豆豆不好。”
他还在幻想什么?
我们豆豆很好命……傅斯年的嘴角颤抖一下,逃也似地奔进洗手间。
少爷行李袋里的,又是手链,这肯定是少***东西了。正好季半夏走过来,王妈没多想,举着手链递给季半夏:“少奶奶,您的手链吧?刚才从袋子里掉出来了。您收好。”
不,这不是她的手链。纤细的银色手链,一看就是年轻女孩子戴的。这不是她的。
尾端的金球上,一个小小的s跃入眼帘,s,是那个女孩的名字的缩写?她是谁?傅斯年在美国逗留大半个月,一直和她在一起?
王妈有点奇怪,但还是顺从地将手链放回了原处。
季半夏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丈夫,突然发现他瘦了。傅斯年憔悴了。他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倦色和沉郁。
季半夏站在原地,尽量保持着脸上的笑容。
腹中那个孩子,是一团无知无觉的血肉。给她虚幻的期待,给她虚幻的幸福。
傅斯年不忍心再看,他移开目光,尽量让自己保持笑容:“你陪我再吃一点?”
她迟钝得现在才发现,他看她的第一眼,那眼神不是欢喜,而是愧疚。
季半夏不敢想。不愿想。她笑着点点头:“好啊。”
手链的事,要不要质问他?也许是个误会呢?季半夏几乎已经开口了,可触到傅斯年的眼神,她退缩了。
他不想和她说话,他根本不想和她交谈。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质问,可他现在的态度,让她没有办法开口。
傅斯年手中的勺子一抖,汤汁洒在了雪白的桌布上。
他却沉默了。仿佛过了一个世纪,季半夏才听见他问自己:“半夏,这个孩子,?”
季半夏的心仿佛沉入了冰湖,冷得彻骨,她短促地一笑:“这不是废话吗?你说这个孩子对我重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