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云上终于从炼丹峰中走了出来,同时手中多了几个瓷瓶。毕竟,此番前来虽然另有目的,但至少是以领丹为借口的,云上不可能空手而回,引起不必要的猜疑。
云上扫了一眼瓷瓶便收了起来,沉吟片刻后,转身离开了此处,再次回到了赤子行辕。
接下来的数日,流云月儿以赤子身份,在十夫大人与蛮蒙大长老等人的陪同下,将中元部落的领地完全巡视了一番。流云月儿此举自然也是转移此地这最强几人的注意力,好为云上暗中的行动,争取一些方便。
时间飞快,眨眼已经过去了九日。
这一日,云上又一次从炼丹峰中走了出来,嘴角不可察觉的浮现一丝喜色。
因为,当日云上离开后,叶开华便按照云上的指示,趁机去了那处拿到了阴阳草,并暗地里将其与黄风山莲混合熔炼起来,今日一早也正是丹炉开启之日,却是成功率极高,叶开华便将炼制成功的毒阙神丹,全部交予了云上手中。
云上出了炼丹峰,没有丝毫停留,便朝通天河走去。因为他知道,重瞳子一直在通天河中修炼。
现在前去,自然是为了解开封印流云月儿元神的铜锁而来,因为据流云月儿所说,似乎唯有巨人族精血才可解封。
云上虽然猜测自己或许与巨人族有莫大渊源,但是冥冥之中,心中又肯定了自己绝不可能是巨人族后裔,所以便将希望寄托在重瞳子身上。
来到通天河畔后,便看见了正双目紧闭,盘膝坐在河中,淬炼身体的重瞳子。云上再仔细一看,赫然发现此刻重瞳子原本失去的左臂,又重新生长了出来。
《巨人族炼体术》可以再生肢体的神效,云上在修炼自己《造化神功之身之造化》时,已经猜测而出,毕竟两本功法在前期炼体阶段极其相似。只是云上万万没有想到,效果竟这般明显,才仅仅过了九日而已。
不过重瞳子新生的左臂,晶莹瘦弱,还显稚嫩,想要恢复到原先的水准,则还需要一些时日的修炼方可。
云上看了重瞳子一眼,便纵身跃入河中,来到了重瞳子身前,同样盘膝而坐。
只是二人,许久都没有说一句话,气氛顿时微妙起来。
“你究竟是谁!?”许久,重瞳子率先打破平静说道。不过其仍旧是双目紧闭。
云上闻言,只是脸色微微一变,不过看样子,似乎也早就料到了重瞳子会有此问似得,虽然云上不清楚重瞳子从哪里看出了端倪。
然而,片刻之后,云上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并不言语。
这时候,重瞳子终于睁开了双眸,看向云上道:“你绝对不是巫师,巫蛊之术虽可涨大身形与巨人无异,但不可能维持这么长时间的变形,也不可能如此轻易的逃过巨人五感。
不过,你也绝对不可能是巨人族之人!!!因为那日在与你一起洗身修炼时,我不经意间,发现了你身体中的一丝异常。
巨人族炼体术,所修炼的力量皆融于肉身肌肉、骨骼、经脉、皮毛等等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溢出涌向丹田。但你体中的情况微微不同,你所炼化的力量,虽然当日也是几乎全部融于肉身脉络等等之中,但我却隐隐发现,其中也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力量,回馈丹田的迹象。相信长此下去,假以时日,你体内丹田定会凝聚出法力,这与不修法力神通的巨人族炼体术明显相悖。
不过你身体中的这一现象,似有若无,相信即便五丁十夫等人五感通出,也不一定会察觉出端倪。而我能看得出来,完全是因为左目的双瞳……”
云上听后,心中一动,却没有想到那重瞳竟有如此奇功,须臾,幽幽道:“重瞳奇觚,圣人之相,洞察万物,细察入微,岂天眼呼?伟哉!”说完后,四周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过了许久,云上别过头去,望向远方,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自小受尽冷眼与欺辱,看透人情世故,十岁便杀人,从不轻易相信任何人!但——你可知道,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此生第一个!”
重瞳子闻言,身子微微一震,沉吟许久,说道:“我命当死,是你所救!我名重瞳子,是你所赐!”
重瞳子此话,大有深意:你对我,何止朋友!!是恩人!是兄弟!是手足!
云上不语,但其周围河水却猛地一震,可见其心神动荡。
许久,云上怅然道:“或许,我错了!我本——不该来此!”说完,云上径直起身便欲离去。
但下一刻,重瞳子亦是猛然起身,挡在了云上身前,说道:“你来此,有求于我!!!”
云上脸色顿时浮现一丝黯然之意,说道:“我考虑不周,差点陷你于不仁不义,这是我之错……当我没来,日后我们还是朋友!是兄弟!是手足!”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何来此!当日你故意顶撞赤子言行,我便有了猜测!你与赤子必定相识,此刻来此,则是为了解她体中封印,是为了巨人精血而来!此血——我给!”重瞳子毅然道。
“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便是汝族中千古罪人!”云上动容道。
“我生有重瞳,只有你说这是圣人之相,而其他族人则视为大凶之兆!我每每受尽辱骂嘲讽,遭到驱逐,辗转流离,与千古罪人又有何异?当日黄风岭中,你以为我不知道,吾之族人躲在暗处,见死而不救,冷血而无情……他们——才是我的罪人!!”
“我之命,是你所救!我之志,受你激发!我之名,拜你所赐!区区一些精血,你可随时拿去!”
重瞳子说完后,右手直刺胸膛,鲜血崩流。事发突然,云上一怔下,竟未来得及阻止。
……
云上握着手中的皮带,感受着里面滚烫的热血,再凝视着身前血流不止,脸色惨白的重瞳子,不禁浑身一颤。
良久,云上大步一迈从重瞳子身侧走了过去。
重瞳子转身,望着云上的背景,只听见一道声音悠悠传来:“我名云上,来自界外!”
“云——上!”重瞳子重复了一句。
接着,便再次盘膝而坐,但胸口的鲜血,染红了周围的通天河水。
……
翌日,号角声响起,黄钟大吕之声亦是庄严肃穆,惊动了整个中元部落的巨人们。
这一日,便是赤子大人与十夫大人离开的日子,他们身为子民,自然要去送行。只见巨人们纷纷离开依靠着的山峰,朝着某一方向汇集而去,就连平日囚禁于炼丹峰的连城炼丹师,也必须出来送行,其中叶开华正神情激动的跟在一个巨人之后,缓步而行。
此时,赤子的行辕外,十夫大人昂首而立,其右肩上站着一只青鸟。须臾,一道绿影闪过,流云月儿已经飞至其左肩之上。
接着,十夫右肩上的青鸟顿时飞起,在半空中,撒下一片五彩花雨。而十夫则神情庄重的迈步,于花雨中前进。
只是,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人,此人赫然是云上。
云上手中抱着一个巨大的铜鼎,其中装满了用通天河水所酿之酒,香气浓郁。
赤子离开,临行赐酒于族人,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