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一起走下去墨圣天赶到海边，已是深夜。
海风很冷，吹在身上有彻骨的寒意。
夜以晴一个人坐在岸堤上，托着下巴，看着海面发呆。
她保持这种姿势已经很久，就像雕像似的一动不动，身体冷得不知冷，好像变成了石头。
墨圣天一路小跑过去，脱下风衣披在她身上，触到她冰冷似雪的皮肤，他皱眉怒喝：“冷成这样怎么也不知道上车？”
夜以晴抬头看着他，目光很茫然。
她坐了这么久，也不知道是该原谅他，还是应该离开他。
“上车，我们谈谈。”墨圣天扶夜以晴起来。
大概是坐了太久，她的两条腿全都麻了，刚刚站起来又跌下去。
“真是不懂得爱惜自己。”墨圣天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往车边走去。
夜以晴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有时候她会觉得他有些陌生，陌生得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秘密会被挖掘出来；有时候她又觉得他是那么亲切，好像他注定就是她的丈夫，是一辈子都要陪她走下去的人，这就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天理。。
就像此刻，她堵了那么久的气，就是为了远离他，可他一来一抱，她坚硬的心又软了下来。
就连挣扎的想法都没有了，就这么妥协在他怀中，任由他带她去天涯海角，哪里都好。
“你最近身体不好，老是生病，这么一闹，明天又得找顾北了。”
墨圣天一步一唠叨，声音里带着怒火，心却早就揪到了一起。
夜以晴沉默不语，心里却如翻江倒海般难过，她与他到底是算怎么回事？
初衷不好，动机不纯，就那么糊里糊涂结了婚，成了夫妻，也不知什么原因就互相爱上了，原本以为他们可以一起到老，可突然又冒出那么多的残忍真相，一个一个像炮弹炸过来，让她措手不及。
她现在感到茫然不知所措，到底应该怎么做，她完全没有方向。
墨圣天把夜以晴抱上车，打开暖气，大掌包裹着她的小手，将掌心的温暖传递给她。
这股暖气直渗到了夜以晴的心底深处，泪水夺眶而出，模糊了双眼。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墨圣天轻轻替她擦拭眼角的泪水。
“墨圣天……”夜以晴的声音哽咽得颤抖，“我该拿你怎么办？？？”
听到这句话，墨圣天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吻着她的发丝，愧疚的说：“对不起，对不起……”
夜以晴闭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我知道，你无法对那件事释怀，但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墨圣天凝重的解释，“我当时给他钱，真的只是出于好心，因为我无意中看到他没钱付的士费，被的士司机辱骂！虽然我当时是有些狂傲，但我还不至于落井下石，也没有对他说什么侮辱的话，我只对他说过一句话，被骗不可怕，可怕的不能够靠自己站起来，一味的乞求别人不是最好的出路。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有说，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想不开，但那件事我真的很愧疚……”
墨圣天捧起夜以晴的脸，真诚的道歉——
“不管怎么样，那件事终究是因我而起，我愿意付出代价，除了失去你！”
听到这些话，夜以晴的心有些动摇，她愿意相信墨圣天的这些话，也许只有相信，她心里才会好过一些……
可是脑海里闪过明媚的警告，夜以晴心里又惶恐不安。。。
“夜以晴，你听着。”墨圣天皱眉，郑重其事的宣布，“也许当初娶你是另有原因，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已经深深的爱上了你！当初结婚的时候，我们一起在神父面前发过誓，要一辈子牵着对方的手，永远都不放开，你不能因为别人的一次挑拨就放弃这段感情、放弃我，绝对不可以！”
“我也不想……”夜以晴哭着摇头，“可是我好怕……”
“你怕什么？”墨圣天急了，“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
