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路使回来了,肯定是为了养神的丹气。
她可以利用那丹气,跟引路使提点儿条件。
想到这里,苏二丫把小影子叫了出来。
“有没有办法联系上星辰时刻的器灵,让它吐一根浮云树的枝桠出来?”
浮云树其实很容易生长,折断一截枝桠插在土里,多年以后便能长出浮云树来。
不过说容易却也难,因为天底下原本只有一颗浮云树,就在虚空兽族。
浮云树是虚空兽族的圣树,据说浮云树上的每一朵云都对应着一只虚空兽,谁会去折?
况且浮云树的枝桠想要折断也非常艰难,小影子头上的角,反正就是这么断的……
星辰时刻里的浮云树肯定比不上圣岛那棵。
但想要得到一截枝桠也难,必须得里头的器灵同意才行。
否则他们压根都无法靠近浮云树,别说折一截枝桠了。
“哦,我问问。”小影子说。
片刻后,它猛摇头,“不行。”
说完,小影子拿眼睛瞟止战,“让他去啊。”
也对。
之前就想过让止战去试试的。
“小夏?”
现在的止战认可了这个名字,她一般还是叫小夏多。
毕竟旁人也是接受他叫苏夏,陡然给他改个名也不好,她只是在心里头叫他止战。
他在修炼,她想了想,便打算等等再说。
没想到片刻后,他就头一抬,只是没睁眼。
苏二丫示意小影子把星辰时刻拿出来。
“能进去想办法弄一枝浮云树枝桠吗?就是里头那个白云一样的那棵树。”
止战头一歪,随后跳到了地上。
眨眼间,他消失不见了。
小影子张大嘴,“进去了进去了!”
妈的他进去就什么都不要,我们进去就得被那星辰时刻刮掉一层皮。
“毕竟是他老祖宗的宝物,而且他还得了他老祖宗的血液精华和传承。”
苏二丫说完心中补充了一句,甚至连一缕神魂意识都传承下来了吧。
没多久,止战就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他头发乱蓬蓬的,小脸上还有几道抓痕,像是跟谁打了一架。
不仅如此,还有一些地方不对劲儿。
浑身上下违和得很,苏二丫一时没反应过来。
等到看到他衣袖裤子都短了一截,苏二丫恍然大悟……
从星辰石刻里头出来的止战长大一些了!
不对啊,星辰时刻因为是当初的半神器,所以时间流速是不同的。
假设他们在里头呆了一百年,外界仅过了一天,那他们的寿元实际上也只过了一天,这就是半神之器的威力。
否则的话,不就是提前透支了自己的寿元和生命力,年纪轻轻的进去,白发苍苍的出来。
出来后发现别人都还是原来的模样,那这修炼神器还有何意义?
那止战为何会长大一截呢。
他在里头到底呆了多久……
星辰时刻越往内深入,里头的灵气越浓郁,跟外界的时间长也就越大,所以,止战肯定是进了最深处!
他们在外界只等了一刻钟。
难不成他在里头呆了几百上千年?
止战的身体本身是成年了的,他应该是修炼了什么特殊的功法才会缩小。
所以,因为在里头呆了很长时间,修炼的功法得到了很大的进展,人就嗖的一下长高了?
现在的他,已经到了她耳朵,是个十多岁的少年了呢。
不仅如此,在他身上,苏二丫还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神魂气息。
那气息很微弱朦胧,若隐若现,让人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错觉。
但比起以前好太多,毕竟从前,她是一星半点儿都感觉不到。
这就是她的止战呢。
没有成年时候的清贵隽秀,也不再是小孩子的青涩稚嫩,多了少年人的羞涩腼腆。
少年捧着一截浮云树的枝桠递给她。
他眼睛睁开,长睫眨动,像是桌上的琥珀冰蝶一般扇动翅膀,却也掩不住双目里的星河灿烂。
他把一朵小棉花送给了她。
他不用再踮起脚尖,仰着头,也能亲到她的脸。
没有等苏二丫去亲她,这一次,他主动地凑了过去。
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等亲完过后也没离开,舌头在脸上轻轻舔了一下。
属狗的!
