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医者杀者
江南,某处竹林,张徵对着一棵成年竹子上去就是一记锁喉!
咔~!竹子轻响一声,随后露出残破的指痕!
她收了手,随后看了看天色,便匆匆朝一竹屋奔去。
竹屋外有一少年,看起来与张徵相差不大,他摇着蒲扇对着一个药炉缓缓扇着。少年一见张徵出现,立刻站了起来:“你回来了?”
张徵默默看了他一眼,点了下头,便走进了内屋之中。
“做什么去了?”烈狂邪坐在竹榻上打坐,可语气却不徐不缓。
“识字!”
“识字?那么久了,那私塾里的字还未学完吗?”烈狂邪睁开了眼睛,眼中带着严苛。
“差不多了,只是想看点那里的书!”张徵年有十二,但因为早年营养不良,造成发育滞后,虽然个子长了不少,可那脸却没什么变化,加上她喜欢穿男装,到让人看不出她是女儿身,所以去私塾学习倒也方便。
“看书?”烈狂邪很不屑道:“那些之乎者也,孔子、孟子的最是空话,说是教诲世人为善为德,可这么多年来一群读书人德行没提高多少,到都学来了一套虚伪和客套,满嘴空话!”最后四个字他说的分外用力。
张徵默然,她知道自己师父并不喜欢读书人,尤其是名门正派之人最爱拿所谓的道义伦理说事,可背后做的却是写男盗女娼的勾当!
张徵因为早年受正派藏剑阁的气,自是对名门正派也无好感,所以这方面她与烈狂邪倒是有共识的。
烈狂邪行事素来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为人更是偏执,他认得理却是谁也不能改的,更别说反驳了!
这时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微微驼背走了进来,对着张徵点了点头,然后便走到了烈狂邪面前:“准备换药!”
这老者对烈狂邪一丝不苟,毫无畏惧心思,看起来很是认真。
烈狂邪将自己的黑袍脱下,露出琵琶骨,只见那里被纱布缠绕紧绷,纱布上还隐约透出两块黑色药膏的痕迹。
老者拿着剪子小心将那两块纱布剪开,露出了两块恶心的伤疤。他用手指点了点伤疤周围,直到烈狂邪龇牙吸了口冷气,老者才满意的点点头:“痊愈的很好,只是这伤痕是消不掉了,而且你这双手臂以后也不能用力过猛,否则这伤口很可能会崩裂,到时那疼可是变本加厉了!”
烈狂邪看了看自己的两个伤口,哼了一声道:“就算本座以后不能用全力,对付那些仇家也够用了!”他说着看向了自己的徒弟张徵。
张徵猛地升起一丝警觉,面上却没有变化。
“徵儿!”
“师父。”
“为师如今这双链锁的烦恼算是终于去了!”
“是的,师父!”
“呵呵,徵儿现在性子越来越冷漠了啊!”烈狂邪有些皮笑肉不笑道。
张徵没有说话。
烈狂邪也不怒,他有时就是喜欢张徵的沉默寡言。对于他来说,有时徒弟话多就不是好事!
“功夫练得怎么样了?”烈狂邪说道。
“锁喉已经有师父七成本事了,最近在修习剑术!”
烈狂邪点点头:“是时候让你出去走走了!”
张徵诧异:“师父?”
烈狂邪侧头看了下老头,那老者咳嗽一声便退了出去,再走出门的那一刹那时,烈狂邪道:“五十两黄金明日奉上!”
老者闻言一顿,随后走了出去。
待确定老者离开后,烈狂邪才再次看向张徵道:“明日开始,你便要杀人了!”
张徵闻言一惊,她猛地看向窗外,那老大夫正在对自己的药童训着什么,她回头看向自己师父:“他们......”
“怎么,不忍下手?”
张徵道:“他们毕竟救了师父。”
“救我?”烈狂邪冷笑道:“这是我拿五十两黄金和威胁换来的,你觉得我不付钱他愿意救?你觉得若是我不以武威胁,他能理睬我们?”
张徵想,话虽如此,可救命之恩就是救命之恩,岂能做那被东郭先生救了的狼?最后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你若是抱着心慈手软的心思,休想在江湖上立足,更别提为父报仇了!”烈狂邪道:“为师告诉你,为师的徒弟永远不能有同情二字,否则你绝对活不过二十!”
“为何活不过二十?”张徵看向他。
烈狂邪道:“哼,因为你那会儿早就被人杀了!”
