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倾城不知何时靠了过来,拿眼瞅了瞅那面铁牌,凉飕飕的说道。
苏二丫将铁牌一收,将之放好,才侧过头,目中含笑,心情颇好的道:“这是陈家少主的赏赐,已经不是喜与不喜的分别了。”
言外之意,她打赢了蒙业,这赏赐就是一种肯定。
慕容倾城闻言,顿时不说话了,只是一张脸憋得通红,面色着实不怎么好看。
苏二丫嘿嘿一笑,转过头,目光从殿内仙姬的舞蹈移到了手中的杯盏上。
这个慕容倾城时不时的找自己麻烦,当真有些烦人!
宴会一直持续到翌日天方亮,才结束。
期间,苏二丫再未独自出殿,一方面对先前偶遇墨仙子还心有余悸,另一方面她正好坐在角落,好好研究研究这面铁牌,顺便考虑一下之后的行程。
天一亮,各路修炼者便都告辞离开。
陈家老祖老早便悄无声息的消失在殿内,宾客则由陈啸天和墨仙子主持送走。
边州三派的炽焰门和谷月宗相继告辞后,慕容舒也冲二人拱手一礼,便带着门下弟子离开了山谷。
路过坤玄宗一众弟子时,苏二丫抬眼瞥了一眼。
她家无良师尊应该不会怪罪她吧!
毕竟她才是名副其实的坤玄宗弟子,而不是剑卿门的。
这打脸的事,若是传道淮炎师尊那里,无良师尊不会迁怒于她吧?
一想起淮炎那冷冰冰的目光,苏二丫不禁心中打着寒颤。
凤无尘,望了望苏二丫登上剑卿门飞舟的背影,再回头看了远方,俊眉微锁,神情尚有几分迷惘之态。
……
数个月后,中原燕国东部上空,一道红色身影脚踩飞剑,从远空而来。
正是赶了将近三个月路程的苏二丫。
当日,得知半步草的消息,苏二丫便向无良师尊发了传信符。
告知她已经寻到半步草的消息,往淮炎别挂念。
可谁知,发过去几张传信符,都不见无良师尊回复,这无良师尊就好似人间消失了一般。
无奈之下,苏二丫便前往燕国东部境内的一处峡谷之中。
将一块玉简从额心处拿开,苏二丫望向脚下一处绿意盎然的原始山林。
“看来就是这里了。”
她双目一亮,立刻催动脚下飞剑法器,倏地化为一道遁光没入了脚下的山林之中。
直过了漫漫的半日,峡谷中突然响起一声凄厉的兽鸣,戛然而止。
不多时,便见苏二丫从身后瘴气弥漫的峡谷里走出。
她衣衫有些凌乱,想必正是方才与看守半步草的一只三阶妖兽打斗的结果。
将手心一株气息微弱,十分弱小的绿色灵植小心翼翼的放在玉盒里,苏二丫看了看四周,于是认定一个方向,御剑飞了过去。
在一处荒山的半山腰处降落,苏二丫肩膀一动,便飞出三道金色剑光,冲着山壁一通狂砍。
不多时,便开辟出一个石洞。
苏二丫收了剑光,大步走了进去,随即才用门口的碎石堵住洞口,直到洞内一丝光亮不见,方才露出满意的神情。
半个月后,安静的荒山上忽然走来一老一少两人。
“承志,你说的那仙子就在这山上了?”老者年过八旬,可身材高大,说话也底气十足。他爬上山腰后,便四处搜寻着。
“爹,真的就在附近,日前我偷偷跟踪她,就是见她到了这附近,就消失不见了。”
年少者看模样也有二十出头,与老者的五官面目倒是有几分相似。他在附近鬼鬼祟祟的看了看,便跑回到老者身旁,低声道:“你和我二人都感觉不到对方的气息,想来对方修为一定在你我之上!”
老者不知想到什么,双目一亮。
“独身一人?”
青年点头,一脸笃定道:“确是,我曾经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专门在山下等了数天,发现这位仙子每隔几天就会去附近猎一只妖兽,却好似每次都不满意般,不过爹,那仙子长得真如神仙下凡一样,孩儿都不敢正眼瞧她。”
老者嗤笑道:“出息!”