“可那个人是我姐姐。”夜以晴心里很乱，“我们也不能伤害她。。”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别胡思成想了。”墨圣天捧着夜以晴的脸，“你只要乖乖留在我身边就好，听见了吗？”
夜以晴低着头，缓了缓，抬头看着他：“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没有侮辱我爸爸？？”
“没有没有没有，我发誓。”墨圣天把手高高举向头顶，“我绝对没有侮辱你爸爸，如果我撒谎，就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够了。”夜以晴慌忙阻止，可墨圣天已经脱口而出，她心里忐忑不安。
“现在你该相信我了吧？”墨圣天皱眉问。
“可是……”
夜以晴还想说明媚的人生也因为这件事而受到影响，可是转念一想，有些事情是命运的捉弄，其实也不能完全怪墨圣天，她再去质问他，责骂他也没有什么意义。
“可是什么？”墨圣天问。
“算了。没事……”夜以晴摇摇头，一股寒意涌上来，连打了几个喷嚏。
“你看，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墨圣天气极了，“坐在海边吹了一夜的海风，不着凉才怪，赶紧跟我回家吃药。”
墨圣天单手启动车，往回家的方向开去，车子开到岸堤，墨冰迎过来，笑嘻嘻的问：“主人，回家了？那我们也撤了？”
“撤个屁。”墨圣天勃然大怒，“你给我站到海边去，不到天亮不准回来。”
“啊？”墨冰愣住了，他不明白，他又是哪里做错了？为什么主人又要惩罚他？
“墨圣天……”夜以晴想要劝劝墨圣天。
“立刻，马上滚过去罚站。”墨圣天指着海边。
“是。”墨冰只得乖乖照办。
“等一下……”夜以晴喊了一声，墨冰没听见，她扭头质问墨圣天，“他做错什么了？你要这样惩罚他？”
“他是个猪脑。”墨圣天气不打一处来，“看到你在海边吹风，冷成那个样子，也不知道上前劝你上车，让你活活在那儿受冻，这种人不该受罚吗？”
“什么？他一直在这边监视我？”夜以晴眉头一皱，“这是你的意思？”
“不是监视，是保护。”墨圣天急忙解释，“现在正是乱的时候，我不是担心你出事吗？所以才让墨冰那家伙暗中跟着保护你。”
“那你自己呢？”夜以晴不悦的问，“一下午跑到哪儿去了？”
“我……”墨圣天想起凌绝的事，心情不免又变得沉重起来，他不想骗夜以晴，但又不想说出真相，只得避重就轻的说，“我去处理一些事情了。”
“哼。”夜以晴嘟着嘴，生闷气。
“我那不是给你一点时间冷静吗？那种时候我若是追上你，你只会更生气。”墨圣天哄她，“乖了，不要生气了。”
“说起那件事我就生气。”夜以晴想起凌绝，“你每次都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也不知道凌绝现在怎么样了。”
“你倒是挺关心他的。”墨圣天撇撇嘴，语气酸溜溜的。
“不管怎么样也是朋友嘛，何况他还是你妹夫呢。”夜以晴白了墨圣天一眼，“再说我跟他本来就没有什么，身正不怕影子歪。”
“对了。”墨圣天试探性的问，“你当初跟凌绝谈了四年，感情应该很深厚吧？你们是怎么分手的？”
“你这是盘问呢？”夜以晴不悦的皱着眉。
“我就是想证实一下。”墨圣天颇是随意的说，“高辉和秦雨涵来找过我。”
“他们找你干什么？”夜以晴反应很大，“他们说什么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墨圣天好笑的看着她，“你觉得他们会跟我说什么？”
“从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来看，他们大概说起以前的事了吧？”夜以晴想起秦雨涵，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当初凌绝跟秦雨涵搞上了，我就跟他分手了。”
“真酸。”墨圣天撇着嘴，“你到现在还耿耿于怀，说明你还在意凌绝啊。”
“谈不上在意吧。”夜以晴摇头叹息，“只是想到当初纯洁的初恋就这样被毁了，就像吞了一个绿头苍蝇一样恶心。”
“纯洁？”墨圣天眉头一挑，“你跟凌绝在一起四年，真的没发生什么？”
“你觉得呢？”夜以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有没有发生什么，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你的第一次是给了我，但是……”墨圣天眨眨上，小心翼翼的说，“其它的亲密，比如接吻，搂抱什么的……”