张徵听在心里,默默躬身道:“是!”便退出了门。
“这是我对你的第一个考验!”烈狂邪的声音穿进了张徵的耳朵里,让她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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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徵回到自己的屋中,盘腿打坐,默默修习小无相功,如今她的小无相功已经突破五层,要想获得无相真功的口诀,还需看师父的心情。
她运行一周天后,暗暗捂住了右腹,那里又在疼。
为什么还在疼?张徵默默忍受着针扎似的疼痛感,几个呼吸后,那种感觉才消失。
“强行打通经脉,会对经脉有损,以后就不会疼了!”烈狂邪的话在张徵脑海里回荡,她突然自嘲一笑:“师父,你这辈子怕是谁都不信吧!”
这时屋外响起了药童的声音:“张徵,师父叫我喊你吃饭!”
张徵回过神来,立刻穿鞋道:“来了。”
一个小桌前三菜一汤,一只野鸡爆炒了下摆放在中间。那老者已经坐在了位置上,他对张徵点点头道:“你师父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你拿去给他吧!”
张徵无声点头,将灶台上摆好的两碟菜和酒水馒头端了起来向烈狂邪的屋子走去。
她走着走着突然觉得这脚步显得如此沉重,自己,自己真的就要杀人了吗?她知道烈狂邪说到做到,自己的路已经被这个狠心的师父定了,那么就很难更改。
她回头看了看那老者和药童,这老者是江湖上出了名的名医,妙手回春金多仙,他其实并不想给烈狂邪治伤,奈何自己这个师父自己找上了门,摆在他面前就只有两个路了,要么治,要么死!
可是,就算治好了,也是要死的吧!张徵叹了口气,随后走进了烈狂邪的屋子。
“怎么,还是难以接受?”烈狂邪看到她后,冷笑一声:“果然难成大器!”
张徵没有回答,只是将食物放在了小桌上,准备离开。
烈狂邪本来还要再说什么,可是他突然收住了口,看着桌上的小菜,拿起筷子开动起来。
张徵本以为师父还要再羞辱自己,可见他突然只吃不说,反而很意外,站了几秒钟,猛地醒神便退了出去。
烈狂邪看她离开的背影,难得露出了一丝柔和的目光。实际上就在刚才,他想到了自己被囚禁在天坑中的日子,那时瘦小的张徵也是这般,将食物安静的准备好,便离开。
自己不说话,她就不说话,自己说很多话,她才会说几句。
说到底,要不是张徵真的视他为师,他也没有逃出来的机会。
烈狂邪自嘲一句:“你还会心软?”
张徵回到了金多仙面前,端起了碗筷开动起来,一顿饭大家几乎没有说一句话。最后张徵还是忍不住道:“今晚,你们走!”
“为什么?”药童闻言,嘴里的食物还没吃尽,含糊道。
金多仙却是个明白人,他呵呵笑道:“看来这家伙是准备赖账了!”
张徵看向他没有说话。
金多仙道:“你觉得我们能躲得过他的追杀吗?”
“追杀!”药童闻言失声叫道。
“闭嘴!”金多仙骂了一句,立刻让药童噤声,不敢再开口。
张徵沉默了片刻道:“我会拖住他!”
“我真的不明白,像烈狂邪这种大恶人,怎么会收了你这么一个徒弟!”金多仙说道。
张徵沉默半响才道:“有时,命里有数吧!”是的,张徵有时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本身就是个错误,她当初以为藏剑阁就是个虎/穴让她全力想要离开,可离开后她才知道,她不过是又掉进了狼窟里罢了。
也许,命中注定,吾命不幸!所以张徵总是会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想法。而正是这样的想法,让她心无杂念,正好符合了道家的“无为”心境,小无相功才练的十分快捷。
“你对你的师父了解多少呢?”
“呵呵。”张徵只是淡笑,没有回答。
自从烈狂邪为了重伤藏剑阁主张浩天拿自己去挡剑,她就看明白了一切。这样的师父,有一天会杀了自己也很正常吧!想到这里,她倒是放开了许多。实际上从小受歧视的她,对自己的命本来多有轻视,她虽然是孩童,却会生出自己死了反而是解脱的想法,因此说道:“今夜我来安排!”
“这里有一种香,味道淡雅,却能让人安神放松,就算是绝顶高手也撑不住会困倦,你拿去给你师父点上,足够他睡上两日!”金多仙说道。
“好!”张徵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