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琴只顾着在一旁抹眼泪,他想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坐着等荣暖自己转醒。
好在,她很快就醒来了。
“暖暖,你怎么样?”
她一醒来,杜琴整个人扑倒她的身上去,握住她的手,将傅簿洲挤到一边去,傅簿洲猝不及防间,还被挤的踉跄了两步。
“呃……还好,就是头有些晕。”
她晕乎乎的看着她妈激动的模样,还朝着自己挤眉弄眼的,又看了眼边上的傅簿洲,低声叫了一句:“簿洲……”
“你现在身子虚弱,先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傅簿洲皱眉,看她这个样子,本来心里有疑问的,此时也问不出来了。
谁知荣暖此时却摇了摇头,低声说:“妈妈,你先出去一会儿好吗?我想和簿洲说几句话。”
杜琴看着她,见她目光坚毅,有些不放心的走出病房,关上房门。
“有什么事情可以等你休息完了之后再说。”傅簿洲不明白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非得要在这个时候说的。
“不!”荣暖摇头:“我一定要现在说。”说着,还挣扎着从病床上坐了起来,垂着头有些难过的问他:“簿洲,我今天做错了一件事情,你会原谅我吗?”
“你能做什么错事?”傅簿洲摸摸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
在傅簿洲看来,荣暖一直都是很柔弱,也很温和的,她也一直非常有礼貌,对谁都很好,她能够做错什么事情呢?
“我……姐姐今天受伤,其实都是我不小心造成的,我……我真的很内疚。”
荣暖小声的将这个事情告诉傅簿洲。
这个事情,与其让荣帧通过那个侍应生知道后告诉傅簿洲,那不如自己主动坦白告诉他,这样,自己或许还能够美化一下自己做的事情。
“你……怎么……”
傅簿洲被惊了一下,不懂柔弱的荣暖怎么可能,会不小心造成荣帧那么严重的伤,她不是最崇拜荣帧么?怎么会?
傅簿洲觉得自己的思维有些混乱。
“都是我的错,我嫉妒姐姐,嫉妒她能够拥有你,但是我却只能远远的看着,嫉妒她能够名正言顺的以你的妻子的身份出现,而明明我们彼此相爱,我却只能在角落里面被她欺负,她说让阿姨认我做干女儿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这件事情真的这么定下来……”
荣暖的声音哽咽了,双手捂着脸,不断的啜泣。
而这一次,混乱的傅簿洲没有想起安慰她。
“所以,我后来在走廊上碰到姐姐,在这样的嫉妒下红了眼,做了一件后悔的事情,摔倒的时候,不小心撞了那个侍应生一下,然后……她就那样推到了姐姐,姐姐受伤都是因为我,我明明这么崇拜姐姐,但是那一刻居然……”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就是在那一刻突然非常嫉妒姐姐,加上她告诉我,绝对不会和你离婚,就算是死也会拖着你一起死,让我不要白日做梦,让我离你身边远一点,我被刺激之下,就做了这样的错事。”
“我不想这样做的,可是……可是她那样说,我就莫名的害怕,害怕你真的不要我了,簿洲,我是不是做错了?看到姐姐受伤这么严重,我真的好难过!为什么会这样呢?”
紧紧拽着傅簿洲的手不放开,凄然的看着她,眼泪无声的在脸上滑落。
傅簿洲纵然对她的做法有万般的责怪,此时也说不出来了。
归根到底,还是他的原因。
“你不应该胡思乱想的。”
叹了口气,傅簿洲最终还是没有怪她半分。
“可是,可是我忍不住啊,你之前也不理我,加上姐姐说的话,我真的害怕你离开我,我们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我怎么能够不害怕呢?这么多年了,我每天都生活在不安之中,但是我又不愿意告诉你,所以……”
荣暖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只知道捂着脸哭泣。
听到她说这么多年,傅簿洲的心里一片煎熬,手慢慢的抚上她的头,柔声安抚她:“给我点时间,我会和荣帧离婚的,我……不会离开你的。”
忍着心底巨大的落差,傅簿洲逼着自己说出这句话,胸口像是被人撕了一个大口子,呼呼往里面灌着风。
可是,正如荣暖所说的,他已经辜负过荣暖了,耽误了她这么多年,除了自己,荣暖也没有别的了,他确实不能再离开荣暖。
之前,仅仅是因为自己几天没有理会她,便已经闹到进了医院,那如果自己真的离开她,那不是会闹出人命?