这家伙就是属狗的!
啸天狼也是狗。
苏二丫脸红扑扑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小影子已经隐匿了身形,躲在屏风背后玩咕噜兽。
它把变成一团漆黑的咕噜兽捏在手里,放到眼皮底下。
骂骂咧咧:“狗男女,一言不合就亲一口,也不怕别人长针眼,哼。”
拳头大小的咕噜兽皮毛顺滑,滑不留手的居然从他手心里钻了出去。
毛球直接冲到它脸上,滑腻腻的东西黏上它嘴角,让小影子登时脸色大变。
“你他妈还有嘴呢?”
藏哪儿去了!
浑身上下都是毛,你的脸呢?
扒拉了一遍过后,咕噜兽身子哆嗦两下。
露出了长毛底下的一张小脸,像是个小刺猬一样。
小影子刚松了口气,是脸还好,刚刚擦到他嘴的是这脸上的小嘴巴吧?
不对,若是屁股呢?
想到这里,小影子一声吼,“屁股呢!”
他还要去扒咕噜兽屁股,咕噜兽立刻蜷缩成团。
又变成了完完整整的毛团子,再也不露其他部分了。
他又不能把它打死,毕竟是那小子送给苏二丫的礼物不敢强硬动手。
扒了一会儿只见它越团越紧,只剩下铜钱大小了。
小影子也不敢再动它,随手扔到了一旁。
它扭头看屏风后头,苏二丫和那小子已经结束了卿卿我我又开始修炼了。
两个人各自坐了一边,还隔得挺远。
脸都红得跟猴子屁股似的,真是,傻子凑了对。
主人!
我的主人,我威风凛凛大杀四方的主人……
你快回来。
小影子心头感叹,它远远放着那两人翻了个白眼。
啧啧了两声,这才回到了苏二丫丹田识海,也开始修炼起来。
傍晚,夕阳西下,残阳笼罩的山头依旧红彤彤的,而其他地方,已经渐渐暗沉。
一个带着纯白面具,长发随意披散,穿一袭黑衣的修士突兀地出现在了苏二丫的洞府外。
他的出现,苏二丫没发现,小止战也没注意,就连小影子都没有察觉。
来人在洞府外站了片刻,随后抬手,轻轻敲了一下洞府大门上的环扣。
“哒哒哒”,三声脆响,苏二丫从打坐状态中脱离而出,神识一扫,便发现门口站了个人。
小影子:“这人什么时候来的?”
“小心点儿,此人实力深不可测,远在……”
小影子顿了一下,“远在秦书狂之上。”
可怜的无极宗宗主秦书狂,每次都被小影子拿出来举例。
不过这也能直观的说明旁人的修为境界。
毕竟小影子成说过,它如今对上秦书狂也不惧,比秦书狂还强的,那他们就只能撒丫子跑了。
“至少两个秦书狂。”
小影子心中补充了一句,苏二丫自然也听到了。
现在的秦书狂,在小影子眼里大概算是一个数量单位?
一个欧阳无极等于一百个秦书狂?
她嘴角一抽,起身打开洞府禁制,恭谨道:“晚辈苏二丫,见过引路使大人。”
“不必多礼。”
引路使缓缓跨入洞府之中,他身姿飘逸,步下生莲,黑衣黑裤黑靴,踏在纯洁雪白的白莲之上,黑白分明的色调极具冲击力。
仿佛这天地间非黑既白,再容不下其他。
“我是天路引路使,若你哪日正式加入了天路,便能知道我的名字。”
引路使语气淡淡的,声音温和略有磁性。
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儿威压,举手投足间都是温文尔雅,让人有如沐春风之感。
“此次来这里,是为了你炼制的养神丹气。”
他很自然地在桌边坐下,动作快得苏二丫都忘了说几句客套话。
等坐下后,他又道:“不必拘礼,你也坐下说吧。”
苏二丫倒没表现出什么低人一等的姿态,她坐下后道:“引路使想来已经验证过,改良后的丹气效果,我愿意献上丹方,将炼制手法教授给一位炼丹师,还请引路使帮我一个小忙。”
不等引路使开口,苏二丫主动提出交出丹方和教授炼制手法。
她话音落下,就见引路使头微微一侧,轻声道:“哦?”
