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怎么不跟范六姑娘说,丁十四小姐提的事?”跟在方嬷嬷身边的小丫鬟好奇的问。
“说什么?”方嬷嬷摇头,丁家长房这位姑娘竟然开口要她帮忙,撮合她和二少爷?这种事情,是她一个大家小姐说得出口的?二少爷对她们这些人并未真的信重,她怎敢背着二少爷,帮着这位不知廉耻的十四小姐,算计二少爷?
“可是她开的条件真的很好耶~”小丫鬟眼皮子浅,轻易被丁筱清许诺的好处给迷花了眼。
“你傻的啊!她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能真做出这种事情来?真要帮她做成了,丁老夫人怪罪下来,她是主子,这罪过会是谁来担?”
小丫鬟愣了下,呆呆的指着方嬷嬷,然后才惊觉不对,方嬷嬷如果答应丁十四小姐,会是派谁去做这件事,除了自己就没别人啦!看着小丫鬟惊恐的模样,知她想通了,方嬷嬷才正了神色,严正警告她,“这件事,你给我烂在肚子里,谁都不许说出去,要是她没妄动,倒还罢了,要是她不管不顾做下这么丢脸的事,你我都讨不了好。”
“那嬷嬷刚刚为何不跟范六姑娘说,跟她说一声,藉她之口传回去给丁老夫人啊!”
方嬷嬷恨铁不成钢的敲了小丫鬟的头一记,“六姑娘才多大的人,我能跟她说这种事情?”
小丫鬟讪笑,倚翠捧着正洗烫好的衣服进来,与方嬷嬷福了福,就把衣服一一收到柜子里,小丫鬟笑嘻嘻的靠过来帮忙,正好范安岳的奶娘使人来找方嬷嬷,方嬷嬷交代一声就出去了。
边收着衣服,小丫鬟边看着倚翠,倚翠不由笑嗔道:“瞧我做啥呀!小心你的手。”倚翠正要关上柜门,小丫鬟连忙把手抽回来。
“倚翠姐姐长得真好看。”倚翠闻言一笑。“你才几岁啊!就懂得什么叫好看了!”
“当然!”小丫鬟是杜云寻小院新添厨娘的女儿,平日就跟在方嬷嬷身边帮着跑腿。
小丫鬟就叫小丫,约莫十二、三岁,个头不比范安阳高。身形却是她的两倍大,圆脸圆眼,笑起来很讨喜,她娘做的一手好菜,她却连菜都切不好,小丫的父亲曾是卫放的战友,卫放受托要找会武的女子和教武的师父,小丫的娘就来找卫放,想问他主家有没有缺厨娘,杜云寻对吃。说挑也不挑,但卫放却绝对是个挑嘴的。
小丫母女还没进门,方嬷嬷以为卫放可能与小丫的娘是一对儿,后来发现,卫放对人家没那个意思。小丫的娘虽隐有好感,但仅是闲时帮卫放做一两件衣服,并无过份之举,方嬷嬷才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还是不放心,常常借着教小丫之便,暗暗敲打她娘。
这一切倚翠皆看在眼里,心道幸好自己没心软答应帮倚红的忙。不然,方嬷嬷若要收拾她们可不会手软。
杜云寻对这些却不如方嬷嬷所想的一无所知,只是他懒得去管,全心全意在钻研画技上,严池说他的技法进展得很快,但历练却不是一蹴即成的。那是需要时间与经验慢慢积累的。
范安阳在这方面的进益不如他快了!小姑娘总是有许多杂事缠身,范夫人并不希望女儿全心贯注在绘画上头,女儿家毕竟是要出嫁的,嫁了人就要侍奉公婆、丈夫,养育儿女。打理家务让丈夫无后顾之忧,怎能一心扑在画艺上头?
贺璋家的也认同范夫人的想法,但终究是心疼范安阳多些,毕竟范安柏尚未娶妻,兄妹三人独居在外,家务什么的,都是由范安阳一个人掌理,严格说起来,真比丁家姐妹和王进菀要强的多,因此只要范安阳不耽误睡眠,便由着范安阳作画。
范嬷嬷久在深宫,原是觉得范夫人所言极是,后来看范安阳能把家务处理的妥当,就连外头的铺子,她也能拿主意,闲暇时做些自己喜欢的事,又有何不可?也是有许多女子闲时就裁衣绣花不是?只不过范安阳是作画,且她的画还供自家绣庄作绣样,这进帐可是相当可观的。
有这两位点头,范安阳才能光明正大的作画,只是仍是比不上杜云寻能镇日钻研其中。
范安岳还得上书院去读书呢!他作画的时间更少!
范安阳是过来看看杜云寻可有缺什么的,顺便瞧瞧范安岳,范安岳正与杜云寻比画,看范安阳过来,范安岳笑弯着嘴道:“姐姐来了,咱们再比过。”
杜云寻笑而不答,问范安阳,“阿昭怎么有空过来?”