青年一阵傻乐乐的。
言归正传,两人低声商量了一番后,打定主意,那老者朝前走了几步,清了清嗓子,高声喊道:“在下杨刚,是这小华山附近的一名散修,数日前知前辈在此修炼,本想送些礼物聊表心意。可前辈修为深厚,来去无踪,在下难觅踪迹,只好前来拜访,唐突之处,万望仙子多多海量!”
老者这一嗓子,足用了七分法力,一时间,半座山上的鸟兽都将他的话听了去。
久久没有回应。
“爹,可能人家仙子没听见,你再喊喊。”
“还喊什么,那是人家不愿意见我们。”老者倒是心知肚明。
青年哭丧着脸道:“那怎么办啊,距离凉山大会还有不到三日,若是……
若是我们再找不到接引人,难道还真要被排挤出燕国,成为漂泊流浪之人吗。”
老者沉吟着,道:“我们再试试。”
青年方才一脸唉声叹气的点头。
“仙子,我父子两人并无恶意,只是这小华山偏僻荒凉,附近连妖兽大多没有几只的。我父子二人常年在此地修炼,对于附近哪里盛产一些灵草,哪里有其他妖兽分布,都是了如指掌,仙子若有需要,我父子二人是大大不敢推脱的。”
老者说完,依旧一片寂静。
“爹,仙子不愿意见我们,难道我们当真命中如此,没有生机了吗?”青年垂头丧气道。
“少说话,等着!”老者使了个眼色,低声呵斥道。
青年很是听老者的话,闻言也不再说话。父子二人便在半山腰的空地上坐下,似乎打算一直等下去了。
却在这时,山间一阵轰隆声响起。
只见从一侧的山壁上哗啦啦的落下数块碎石,紧接着,山壁当中便露出约莫一人高的石洞,一名红衣女子从石洞里走出来,乌亮的大眼睛冷漠的看着二人。
“爹,爹,仙子出来了。”青年双眼都直了,忙推了推旁边的老者。
老者打眼望去,顿时一个激灵。
以他练气五层的修为来看,眼前的这位妙龄女子修为实在高深莫测,他虽然无法准确的估出女子的修为,但他年少时曾修过一种法术,当下分辨出这女子的实力应是在筑基后期左右,不由眼底闪过一阵狂喜。
如果这女子答应当他父子二人的接引人,他们就有救了!
当下,老者满脸堆笑的走了过去,“仙子,可有事情要吩咐我二人?”
见这老者还真是上道,苏二丫不觉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这附近可有厉害些的妖兽?”
“厉害些的?”老者琢磨着苏二丫的意思。
“有啊有啊,就在距离小华山百里之外的凉山附近,有不少妖兽盘踞,不过那里的妖兽普遍都是三阶妖兽,十分危险啊!”
却是老者身侧的青年,眼珠一转,附和着说道。
老者当下瞪了青年一眼,转过头诚恳的向苏二丫说道:“仙子,不知您要寻找何种妖兽?”