“当然有了。”夜以晴打断他的话，阴阳怪气的笑道，“除了最后一步，我们什么都做了。”
“你……”墨圣天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阴沉，早知道就不说这些了，自己引到这个话题，现在弄得心塞极了。
“这下你高兴了吧？”夜以晴故意刺激他，“心里不爽也没用啊，你自己要问的。”
“行了，不说这个。”墨圣天不想再谈下去。
“是你先说的。”夜以晴看着他脸色阴沉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真的信了？？”
“不然呢？”墨圣天眉头一皱。
“跟你开玩笑呢，嘿嘿。”夜以晴捏了捏他的脸颊，“我的初吻是给你的。我跟凌绝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君子，除了拥抱牵手之外，最大的尺度就是吻额头了。”
“真的假的？他有那么纯？”墨圣天不太相信，“这些年，他可没少玩女人，在外面滥得很。”
“这些年他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当年他的确没有碰过我。”夜以晴有些不悦，“你不相信算了。”
“我当然相信。”墨圣天马上说，“我老婆的话，我都信。”
“那你还怀疑我？”夜以晴斜眼瞪着他，“你老实交待，高辉和秦雨涵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你什么。”墨圣天故意吊她的胃口，“都是关于凌绝的事。”
“凌绝什么事？”夜以晴急忙追问。
“还说你跟他没什么，对他的事这么紧张。”墨圣天立即怒了，“夜以晴，你当我不存在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夜以晴想要解释，但又不能说出凌绝的病情，所以话哽在喉咙又咽了回去。
墨圣天心里窝着一团火，不想再说下去。。
他本来想试探一下夜以晴，透露一点真相，让她知道凌绝当初跟她分手是另有原因，看她什么反应，可是话都还没有说出来，她就这么紧张，可见他对凌绝还是余情未了。
看来他真的应该把她看紧一点，不然一不小心，她就会跟凌绝跑了。
“喂。”夜以晴轻轻推了一下墨圣天的手臂，“你刚才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墨圣天继续开车，懒得理她。
“你不会真的生气了吧？这么小气？”夜以晴皱着眉，“是你自己说开的话题，我就是顺着追问了两句，你至于吗？”
墨圣天还是不说话，他已经不打算告诉她了，半点都不会泄露。
“墨圣天，你哑了？”夜以晴气极了，“说话！”
墨圣天白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你……”夜以晴气得胸都疼了，但是想想，他这种人来不得硬的，于是软下语气说，“高辉把我的公司骗去卖给你，秦雨涵更是处处针对我，我只是怕他们俩在你面前说我的坏话，挑拨我们的关系，所以才问你的。”
“我刚才说过，他们没有说你的事，只说凌绝的事。”
墨圣天终于开口了，她知道夜以晴就是按耐不住，想找个借口绕回那个话题，他偏偏不如她所愿，让她急一急，说不定最后还要发嗲求他。
“凌绝都几年没见到他们了，他们要说凌绝的事，肯定是说以前的事，凌绝的以前都跟我有关，这其中一定有我的事。”
“你在说绕口令呢？”墨圣天阴阳怪气的看着她，“绕了半天，你就是想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
“嗯嗯。”夜以晴连连点头。
“告诉你可以，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件事。”墨圣天故作高深。
“什么事？”夜以晴下意识的问，问完之后又马上说，“那种事不行，我姨妈要来了，这几天不行。”
她知道他每次提条件都是跟那种事有关，这个色狼的脑海完全就是黄色的。
“你还有个姨妈？”墨圣天愣住了，“没听说妈妈有妹妹啊。再说了，你姨妈来了睡客房，跟我们同房有什么关系？”
“噗——”夜以晴差点吐血身亡，跟外国佬谈恋爱真辛苦，语言不通，理解差异真是大问题。
“你干什么？”墨圣天莫明其妙的样子，“莫非你们家乡有那种风俗姨妈来家时作客的时候，新婚夫妇不能同房？这是什么规定？这个就是封建迷信……”