这个世上,傅簿洲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荣暖,所以,纵然此时心如刀割,他也忍住了那股苦涩,向荣暖许下自己的承诺。
这之后,他和荣帧,真的还有未来吗?
傅簿洲自己也开始怀疑了,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一个多小时之前,他还在信誓旦旦的告诉荣帧,让她相信自己,试图挽回她的心,而此时,他就站在荣暖的面前,告诉荣暖,他会离婚。
荣帧……
傅簿洲的心里此时满是这个名字,她就在自己隔壁的病房内,但傅簿洲却只感觉两人之间相隔了千山万水。
然而,就算他跨越了千山万水,走到她的面前,傅簿洲也完全没有自信,荣帧能够原谅自己。
他终究还是对不起荣帧啊!
“对不起,簿洲,我不是在逼你,我只是害怕了!今天我也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我会向姐姐道歉的,我……以后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会很理智,我会等你,我会好好的等着你来到我身边,我现在只有你了,也只能相信你了……”
傅簿洲的话让荣暖心底窃喜,但脸上却越发的悲苦。
她很清楚傅簿洲的软肋。
这一次,敢这样毫无保留的将整件事情向他坦诚,也是因为她知道,傅簿洲是舍不得对自己发怒的,也不会怪自己,只要她可怜兮兮的无助模样看着他,他便一定不会舍得怨怪自己。
这一点,和傅簿洲从小一起长大的荣暖,真的是再清楚不过了。
“嗯,你不要着急,这一次做错了,向荣帧道歉,她会接受的。”不忍心让荣暖太自责,傅簿洲连番的安抚他。
在傅簿洲看来,这一切,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自己造成的,所以他压根就不忍心太过于责怪荣暖。
“你不会怪我吧?”
荣暖红着小兔子一样的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傅簿洲,咬着下唇,极力忍住要流出来的泪水。
“不会!你安心养病,我让你妈进来!”说着,直接让在外面等着的杜琴进来了。
他心里压抑的厉害,所以从荣暖的病房出来的时候,他也没有立即回到荣帧的病房内,而是坐在她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悠长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好像开始往自己最不愿意发展的方向走去了。
真的要和荣帧离婚吗?
如果是以前,他的回答是肯定的,毫无置疑,但是现在,他犹豫了。
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不愿意的。
荣帧已经恨不得快点离开自己了,这个时候,这一层曾经让他最讨厌的婚姻关系,反倒是他能够维系和荣帧关系的唯一桥梁,如果真的离婚了,他敢肯定荣帧这样刚烈的人,绝对会远远的离开自己,再也不可能回来。
他心底不愿意见到这样的事情发生,可是荣暖……也不可能一直这样僵持下去。
她现在就因为患得患失做出这样的事情,又伤害了自己的身体,也伤害了荣帧,长此以往下去,还会发生什么事情,可真的让人不敢想象。
再过段时间吧……
等荣帧身体休养好了之后再从长计议。
傅簿洲想了很久,都没有能够想出一个,稍微能够让自己接受的方法,最后还是担心荣帧一个人在病房里面做事不方便,还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你怎么还没走?”
看到他出现,正在用一只手戳手机给Anne发信息的荣帧皱了皱眉,一副见了鬼怪的模样。
傅簿洲本来惆怅的心瞬间气血翻涌,额头青筋突突直跳。
这是有多么不想见到自己,才能用对待仇人一样的语气面对自己?
不能发怒,不能生气,自己答应了荣帧,绝对不会莫名其妙冲她发怒的。
傅簿洲一遍又一遍的在心底,安抚自己降低暴走的情绪,许久之后才稍微平静了一些,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淡淡的说:“你还在医院里,我走哪里去?你伤的这么重,不需要休息吗?还玩什么手机?医生说你有轻微的脑震荡,应该多休息,不应该用脑过度。”
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玩手机?
傅簿洲伸手想要将她的手机收起来,但是被荣帧眼疾手快的用左手夺走,寒着脸冷冰冰的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只是发个短信而已,不会死!”
她给Anne发的信息,属于公司机密,怎么能够让他看到?
荣帧迅速的将手机抢回来,然后将短信保存进草稿箱之后才收起了手机,准备等会儿傅簿洲不在的时候,自己再慢慢的编辑短信。
“好吧,那你发完短信记得休息,刚才在酒店你什么东西都没吃,现在应该也饿了吧?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准备。”
傅簿洲不断的告诉自己她现在是病人,不要和她争论,将话题给转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