得知凉山有三阶妖兽存在,苏二丫心中顿时有数了。
听了老者的话,她转过身,将两人仔细打量了一遍,方才悠悠开口问道:“说吧,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自从在这半山腰开辟了一个洞府,苏二丫就开始了每日炼制淬体丹的日常。
原本她来寻找半步草之前,便已经准备了足量的辅助材料,可惜这上古丹药在炼制上,还有些细节需要推敲琢磨,于是在炼制的过程中,难免出现了问题,炼废了不少丹药。
使得原本足够的材料也被消耗去不少,灵草还好说,无良师尊淮炎给的都被其放在九转金莲的护主空间,并不为此发愁,倒是所需的一些三阶妖兽的皮肉,在这荒山中十分难寻。
也只短短几日,这附近的妖兽便差不多都被她杀光了,即便如此,也才炼制出四粒淬体丹,按照玉简上的说法,要想突破筑基中期,须得七粒,每七日服用一粒,四十九天后方可。
先前这一老一少一出现在山腰处,苏二丫便已经察觉。
她本不欲理会,可听到这二人提到了附近的妖兽,才萌生了一些心思,出来与二人相见,并且将修为压制到了练气十二层,让对方也只以为自己是个普通的练气修士罢了。
苏二丫说话的同时,威压不觉放出一些。
老者和青年感受到这股气息,俱都面色发白,也都不敢隐瞒,当下道出了实情。
“凉山大会?”苏二丫诧异的看了二人一眼。
“正是,前辈应该不是燕国的散修吧,也是,凭您的修为,定是一些修仙门派的弟子,哪里知道我们这些散修的苦处。便在十年之前,国内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修士,所过之处,打着成立散修盟的旗号,硬是将附近的散修召集起来,霸占了原本能够修炼的地方,让我们这些本来就生存艰难的散修被迫迁徙修炼地,就说我父子俩吧,原本也不是在小华山修炼,只是被逼无奈,才来到这种地方。”老者提起往事,便一脸心酸。
“是啊,他们人多势众,足有二百多人,而且听说里面还有一位金丹期修士坐镇,寻常散修哪里敢招惹他们。”青年一脸愤愤不平的说道。
“也有不愿意离开的,结果都被那些人打死了。前几年还好,这帮人只要地,不要人。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就连不加入他们盟派的散修,也多有被强行掳去,甚至当场打死的。”
听到掳人二字,苏二丫心头一惊,想起了数月前,沈浩被那手腕纹有血色图腾的一群神秘修士强行带走的那件事。
细细一想,同样是燕国境内,倒是不知当日那群人是不是就是老者口中所说的散修盟了。
如果真与那些人有关系,看来这燕国还真是是非之地,实在不宜久留。
当下,苏二丫便生了离开的心思。
看着匍匐在地的二人,苏二丫袖口一抖,便有一个包裹落到了地上。
“里面有五十块灵石,足够你们用去一年了,权当你们给我提供消息的报酬。”至于这父子二人今后如何打算,还要不要留在燕国,都与她没有关系。
见苏二丫要走,老者大惊失色,“前辈……前辈……”
话还未说完,却只见到一道遁光闪过,竟是眼前的红衣仙子驾驭飞剑,飞快的消失在天际。
等苏二丫离开后不久,青年拾起那包灵石,不解的看向老者:“爹,您看要怎么办?”
老者沉吟了半晌,咬咬牙,道:“走,连夜离开燕国,这里是待不下去了!”
当下,父子二人收好灵石,放出一把灰扑扑的剑形法器,两人双双站好后,再一掐诀,飞剑一个抖动,带着两人猛地朝着东部方向飞速疾去。
而就在父子二人离开后,半空突然一道剑光掠过,竟是复又回来的苏二丫。
朝父子二人离开的方向望了一眼,苏二丫垂眸思量了片刻,便单手一掐诀,御器朝着小凉山的方向飞去。
……
半日后,残阳落日。
苏二丫将采集到的第三只三阶妖兽的皮肉收进一个玉盒里,便将玉盒收进了储物袋中。
看了看天色,夜幕降下,若是再不离开,山中的妖兽闻到血腥味,也会暴动起来,到时候想要脱身就难了。
思及此,苏二丫当即将灵力注入脚下,使出御风术,人便像阵风一样,瞬间掠出数丈远。
远离凉山约莫有两里地,苏二丫回头望去,高大的凉山在夜幕中显得幽森诡异。
不知想到什么,苏二丫敛了敛目,脚下动作加快,飞快朝山下疾去。
却突然地,她微微侧了侧头,目中精光一闪。
苏二丫看准前方是片空地,便忽的停住身形,猛然转过身。
“来的是哪位道友,为何藏头露尾的?”
她仰着头,清脆甜软的声音在夜幕下的山林中,尤为清晰悦耳。
与此同时,苏二丫单手叩向储物袋,并且转瞬间,一道黑光倏地从腰间飞出,在半空化为一面漆黑的牌子,静静的浮在苏二丫的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