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劫一(1 / 1)

惠妃坐在撵上,摸了摸自己旗装上不明显的皱褶,整了整衣裳,隔着衣裳摸了摸神仙给自己的符,这才下了步撵,她原先不怕德妃,可自从知道了她的“来历”每次知道见她,心里总忍不住打鼓,生怕她觉查了自己知道了她的“本相”,出手害她。()

现下在惠妃眼里,德妃就是与妲己一般无二的人物,她自己就是那些受屈的后妃,完全不顾念德妃这些年与她虽有口上争执,私下小打小阄,却从来没下过狠手。

现下温僖贵妃病了,皇太后口谕四妃一同掌理六宫,惠妃又是最年长的,皇太后虽明知她是个量小的,还是让她主理,她便是想称病避开德妃,怕也是不成了。

秀儿的步撵就在她的后面,瞧着惠妃坐在步撵上似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颇有些奇怪,也是一样整理了衣裳,下了步撵。

四妃虽说要一处掌理宫务也不是一两年了,可都是由温僖领着的,议事多在永寿宫,现下温僖病了,永寿宫用不得了,荣妃便提出来干脆四个宫院轮流坐坐,到谁的宫里谁招待,姐妹们在一处理事之余,还能一处摸摸牌,听听戏,尝一尝各宫的好菜。

四妃自然都应了下来,头一个做东道的就是荣妃,荣妃的延禧宫素来清静,因要招待这许多的客人,竟热闹了起来,秀儿刚下了步撵就被守在宫门口的嬷嬷恭恭敬敬地迎了过去。

四妃要议事,荣妃倒也不敢真当成是四个人一处说话闲聊一般·将后殿整理了出来,四把套桌椅俱团团围坐,刻意的不分主次,又预备了茶水点心等,连使唤人呆的外屋都预备得极妥贴,秀儿不光自己瞧了,也让全嬷嬷和艾菊、玫瑰等瞧了,到时候永和宫不用一鸣惊人,好歹也要不落人后。

她心里这般想着·进了后殿之后,忽然有些怔愣,她未进殿时,早早来了的三人交头接耳说个不停,她刚一迈进来,这屋里便静得落针可闻了,她难不成做了什么惹恼了这三个人的事?想想也就是皇上这些日子在永和宫里多留宿了几晚……皇上好似真对那些年轻的女子不喜了,便是有了新晋的秀女,也懒得碰,偏爱在永和宫里与她缠磨……可她瞧着惠妃乍惊又变成谄媚的眼神之后·只觉得出了什么极不对的事。

先是惠妃笑了,“原来是德妹妹来了。”

“三位姐姐来得都好早。”秀儿一边说,一边与她们互施了平礼,坐到了剩下的空位里。

荣妃也笑了,“我们刚才还在说,你八成要来得晚些,却不曾想来得这般早。”

“延禧宫虽与永和宫不算近,可也不算远,我又是因何事让姐姐们以为我是个不守时的呢?”秀儿上一世从小职员做到高管,一路上真心实意往死里恨她的·不是那些个男人,而是女人,背后不知被女人们编排了多少故事·这三个人的眼神,她实在是太熟悉了,四妃看似平起平坐,现下又有了掌理后宫之权,可自己分明因皇上对自己的圣宠不衰,被这三个人排挤了。

“人都说我快人快语,岂不知你这嘴啊,快要比我利了。”宜妃干笑了一声打起了圆场·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德妃来了惠妃一下子不说话了·荣妃也跟着不说话了,她说话显得她像是傻子一样·一来二去的,就成了现在这样。

“不过是些闲话·哪值得这么说呢,妹妹可还是喝雀儿舌?我备了些,妹妹尝尝看可是那个味儿。”荣妃笑道。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秀儿知道这些人虽对她心有芥蒂,表面功夫还是会做的,她们三个也不是铁板一块,只得收了怒意,也换上了笑脸,与她们虚与委蛇。

宫务其实早被她们四个分得差不多了,温僖也不过是做个总揽,有争执的时候做个“总裁”,现下不过是将许多事又细分了一番罢了,四妃各管各的一摊子事,谁也不管别人的事,若是有了争执,四个人一起商量,再翻宫规成例,也算是极圆满。

今个儿的事便是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婚事,皇上已然下了明旨,将董鄂家的姑娘指给了三阿哥,乌拉那拉家的姑娘指给了四阿哥,大阿哥的府坻已经建好了,不日就要搬出去住,依着皇上的意思,三阿哥和四阿哥的婚事就在宫外阿哥府办了,不必再挪来挪去的。