他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出表情,但听他语气,应是有些惊诧。
“你想要什么?”
“我想建宗门,如今炼丹、炼器、阵法大师的考核已经通过,就缺灵脉了。”
苏二丫道。
她稍稍停顿了一下,“我有一截灵木枝桠,待灵木长成,便能替代灵脉,其效果不会比一灵脉差。”
“前辈能否通融一下,让我提前得到天路认可,拿到神魂域铭牌?”
引路使没回答,他视线落在桌上。
虽然没有看苏二丫身上的气息却陡然强烈了几分。
像是周围的空气都被他锁住,让苏二丫不由自主地屏住呼***神紧绷,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他释放了威压。
威压并不强大,却足够震慑旁人。
只是这么一下子,苏二丫就明白了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不过他现在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没想到,她这等修为的低阶修士,还敢跟他提条件?
苏二丫心念急转,她还有价值,这引路使在没拿到丹方之前应该不会动她。
她还会破古阵盘,苏二丫不信自己连破十方古阵盘的事情引路使不知道。
所以,现在的她是有资格跟他提条件的。
想到这里,苏二丫心思稍定。
看似平静地也转了下头,看向引路使目光所指的方向。
他看着房间里的小桌。
苏二丫的小桌子上放了一盆琥珀冰蝶,蓝色的蝴蝶花开得正艳。
不过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个白菜花盆儿。
还有里头灵气浓郁的泥土,那泥土里,都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花盆旁边有壶茶,这是房间里本来就有的,苏二丫动都没动过。
她不知道那茶水是什么灵茶,味道好不好。
就见引路使自顾地取了杯子,倒了杯灵茶。
他手指均匀修长,握着杯子的时候微微摇晃了两下,杯中的灵茶轻晃间,便有一个小小漩涡出现。
将房间内的灵气都吸了进去,那杯灵茶,颜色瞬间变深了不少。
只是随着他手上动作停下,灵茶中的颜色沉淀下去。
杯中分出泾渭分明的两层,下层碧绿,上层透明。
他将上层的茶水饮下,慢悠悠地放下茶杯,这才道:“你想要神魂域铭牌,不一定非要建宗门。”
“以你的才能,足以获得加入天路的资格。”
话音落下之时,他放于桌上的茶杯里头也开了一朵花出来。
且那花开后还出现了一道弯弯的彩虹。
与其说是彩虹,不如说是一道拱桥,虹桥搭在他和苏二丫中间,就像是他口中的天路。
加入天路?
加入天路就要为天路做事,哪有自己建宗门自在。
若说一开始的时候,在止战没出现的时候,她为了早日找到止战,或许还会加入天路试试看。
如今止战已经在她身边,她自然不愿意再进入天路之中了。
一来不自由,进去之后肯定很忙。
二来理念不合,现在天路透露出的讯息就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三界动乱,他们出世做出一系列举措,都让苏二丫有一些不太好的预感。
因此这也是她不想加入天路的原因之一。
当然,还有曾经的她跟天路打过交道,这是小影子之前说过了的,就好比小影子担心她在欧阳无极面前暴露身份一般。
她进入天路的话同样有暴露的顾虑,因此引路使的提议,苏二丫是拒绝的。
苏二丫面露苦涩,“晚辈曾立下心魔誓言,替一位前辈重建宗门,若违背誓言必定心魔缠身,爆体而亡。”
桌上的那道七彩小虹桥消失了。
引路使带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他那面具很诡异,连眼睛嘴唇都没露出来,整张面具只有额头上有一个镂空的花纹,花型是梅。
他的一只手还搁在桌上,这会儿轻轻地敲了两下桌子。
茶杯中的小花抖了一下,花瓣都落在了桌上,只剩下了一个秃头。
气氛立刻就紧张起来。
乖乖坐在苏二丫旁边的止战猛地睁开眼,目中闪出一道精芒。
倒是让那引路使微微侧目,放在桌上缓缓敲击的手也停顿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