“来看看你们可有缺什么,下人侍候得周不周到。”范安阳笑着回答,边走过去看他们两个刚刚画的冬梅图,杜云寻的梅是孤山寒梅,有种孤高之感,范安岳的却是游人如织的默林,热热闹闹的。
“你们这两幅画还真如你们的性情,小路就喜欢热热闹闹的,复常哥哥的画却是把梅的清高表露无遗。”
范安岳便闹着要她也画一幅,范安阳抬头看杜云寻,见他也面露笑意回望,便道:“画得不好,你们可不许笑我。”
“不会。”杜云寻亲手帮她铺纸,范安岳自去研墨,范安阳便画了松竹梅岁寒三友图,技巧略胜范安岳,却逊杜云寻一层,意境却是三者为最,范安岳便道裱好后,一起送给老夫人去。
杜云寻没意见,范安阳也没二话,交由范安岳他们去发落,领着丫鬟们回去复命。
出了范家兄弟住的小院,斜前方就是杜氏夫妻住的小院,墨香见她伫足便问:“姑娘,咱们要不要过去探望?”
“也好,都到这里了,不进去探望说不过去。”
墨香有些忧心的看着她,范安阳朝她笑了下,“不过是依礼探望罢了!又不是我害她的,她就算要怪,也怪不到我身上来。”
范安阳自然是知道墨香担心什么,杜大少奶奶打一到广陵,就看她不喜。不喜她和小念念接触,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何,但人活在世上,是不可能要每个人都喜欢你。所以她没放在心上,后来高大夫人来访,她才隐约知道,原来刘奶娘哄骗杜大少奶奶,说她的傻病会过人,小念念见了自己就会变得跟自己一样傻。
范安阳当时只觉无语。
她那所谓傻病,是因高烧不退烧坏脑子所致,又不是传染病,怎么会过人!不过由此可知,杜大少奶奶虽是养在高家老祖宗跟前。该学的兴许学了不少,但也实在太过单纯,轻信于人。
只是后来想想,倒是情有可原,杜大少奶奶出嫁前。所有贴身大丫鬟全出嫁了,仅余刘奶娘是自小侍候的,她又处处为她着想,她说的话,对杜大少奶奶来说,就是真理,就是事实。高家老祖宗护着她,让她远离府里的勾心斗角,虽是为护她周全,却也让她对刘奶娘毫无防备。
若刘奶娘是个好的,倒也罢了!偏偏是个存贼心的。
然而最让范安阳无语的是,杜大少奶奶难道都不用脑子的吗?什么事都听刘奶娘的。她身边那四大丫鬟听说还是高家老祖宗给的,她竟听信刘奶娘,认为她们想爬床当姨娘,就草率的将她们的婚事委以刘奶娘,浑不知刘奶娘借机从中牟取暴利。
这一回甚至还闹到小产!对这样的一个胡涂人。真要跟她计较,自己也要成胡涂人了!
看到她来,桂嬷嬷却是欢迎之至,不过也不敢贸然领她去见杜大少奶奶,亏得范六姑娘似看出她的难处,只在穿堂略坐了下,关切几句后,说了小念念在老夫人那里,一切安好就走了。
桂嬷嬷亲切的将人送到小院门口,才转身回去。
范安阳一行没走多远,就遇上丁筱安姐妹,四夫人有一个外甥和两个侄儿就在广陵书院读书,这回四房娶媳,他们的父母不克前来,就派他们做代表。
丁老夫人今日不止派范安阳过来,也派了丁筱妍她们来探望她们的亲戚,丁筱清原本吵着要跟出来,不过丁大夫人的娘家亲戚并没有来贺喜,她大哥又去庙里为妻女做法事,老夫人便没让她过来。
丁筱清还扯着范安阳的手,叫她去跟老夫人说,她一个人会怕要人陪,范安阳还没来得及说话,丁筱妍扯开紧抓着范安阳的手,丁筱安则是大呼小叫的嚷着范安阳的手被她抓得都红了。
不等丁筱清再说什么,她们便带着范安阳溜了!
她们来到外院就分头行事,这会儿遇着,丁筱安便拉着范安阳的手检查,看退红了没有,见她的手腕洁白如昔,才松了口气。
姐妹几个一起走回内院,丁筱安忍不住道,“十四妹实在太胡来了!祖母都发话了!她还逼着你替她去给祖母求情。”
“她身边那个嬷嬷真是宫里出来的?怎么教的规矩啊!”丁筱妍摇头,丁筱安姐妹虽没跟宫里出来的嬷嬷学过规矩,但之前在父亲任上时,也请过当地小有名气的教养嬷嬷教导她们的,因此对丁筱清如此表现觉得十分不解。
丁筱安姐妹知道范安阳有位兰妃所赐的教养嬷嬷,便道:“不如让范嬷嬷去瞧瞧?”
“其实就算都是宫里出来的,也未必互相认识,除非是在各殿主子身边随侍的,不然其实她们很少能在外走动的,跑腿的大都是宫女或内侍,范嬷嬷未必见过她。”范安阳没说的是,就算见过,也未必记得,宫里有多少主子啊!各个主子身边侍候的人至少也有二十几个,那还是常在跟前露脸的呢!
“反正就瞧一瞧而已!”丁筱乐道,其他人也附和,范安阳心道,你们是有多无聊啊!不过到底拗不过,只得应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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