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疫(1 / 1)

瓜尔佳常在病了,听说是某天午睡起床,只觉得头晕脑涨,呕吐不止,宫女报到了德妃这里,德妃命人拿了永和宫的腰牌去请太医,又亲自换了衣裳往永和宫后殿探病。

秀儿刚一进门,就见章佳氏也在,却是站在屋外没有进屋,“章佳妹妹,你怎么也来了?”

章佳氏施了一礼,“给德姐姐请安。”

“瓜尔佳常在病情如何?”

“妹妹只是听说她睡醒了一直嚷着头疼,又说想吐,宫女还未能搬来啖盂,她就吐了一地,之后又是呕吐不停,里面虽说早就收拾干净了,可还是气味难闻。”

“莫非是吃错东西了?”秀儿眉头一皱道,她举目四下瞧瞧,见门口杵着一个眼熟的宫女,“你,跟着冬青去小厨房取些陈醋来,熏一熏屋子。”

“嗻。”

本来这屋里就隐隐有瓜尔佳墨云呕吐时的味儿,再加上醋熏的味儿,这屋里更呆不得人了,秀儿拿帕子捂了口鼻,使了个眼色,章佳氏跟着她一同出了屋,站在院子里说话。

“这平白无故的,瓜尔佳妹妹怎么病成这样呢。”秀儿叹道。

“德姐姐您有所不知,她这可不是平白无故病的,自从她那两个宫女横死,她就夜不能寐,每每刚入睡便要惊厥,我前日来瞧她,睛天白日不午不晚的,却还躺在床上,脸色腊黄不说,额头上还冒虚汗,说话虽清楚,眼神却飘乎不定,想是她年纪轻,没经过事儿,被吓破了胆子。”

秀儿点了点头,这个章佳氏果然没有白读书,是个聪明人。通透极了,替她搭得好台阶,可笑瓜尔佳墨云,自许有两世记忆瞧不上所谓见识短浅的古人。这些古人也许真不知道什么是手机、电视、互联网,可论起聪慧和宫斗能力一丁点都不比现代人差。

她看起来混得风生水起,也是时时警醒自己一刻也不敢松懈的结果,也是因为她起点低,晓得厉害,这才能有今日,可就算是如此仍是时刻提醒自己身处风口浪尖。一不小心就要翻船,任谁都不敢小瞧。

章佳氏见她微有些出神,却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做乖顺状,别说她现在不是明正言顺的嫔,而是嫔的份例,就算是她真的是嫔,在德妃面前一样要低头。她唯有一子还是德妃养着的,德妃却已然有了三子三女,且各个都得皇上喜欢。自己一时一刻是比不上的,也没法儿跟德妃比。

两个人正各自想着心事,却见荣太医带着药僮进了院门,荣太医瞧着两位妃子都在,低头向前走到两人跟前,跪地叩首,“奴才给德妃娘娘、章佳贵人请安。”

“起喀吧。”秀儿指了指里面,“瓜尔佳常在病得厉害,你去给快去给她瞧一瞧,要尽心尽力。若需用什么药,尽管自永和宫的药库取用。”

“嗻。”

荣太医踏入内室之时,虽也皱了皱眉头,终究未吐,此时屋里虽有极大的醋味,却也被擦拭了几次了。呕吐物的臭味散去许多,只是因开窗略久,虽说屋里点着火盆,还是有些凉。

卧床上床帐未曾放下,露出床上躺着的病人,他原是经常能见到瓜尔佳常在的,却没想今日她实在是脸色极难看,脸若金纸不说,气息也比平日要弱些,若非身上盖着浅绿缎子的被子,随着她的呼吸起伏,瞧着竟像是个死人一般。

荣太医立时有些惊讶,瓜尔佳常在身子是不太好,这些日子失眠惊厥始终未好再加上食欲不振,忧思过度,他早料到会有一场病,却没想到这病竟一下子这般重。

他一边想着一边坐到了床边早就预备好的凳子上,宫女子拿帕子盖住瓜尔佳氏的手腕,谁料想荣太医刚刚搭上她右手的脉门,便被她用左手死死地扣住手腕,瞪圆了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瞧着荣太医,“你要害我……”

荣太医不敢挣脱,只得跪倒在地,“瓜尔佳小主,奴才是来给小主瞧病的,怎会……”

“你是德妃的人……”瓜尔佳氏虽说睡醒之后就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可也晓得自己病了,呕吐不停,宫女们不停地收拾房间,替她换衣裳等等,可她就是不能完全醒过来。

侍到荣太医进来,她知道自己不醒怕是不成了,荣太医是德妃的人,他趁着自己有病害死自己实在太轻易,若是在药里下些让人糊涂的药,怕是自己拿不出那书来保命就要……

“德小主吩咐奴才,仔细替瓜尔佳常在诊治。”

“不!我要见德妃!我要见德妃!”她听不进荣太医的话,只是闭着眼睛喊着德妃。

荣太医额头上见了汗,微微有些着急,“瓜尔佳小主您且让奴才替您号一号脉,若是那些个小病,奴才亲自去请德小主如何?”