“行了行了。你不要说了。”夜以晴打断墨圣天的话，捂着心口说，“你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吐血了。”
“好端端的，怎么心口又疼了……”墨圣天连忙替她揉胸，“要不要紧，我马上给顾北打电话。”
“…………”夜以晴嘴角抽搐，脑子像被人抽了一鞭子似的，她觉得，她有必要好好教教他中文。
两个人又是揉胸又是讨论姨妈和吐血的事情，弄了半晌才回到正题上。
墨圣天避重就轻，只字不提凌绝的病情，却说到了当年凌绝和秦雨涵上-床的事，解释说那是个误会。。
但是因为抽去了肿肿瘤这个原因，墨圣天的解说变得苍白，夜以晴并不相信，反而表示怀疑：“即使这是真的，他们也不可能告诉你吧？跟你说这些，不是适得其反吗？他们巴不得把凌绝说得越坏越好，借助你的手去对付凌绝。好报那羞辱之仇。”
“我看那个秦雨涵并不是那么恨凌绝，她对他还是有旧情的。”墨圣天说，“倒是高辉，他对凌绝就真的是恨之入骨。”
“随便吧，他们的事，与我有什么关系？”夜以晴不想理会这些情感上的纠葛，“他们没说别的吗？”
其实夜以晴就是想知道，高辉和秦雨涵有没有说起凌绝的身体，她总觉得凌绝有秘密瞒着她。
“你希望他们说什么？”
墨圣天心里已经有数了，看来夜以晴早就怀疑凌绝的身体有问题，只是还没有得到证实，他有那么一刹那的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她，但是很快，他自己就坚定了下来，不能告诉她。
她对凌绝原本就念念不忘，若是知道当年分手的事情是误会，又知道凌绝的现状，恐怕真的会离开他……
“没什么。”夜以晴不想再谈下去，如果高辉和秦雨涵真的把凌绝生病的事情告诉了墨圣天，墨圣天大概也不一定会告诉她，更何况，那两个小人应该不会说到这些吧？
墨圣天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继续开车。
两人都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夜以晴的心情很复杂，一会儿想想父亲的案子，一会儿想想明媚的警告，一会儿又想想凌绝的事情，脑子里乱透了……
墨圣天只想尽快解决问题，一件一件的处理完，跟夜以晴好好生活。
路上，墨圣天接到墨云的电话，墨云在电话那头有些焦急：“哥，你这两天有没有见到凌绝？”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墨圣天反问。
“我打他的电话打不通，就询问他的手下木西，木西说凌绝昨天上午说要一个人出去一趟，直到现在快二十个小时都没有音讯，我担心他出事。。”
“他是个成年人，怎么会出事呢？”墨圣天瞟了夜以晴一眼，安抚道，“你别担心，他稍后看到电话会跟你联系的。”
“不是的。”墨云脱口而出，“他的身体比较特殊，万一出事就麻烦了……”
“什么？”墨圣天很意外，没想到墨云竟然知道这件事。
“我，我是说，他这几天有些不舒服，我怕他出事。”墨云找借口掩饰，她根本没想到墨圣天已经知道凌绝的事情。
“哦，这样。”墨圣天继续装糊涂，“这样吧，我让墨军去找找，稍后跟你联系。”
“你一定要好好找。”墨云急切的说。
“知道了。”墨圣天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墨云在找凌绝吗？”夜以晴问。
“嗯。”墨圣天点点头。
“怎么会这样？”夜以晴马上拿出手机给凌绝打电话，电话提示关系，她急了，“他该不会是出事了吧？中午他从电梯里匆匆离开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你是不是那一拳打得太狠了？他是不是受伤了？”
“他不会有事的。”墨圣天皱起眉，“我才是你老公，你应该关心的人是我。”
“墨圣天……”
“夜以晴！”墨圣天打断夜以晴的话，扭头看着她，郑重其事的说，“云儿是凌绝的妻子，她现在很关心他，这说明他们的感情有进展，就算你不在意我，也请你尊守道德，不要破坏别人的婚姻。”
听到这句话，夜以晴愣住了，她似乎真的过于担心了，是啊，她和凌绝都结婚了，她们应该保持距离。
“有些事情，过去的就是过去了，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墨圣天再次提醒，“不要再纠缠于过去，对你对我对他都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