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心(1 / 1)

章佳氏坐在湖边,瞅着只剩下了一层薄冰的湖水发愣,现下是冬日,湖边不止人少,连鸟雀都少见,枯柳残荷薄雪,整好应了章佳氏此时的心境,她看得入神连身后有人叫自己都许久没能回应,一直到那人轻轻碰了她的肩一下。

“章佳姐姐……”

她回过头,瞧见叫自己的人自是王常在,王常在现下是圣上的新宠,翊坤宫的陈常在未曾跟着来畅春园,她更是红得发紫,几成专宠,章佳氏瞧着她现在粉面含春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冷笑,现在她被捧着,连带着德妃对她也好,若是过了花期或者碍到了德妃,一样会被踩在脚底下,不得翻身,她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笑得极甜,“原来是王妹妹……你不在清溪书屋伴驾,跑出来做甚?”

“今个儿皇上事多,并未召我。”王宓儿笑道,“我便想到了姐姐……谁知洗墨说姐姐您来了湖边,姐姐身子可好些了?”

“好些了。”章佳氏道。

“这湖边风大得很……”王宓儿拢了拢身上的银狐斗篷,“石头也冰凉,姐姐在此坐得久了,怕要受凉。”

“我倒不觉得冷。”章佳氏又看了一眼眼前的景致,“只是觉得现下这般的景况,正合我的心境……”

“太后说得那些话……怕不是真心的……”章佳氏在太后那里吃了一顿排头的事,早就飞也似地传遍了畅春园,这会儿留在紫禁城里的妃子们怕也是全都晓得了,宫里就是这般,好事传得快,坏事传得更快,“再说德妃娘娘……”德妃替章佳氏在太后那里挡住了这一劫,将事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若非如此。以太后的性子,章佳氏未必能这般轻易的全身而退。

章佳氏惨然一笑,是啊,经过德妃在太后面前替自己挡灾。怕是宫里人更要传她仁善了,自己若是对人说她半个不字,她就成了忘恩负义的阴险小人了,“德妃娘娘对我恩深似海,我自是要好好报答。”

王宓儿听她这般说便笑了,“姐姐若说想要报答德妃娘娘还不容易,把自己的身子骨养好了。就是报答了。”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拉章佳氏,“这湖边太凉,姐姐还是不要坐着的好。”

章佳氏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脚下却是一滑,王宓儿伸手去拉她被她带着往湖里滑了过去,脚刚一踩到冰面,就晓得不好,只听清脆的一响。她整个裁了过去,章佳氏伸手想要拉她,却只拉到了她的衣角……

秀儿在步撵上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眉头紧皱,抬着步撵的太监几乎是脚不粘地的往讨源书屋而去,畅春园的湖都在西花园,西花里最近的就是讨源书屋,那里是老四带着老六和小十三、小十四住着,听说了王宓儿落了水,被抬到了讨源书屋,秀儿只随意披了件披风就出了门,步撵都是后预备好又追上她的,待到了讨源书屋下了步撵。只见章佳氏带着几个孩子坐在外面,胤禛和荣太医在说着些什么,神情颇有些着急。

“额娘!”胤祚头一个瞧见了秀儿,赶紧迎了出来,“儿子给额娘请安。”

“王常在如何了?”

胤禛也迎了过来,见过了礼之后说道。“王常在刚一落水就被人救了上来,章佳额娘解了披风给她披着,就近抬到了讨源书屋,儿子瞧着只是受了惊吓罢了。”

秀儿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荣太医,“太医,你看如何?”

“王常在只是略受了些惊吓,奴才略开了些压惊药,已然无事了。”

“既是无事便好。”秀儿总算松了一口气,转身瞧着搂着十三发呆的章佳氏道,“章佳妹妹你也不必自个儿怪自个儿,她也是年轻淘气不小心的缘故。”

章佳氏心道是啊,在德主子面前,谁又能是不好的呢?自然人人都是好的,若是出了事都是必有缘故的,人人都要顺着她,谁不顺着她谁就是给脸不要脸……她扯出了一个笑容,“这应是我的错,我是年长的,应当多照应她才是。”

胤禛眼睛来回在章佳氏和母亲之间巡梭,直觉有什么不对,章佳额娘瞧着母亲的眼神太奇怪了,可一向极聪明的额娘,竟似是未有查觉一般,“你在外屋歇着吧,我看看王常在去。”

秀儿原就觉得王宓儿像是一只猫狗房里出来的乖巧的狮子狗,现在瞧着她躺在胤禛平日里睡得窄床上,身上穿着粉白的中衣,盖着厚厚的被子,头发半湿,捧着汤婆子不停地发颤的样子,更是十分的惹人怜爱。

