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静悄悄的,季半夏拾级而上,手心开始渗出细细的汗珠。
季半夏,你可真没出息啊。她在心底默默地鄙视自己,咒骂自己。
一室静谧。窗帘的白纱被微风轻轻拂动,房间里空无一人。
季半夏紧绷的身体忽然就泄了气,她虚脱般靠在门框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季半夏怔怔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半晌,才自嘲般笑了笑。傅斯年果然是聪明人,直接连见面都省略了,这样多好。省得尴尬。不是吗?
傅斯年送她的那些礼物,珠宝首饰,名表包包,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她一样都没带。这些,她都不需要了。
青春,爱情,孩子,都没有了。属于她和他的时光,已经彻底结束了。
一大早,为了躲她,匆匆出门,手表都忘记戴了。
再没什么停留的理由了。再见。季半夏轻声道别,和往事道别。
“半夏!这就走吗?不留下来吃午饭?”黄雅倩又惊讶又失望。
“不用了,黄阿姨。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了。”季半夏笑着解释。
秋天的庭院一片萧瑟,朦胧的泪眼中,季半夏看见枯黄的树叶被风卷着落下,仿佛一场悲伤的雨。
她跑了起来,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最后,她的长发像一面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三楼卧室的露台上,傅斯年默默看着她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再也看不见了。
如果,如果季半夏能走到他的面前,也许他会不顾一切地告诉她真相。他会把自己的无能展示给她,把自己的伤口摊开给她看。
听见她离开,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书房,只看见了床头矮几上的那枚戒指。
他突然觉得腿软,站不住似地跌坐在床上。拿起那枚戒指,傅斯年双手捂住脸,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在痛。
他冲到露台,他想大声喊住季半夏。可他只是呆呆地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纵情恣肆地奔跑,跑得那么快,她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离开他。离开所有的过去。
而他求仁得仁又何怨?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半夏这样的女孩,就像一株倔强的太阳花,只要有阳光,她就能郁郁葱葱,就能开出最美丽的花朵。
他何必做那道阴影呢?他就当一块沉默的岩石,在旁边默默地守护她就好。
傅斯年取下自己的婚戒,将季半夏的戒指套在自己的尾指上。
季半夏跑的精疲力尽,气喘吁吁,等在外面上山道上的出租车司机惊讶地看着这个泪流满面的女乘客。
车缓缓行驶在山道上,季半夏闭了眼不去看外面的景色。每离开一米,她的疼痛就加深一寸。
季半夏接起电话:“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怎么样了,行李拿到了吗?傅斯年没难为你吧?”刘郴稳稳声音,关心道。
季半夏笑笑:“拿到了。我在回家路上。”
“那好啊。我在开德路等你,咱们一起吃饭吧?庆祝你重获新生。怎么样?”
她没拿到傅斯年签字的离婚协议!
“好。一会儿见。我先打个电话。”季半夏心不在焉地回复了刘郴,赶紧挂断了电话。
不能再拖延,再拖一秒钟,她的勇气就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