先帝爷和皇上都是幼主登基,虽说几位王爷的婚事都是在宫外办的是依着的都是各自爵位的规矩,大阿哥是在宫内娶得妻这回三阿哥和四阿哥却是在宫外娶妻,实在是没有什么成例可循,又涉及到了荣妃和德妃,两个人自然不得不上心。

说起来四个人都是想往好了办的,可是要怎么办?内务府呈上来的条陈却颇有些可议之处,这个不好那个不成,可有些事真要驳回却也要问过皇太后和皇上,她们四个明面上是当家做不得主。

后来总算拟出来个章程来,附在内务府条陈的后面封了起来,送到乾清宫,四妃这才算是了了心事。

荣妃又招待了众人喝茶,说话间就说到了儿女身上,“咱们这些个人,要说有媳妇命还真是数惠姐姐和德妹妹,大福晋性子虽绵软,可是做事却是稳稳当当的,难为了她竟将野马似的大阿哥管住了,我瞧着大阿哥行事,真是越发的稳重了。”

惠妃听见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媳妇,也暂时放下了对秀儿的戒心笑道,“我原嫌老大媳妇拙,现在看拙有拙的好处,老大的性子就得有水磨工夫去磨,现下总算是磨出来了我也省心了,董鄂家的闺女也是极好的,你的媳妇命未必会差了。”

荣妃摇了摇头,“董鄂家自从出了孝……,对女孩就管得极严,虽说那姑娘说起来是个才女,却是个只死读女四书的才女,老三本就是个书呆子,再来个书呆子媳妇……日子可怎么过······”说到底荣妃是嫌董鄂家的女儿老实得近乎于木了,老三本来就是个书呆子,再来一个书呆子媳妇,真是要愁死人。

“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他们夫妻好,日子自然是能过的,有你这个额娘在,又会让他们买得起书吃不起肉不成?”秀儿笑道。

她这么一说,倒让众人全都笑了,只有惠妃,笑到了一半又收敛了起来,神仙让自己按兵不动,静待时机,又让大阿哥韬光养晦在太子面前低头,又说收起妖孽非一朝一夕之功,怕是要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可这二十年……要怎么熬?

秀儿只觉得身上发凉,瞧向那个目光,又似是不见了······可这三个人哪个对自己又是真心好呢?都说帝王是普天之下第一孤家寡人,后妃亦是如此了,明面儿上称姐妹,暗地里······

“一,二,三······”额林珠在永和宫内踢着键子,踢到了二十下的时候,脚下一滑,键子飞了出去,她向前追了半天也未曾踢到,只得嘟着嘴捡了起来,“乌扎礼嬷嬷,我额娘什么时候回来?”

“禀小主子,德主子是去延禧宫议事,怕是一时半刻回不来。”

“那我能去宁寿宫找乌布里和茉雅齐姐姐玩吗?”原先十三和十四未曾挪出宫去的时候,他们三个在一处玩,额林珠从不觉得无趣,可是现下他们俩个搬了出去,又每日读书读得分不开身,额林珠把能玩的会玩的都玩遍了,只有缠磨着额娘玩,现下额娘不在,额林珠自是无所事事。

乌扎礼嬷嬷摇了摇头,“德主子说了,她不在宫里,您不能出门。”

“那我去找王常在玩成吗?”过去还有一个王常在陪她玩的……

乌扎礼嬷嬷又摇了摇头,“王常在有孕在身,怕是不能陪您玩。”

“这个也不成,那个也不成,到底让我做什么?”

“公主您若是有空,不妨读会儿书,练会儿针线······”额林珠在公主里算是极懒的了,书不甚爱读不说,针线学得也慢,偏皇上和德妃娘娘都宠着,她这个嬷嬷其实为难得很。

要说这宫里带着公主的嬷嬷本是一世的肥差,便是公主们夭折了也是将所有的财产分给嬷嬷们让嬷嬷们各自还家罢了,可这永和宫里的公主不好带,德妃娘娘极珍爱女儿,把女儿看得不比儿子低,皇上也极喜欢公主们,她自然也是战战兢兢,说浅了怕公主不听她的,说深了又怕公主恼了告自己的状,因此额林珠公主比起旁人,其实是有各种不足的,平素里看不出,在畅春园公主们聚在一处,就显出来了。

额林珠嘟着嘴想了想,忽然瞧见不起眼的角落处有一个亮晶晶的玩意儿……瞧着乌扎礼嬷嬷还在讲道理,变慢慢的蹭了过去,借着整理衣裳,低头将那个玩意v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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