“皇上今日事多,未曾招你过去陪着他,我也事多,未曾找你说话,你怎就把自己掉到湖里了?”秀儿一边说一边坐到床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都是奴才无用……”

“知道自己无用,就要小心行事才对。”现在宫里恨王宓儿的人不少,全因有她保护,这才无人敢出手,就是这样她私底下不知道替她挡了多少的暗箭。

“奴才实在是太笨了……”像是德妃这样的人,在她跟前笨些、乖些都不是错,王宓儿很会示弱。

“笨归笨,好歹你的命数不差,刚跌进去就被救了起来……”

王宓儿眼睛乎扇乎扇地瞅着秀儿,咬了咬嘴唇,她始终记得在湖边时章佳氏的眼睛,不止冷得像冰,还带着几分的绝望,是以她就算是跌落了湖中,也不敢伸手去抓住章佳氏救她的手……

荣太医以为自己听错了,疑惑地瞧了瞧坐在椅子上的德妃,“主子您的意思是……”

“王常在现在年龄不小了,她又是乖巧的,若是今番身子没亏损,也该有个孩儿了……”

“嗻。”永和宫的人,生与不生什么时候生,全凭着德妃的一句话,现下德主子这么说了,就是要让王常在生了。

“章佳贵人身子骨如何了?”

“按理说应该是全好了,只是她心思郁结,怕是要落下病根。”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所谓心病难医就是这个道理。”

“奴才也是这般想的。”现下……德主子是要留王常在,不顾章佳贵人了,荣太医心里明镜似的,虽觉章佳贵人可惜,可也不怕说一句求情的话。

“若是有人问起你无颜道长的事,你该如何说?”

“奴才已然多年未曾听见过无颜道长的信儿了……那怕是皇上问奴才,奴才也无言以对。”

“如此便好了,但若是那人逼问你,你把他当年的那些个曲折全讲出来也无所谓。”

荣太医心里更是疑惑,还是磕头称是。

待荣太医走后,秀儿瞧着自己桌上的双面绣屏发愣,这双面绣屏是章佳氏送给她的,正面绣的是富贵锦鸡,背面绣的是花开富贵,可惜的是……

她早知道在这宫里,众多女人都是一个男人的合法“女人”,为了争那一点宠幸,嘴上亲姐姐好妹妹,暗地里互相较着劲,就算是她身居高位也一样战战兢兢,她一旦倒下,那些人只有来撒扯她的份,断没有助她的。

可是章佳氏对她怀恨在心,还是狠狠地伤了她,她对章佳氏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为了她甚至差点与康熙反目成仇,却不曾想自己一心为了她,她却因久儿的死,恨上了自己,岂不让人伤心……

“主子,四阿哥来了。”

秀儿收起了心思,换上了笑脸,抬头瞧着进门的胤禛,这一两年他长得极快,虽说差不多每日都见,可眼瞧着他是一天比一天高,今天瞧着他,嘴唇上甚至有少年人薄薄的一层绒毛了,怎能不感慨万千。

“儿子给额娘请安。”胤禛的声音也带着几分的哑。

“你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几个弟弟呢?”

“弟弟们都跟六弟在一处抖空竹玩呢,儿子便想着来看看额娘。”

皇子们的居所离凝春堂不止不近,反而有些远,胤禛忽然来此,必定是有些缘故的,秀儿招了招手让他过来,摸了摸他的头发,“你现下也长大了,行事务必要小心谨慎。”

“儿子晓得了。”就比如说他原先喜欢看王常在,可现在想一想,王常在再好,也及不上额娘的一分好,额娘不止漂亮,为人也是极好的,这些年也未曾与谁高声说过话,他心里总记着章佳氏的眼神,深怕额娘没瞧出来她心有恶意……“额娘,章佳额娘她可是为了久儿妹妹的死,怨恨额娘?”

连胤禛都看出来了吗?“这是额娘的事,额娘在宫里这些年,一个章佳氏还是能应付的,倒是你,几曾计较起这些女人间的事了?”

“儿子怕额娘……”

“好孩子,额娘若是连她都怕,在这宫里怕是一日也活不下去了,你日后也要有妻妾,只需记得若要妻妾相合,必要学你皇阿玛,睁一眼……”

“儿子不要学皇阿玛。”

“什么?”

“皇阿玛明明喜欢额娘,可还是一个女人接一个女人的找,伤额娘的心!”

“你皇阿玛本来就不是额娘一个人的……额娘从头到尾都知道,有何心可伤?”康熙拐弯抹脚的说了千百回,转过身却还是该睡别人睡别人,她也以为自己便是有心,也早死了,可听胤禛这么说,忽然百感交集了起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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