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到了高梁桥“景点”,可以听听曲喝喝酒,聊聊风花雪月杀人越货,跟这渊源颇深的朱丽公主拉近拉近关系……却没想到最后搞成了这个样子。
何暮很无奈,这永清公主倒是一脸后怕却很兴奋的样子,宫女小玉是真吓坏了,看何暮的眼神都不对了——可能有些崇拜和感谢,但主要还是害怕。
一直送她们回到永清公主的寝宫,这小玉才堪堪松了口气。
“那……殿下就早点休息吧,我就先走了。”
“嗯……其实今天都是因为我……没想到你……”
“你也知道是因为你啊?好好反省一下……咳咳,不过这下你该放心了吧?你最好去问问那个谁,打算来多少人保护他……”
“嗯……那个,你没受伤吧?”
“当然有,你看!”何暮撩起袖子,伸出手臂——上面有一道思如发丝的血线。
“就这点伤啊……你那么厉害……”
“再小的伤也是伤啊!怎么,你指望我被那帮蛮子乱刀砍死不成……敢问殿下,今天这护驾有功,可有赏赐啊?”
“啊……这个嘛……”朱丽居然难得地有些扭捏起来。
“逗你玩的!你看我缺什么东西吗?”
“谢谢。”细如蚊讷的声音。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清!”
“滚。”
“哎呀!?告辞告辞……”
“哎!!你……”
“我就在这紫禁城里……‘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深夜的后宫只剩下傻站着的永清长公主自言自语着什么。
……
回到早些时候。三人乘坐的马车刚到高梁桥,却见人满为患吵闹不已,奇怪的是还有打砸哭喊声传来——原本熙熙攘攘游人如织的沿河店铺早已经被一群“蛮兵”占据。看样子,喝了点酒起了性子,付钱是不可能的了,打砸抢的老本行顺手就使了出来。
景区边空地上圈着足有上千匹马,飘着很多旗子,何暮认出那是瓦剌的图腾和旗帜……春节左右,正统十四年二月……这是瓦剌进贡的使团!原来是战争导火索到了,好巧。
“这是怎么回事?”
“算了,玩不成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对啊小姐,你看这……我们还是快走吧。”
“走什么走?!这,这是我大明顺天府,天子脚下!这些蛮夷怎么能如此肆意妄为?我京营将士何在?我大明脸面何存!?”
何暮惊讶地看了眼永清公主,然后眯着眼睛看向一片混乱的河边——河里已经有两三具浮尸,到处有女人的尖叫声和打斗惨叫声,就差没放火了。
“狗改不了吃屎……你走吧,拿着钱!”何暮挥手赶走了瑟瑟发抖的车夫,“怎么,殿下还想管?这里毕竟是京郊,不用多久就京营和礼部的人就该到了……”
“可是……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么做!他们怎么敢!”朱丽激动地指着一片哭喊的景区大声叫喊,都快要暴跳如雷了。作为养尊处优的长公主,印象当中“她家”的这堂堂明帝国可是天朝上国,区区蛮夷竟然敢在天子脚下打砸抢,一时间怎么接受得了?
这一叫,可就引来了一帮正好无事可做的“巡逻队”(望风的倒霉孩子)。这些可不是什么文明人,走近看到有一大一小两个美女,立马就是精神一振,呼啦啦就围了上来。只听嘴里哇啦哇啦的,眼神很是猥琐地上下一打量,想都不想就要往上扑。
“你们……放肆……”
“啪!”朱丽已经有些被吓到了,虚张声势的威胁刚刚出口,只听一声脆响。带头的蛮子已经倒飞出去,喷出满嘴混着牙的血。
只见何暮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一身飞鱼服,提着把绣春刀,直接用刀鞘拍飞了跑在最前面的人。然后嘴里也哇啦哇啦的开始说话(小说自动翻译系统启动):“大胆!这是当朝长公主的车驾,你们有几条命敢冒犯我大明皇族?”
其实你们穿什么是谁这些人根本认不出来,但是一来何暮居然会说他们的语言,二来毕竟他们名义上还是来进贡的使团,可不能真的把正事办砸了——最主要的恐怕是被何暮那一拍给吓着了。
于是这群巡逻的不情不愿地站在原地虎视眈眈,一个人飞也似的跑向远处。没多久,来了几个穿着还算可以的人——带着的蛮兵更多——慢吞吞地来到了何暮面前。
“敢问……真是大明长公主亲临?”
“那还有假?你是何人?真是胆大妄为!还不让你的人马上停止作乱束手就擒!等待圣上发落!”何暮还没说话,这长公主就趾高气扬地叫了起来。
“啧,哎哟我的祖宗啊……你会不会说话?你不看看场面的吗?你哪来那么大的口气啊?算了算了……你等着看好戏吧!”
果然,这堪堪摆出一个笑脸的蛮子使者把脸一横,舔了舔嘴唇说:“什么?哼哼,空口无凭就说自己是大明长公主——你当我没来过这京城吗?长公主就这破车?就穿成你这样?区区一个不知真假的锦衣卫,还出手杀害我瓦剌使团卫兵……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给我杀了,把这只两脚羊给我留着……”
最后这句话是指着朱丽用瓦剌话说的,但是何暮偏偏能听懂。
所有人眼睛一花,一把出鞘的绣春刀就架在了他脖子上——中间可是隔了三排蛮兵。“你说谁是两脚羊?找死?也先派你这么个没教养的垃圾来进贡?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集合你的人乖乖宿营,明日面圣……”
“你们在等什么!!还不杀了……”
一个人头飞了出去。“白痴,给你机会不要,连命也不要……那我就不留你们了。”
边上的一群蛮兵还没反应过来,当官的就已经人头落地,顿时又惊又怒,哇哇叫着就是各种兵器朝何暮招呼了过来。
听到一片惨叫声戛然而止,朱丽才敢打开指缝看了一眼——何暮正一脚踢开一颗挡路的脑袋朝她走过来,四周躺了一地尸体——一声惊呼,又闭上了眼睛。只感觉一只大手扯住了她的袖子往马车里拉了拉:“到车里去等着,别怕。你要的大明脸面,我去给你拿。”
说完,何暮拉上了帘子,身上“呼”地一声就亮起了火焰。
不远处已经有大批瓦剌人闻声而来,而何暮的神识范围内还没有感觉到任何明军赶来。失望地摇了摇头后,嘴角露出一抹狞笑。
“我倒要看看,派出的使团一个活口都没留下,这瓦剌太师会有什么反应。”
《明史》记载:“明历八十有一,正统十四年一月末,有报曰瓦剌使团抵京郊高梁桥,礼部主客清吏司遂亲往,发京营一部随行……半途遇来者,急告瓦剌纵兵抢掠,民众多有死伤……至高梁桥,大惊……瓦剌人官卒两千余尽皆横死,河水殷红如血……皆称天兵降罚,戏台酒铺虽毁,但救庶民商贾五百余……贡品十车,战马千匹原封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