瓜尔佳墨云依旧不听他说,闭着眼睛晃着脑子口口声声要德妃,荣太医一瞧这个情形,心里已经有了七八分的把握,“瓜尔佳小主这是病得糊涂了,劳烦几位按住她。”

春兰和冬梅守在屋里,瞧她这样也只得听荣太医的话,死死地按住瓜尔佳墨云,谁知瓜尔佳墨云病得厉害力气却不小,两个人有些按不住。

秀儿和章佳氏这个时候听见外面闹腾得厉害,已经站在门外瞧着了,见这个情形章佳氏道,“你们几个还不快过去帮着按住瓜尔佳常在。”她随身的几个宫女立刻过去了,按手的按手,按脚的按脚,将瓜尔佳墨云死死地按住。

荣太医说了句,“得罪了。”这才重新替她号脉,眉头却越皱越紧,“劳烦这位姑姑替我翻一翻瓜尔佳小主的眼皮。”

冬梅翻了瓜尔佳氏的眼皮给荣太医瞧,荣太医叹息一声,抽回了号脉的手,“瓜尔佳小主原只是失眠惊厥、食欲不振、忧思过重,谁知由此掏空了身子,以至风邪入侵……这病怕是不太好。”

秀儿在门外听他如此说,脸上立时露出了忧心之色,“荣太医。她到底是什么病?这永和宫里孩子多,若是……不好的病……”

荣太医立时就明白秀儿的言外之意了,瓜尔佳氏的病其实不重,无非是睡时用了安神香。又不知道被谁将人参芦放到了熏香里,两药相加因而呕吐不止,更不用说他自己认得自己的药,这样上等的人参芦分明是德小主上次从自己手上要去的若干防身之药的一种,德小主要药的时候,要得都不是什么霸道之药,慢慢用在什么人身上。不显山不露水,却也够让人难受的。

比如两药相加,若是什么药都不吃,睡一夜也就好了,可德小主的话里的意思却是……“禀小主,奴才一人不敢妄言,还请小主再传庄太医来。”荣太医是德妃的人宫里人人都知道,庄太医也是德妃的人。却是没几个人知道了,庄太医的独养儿子在老家犯了案,醉酒与人斗殴。打死人命,是德小主从中周旋,拿出一千两银子平息了此事,又出了宅子让他全家搬到京里,他好能就近管着儿子,庄太医感激涕零,自此对德小主忠心耿耿。

过了一会儿,庄太医果然来了,两位太医一个号瓜尔佳氏左手的脉,一个号右手的脉。号完脉之用又商议了一会儿,庄太医施了一礼道,“瓜尔佳小主这病疑似时疫……”

“什么?”章佳氏先是大声喊了一声,虽说两个人都没有进卧房,而是在外面守着,毕竟在这里呆了许久了……若是两人都染了时疫可怎么办?

“请两位小主放心。这屋里已经被醋熏过,此时亦不是时疫暴发之时,只因瓜尔佳小主体质虚弱这才染病,偏永和宫里皇子和公主常来常往……奴才斗胆请德小主将瓜尔佳小主挪出去。”

德妃双手合什,“阿弥陀佛,天可怜见的,若真是时疫,那可真是不得不挪了,就将她挪到长春宫里吧,今日侍侯她的宫女子全都跟着她过去。”

“嗻。”

荣太医又道,“瓜尔佳小主因病得厉害颇有些糊涂,请小主准奴才用些镇定安神的药。”

“阿弥陀佛,您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吧,这些日子她吃苦了。”

康熙听说瓜尔佳氏生得是时疫,也颇为震惊,又听说是因为看见血案,受惊过度,失眠惊厥才使得风邪入侵,与成人无碍,只是于孩子有些妨碍,颇有些担心,命太医替几个阿哥和格格都诊了脉,听说瓜尔佳氏生病前后,孩子们并未去过永和宫后殿西配殿,这才放下心来,又命人将西配殿整个家俱摆设被褥等全都拆了烧了,用生石灰重新粉刷过,折了门窗爆晒七八日,又请了萨满嬷嬷扫秽。

偏萨满嬷嬷又说了另一病因,据说那两个冤鬼一直缠着瓜尔佳常在,不肯离去,这才病了,用药不成,怕是得消业。

又让萨满嬷嬷围着长春宫跳了两天两夜的大神,偏那冤鬼厉害得很,萨满嬷嬷也无法,这事儿又让皇太后知道了,又得了时疫,又让冤鬼缠了身,怎能留在宫里,亲自下了懿旨将她挪到福佑寺里去养病,宫女只带了两个,余下的留在长春宫,七日之后不发病再另行分派。

众人都知道,皇太后这是不管瓜尔佳常在的死活了,果然她到福佑寺的第二日,就传来了没了的信儿。

康熙还可惜了一小会儿,就命人将她火化了,东西一样不留尽数烧给她,宫女一样在福佑寺里住七日,不发病再回宫。

永和宫的瓜尔佳常在本来就没几个在意,如今染病没了,也是无声无息,有些人甚至是听人随口提了才知道她没了的事,暗叹了句德妃手段高妙,也再没别的话说。(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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