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离净月岛还有些距离,我们紧赶慢赶的走了五天才走到海滨,雇了艘渔船出海。
我歪着头靠在船篷上,望着眼前风平浪静的大海,心里没来由的涌起一阵阵的不安。此次上岛不管是何种结果都不容乐观。如果谭笑真的背叛了净月岛,弑父杀妻,那陆欣师姐未免就太过可怜。而我自己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一个前些日子还在婚宴上举杯祝我的好朋友一夜之间对我拔刀相见。如果谭笑对秋觉阳奉阴违,那他自己又难免陷入重重危机之中。
慕大哥知道我心中忐忑,无言的拍了拍我肩膀,道:“虎毒不食子,秋觉不会对谭笑下手的,放心吧。”
我眨了眨眼,将脸埋进掌心,头靠上他的肩膀,默默的点头。
两个时辰后船靠了岸,净月岛掩映在长青植物从里,露出些青褐屋檐来。
岸上来往的人很少,我们走过去随便抓了一个小厮来问,那人一见我和慕大哥,立刻露出欣喜的神色,道:“慕大公子,二公子,求你们快救救谭阁主,他被一个女人带到雪华洞去了,都一天一夜没出来了,他们说谭阁主再也出不来了……”
小厮说着便捂脸哭了起来:“岛主和小姐去向不明,现在谭阁主也……净月岛为什么会一再的经历这种祸事……”
“放心吧,净月岛不会有事的。”慕大哥按了按他的肩膀,便带着我们往雪华洞那边行去。
一路上不少丫鬟小厮蹿出来张望,都是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偶尔听到小声的议论,才知道岛上所有弟子都围在了雪华洞门口,谭笑进去的时候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踏进去半步。
我们赶到雪华洞外的竹林边上,果然发现里面全部堆满了人,将雪华洞的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我和慕大哥还有临风闲梦走进去的时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让出了一条道,走到最前面郝然发现青姨也在里面,见了我们,立刻奔了过来,道:“慕阁主,小祖宗,你们怎么来了?”
我眨巴眨巴眼睛,被那一声小祖宗轰炸得小心肝颤颤儿的,心道大概是我小时候太顽皮,青姨肯定也像我逗澹月那样求爷爷告***求我安生,所以这习惯硬是到现在了还改不过来!
我叫了一声“青姨”,慕大哥在一旁问:“这里是什么情况?”
青姨抖了抖衣裳上的枯竹叶子,变换着脸色道:“还不清楚呢,前些日子岛主不是又失踪了么,接着谭阁主便代理了岛上的事物,后两天阮阁主和陆丫头又不知所踪,谭阁主对我们一直没个交代,这不昨天来了突然来了个女人,谭阁主便要带她进雪华洞,洞里两位长老不让,谭阁主竟拿出了岛主令牌,最后进倒是进去了,可是这都一天一夜了都还没出来,我们纷纷猜测里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要不要进去看看。”
有一个弟子插话进来:“听说那个女人就是秋觉,谭阁主会不会有危险?”
慕大哥轻轻摇了摇头,要他们放心,自己走进雪华洞的阴影之中,片刻过后便又走了出来,对我以及临风闲梦道:“我们进去走一遭。”
外面的弟子们开始喧哗,青姨惊疑:“慕阁主,这不妥吧?雪华洞乃岛上禁地,外人……”
青姨看了看临风与闲梦,话咽下去了一半。慕大哥道:“临风闲梦与雪华洞关系甚大,并不算外人。”
青姨百思不得其解,但是没有再说什么,反而转身去安抚其他愤慨的弟子。
我随着慕大哥往洞里走,心里还寻思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上次我要进这里,慕大哥死活都不让我进,现在却亲自带我进来,难道这里面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成。再者,秋觉为什么要进这里?难道又和月族有关?抑或是与洛神有关?
洞内漆黑一片,临风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掏出一颗夜明珠照明,幽绿的光线照亮了整个甬道,长长的走不到尽头。
这未免又让我想起来苍云谷里那一方禁地,似乎这些个老门老派都喜欢劈一个深沉的山洞当禁地,在里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当宝贝。苍云谷里是一只会融血的水晶柱,这里……我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依稀记得这里面似乎只有一方四四方方的冰室,其余的几乎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起冰室,我倒想起来勒木村的圣山神洞,也是一间空旷的冰室,同样的别无一物。秋觉要进这里面做什么?
思忖间似乎已经走到了底,前方竖起一道厚实高大的石墙,慕大哥脸色一变,覆上去确认了一番,回头对我们道:“谭笑放下了千斤鼎。”
临风倒没什么特别的变化,闲梦却是有些讶然了,道:“谭笑这么做是何意?”
慕大哥脸色有些阴沈,轻声道:“他要跟秋觉同归于尽。”
隔了夜明珠幽幽暗暗的光,我只觉得他那几个字就像只是我的幻觉,我有些踉跄,撑起身旁石壁道:“慕……慕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千斤鼎一旦放下,就无人能够开启雪华洞了,里面没有食物也没有水,空气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谭笑与秋觉在里面只有死路一条。”慕大哥看了看我,有些暗沉地道,“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
慕大哥的每一句解释都仿佛有千斤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鼻尖漫上一层酸意,我失力的捂住脸,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来。
这一次回来我或许设想过很多个场景,但是却没有一种会是现在这个情况。谭笑一声不吭的将自己与秋觉困在了里面,我们匆匆赶来,连他最后一面也未曾见到,而他更不会知道他还有一个孩子。
慕大哥走过来略带哀伤的看着我,语气带上了歉意:“凉儿,我们谁都没想过会是这个结果,你别……”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口,知我莫若他,他知道此刻再说什么都是枉然。我不是一个对生命无动于衷的人,更何况谭笑与我一起长大,虽然脑中的记忆犹有空缺,但是那一份熟稔的情谊却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