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找你!”丫鬟进了屋子对江落橙说道。
江落橙的怀里正抱着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闻言不由一顿:“一个姑娘?”
“是的,她说她姓廖!”
“不见。”
“是,我这就叫她离开!”丫鬟说着就转身。
“等等!”江落橙突然又道:“那廖姑娘可带了什么人来?”
“就带了个士兵,那士兵一直喊廖姑娘叫‘廖大人’呢,不过廖姑娘看起来身体很差!”
“身体很差,怎么说?”
“就是站在大门外都要那士兵扶着,脸也白白的没有一点血色,看起来像是大病了一场!”
“那女人,怕是又拼命了!”江落橙心中想到,随即也改了主意对丫鬟到:“让她进来吧。”
“啊?是!”丫鬟先是没反应过来,随后才又应了声离开。
廖伊走到江洛橙的屋门外,便听里面有一个年老的女声说道:“我家小姐正做月子,见不得风,廖姑娘开门时注意点。”
廖伊身影顿了顿,便开了个门缝走了进去,随后迅速关上了屋门。
只见那年老女子对廖伊道:“小姐在里面。”
廖伊走到江洛橙面前时,江洛橙正小心将孩子放在床褥上包好,她没有回头看廖伊,只是道:“你来做什么?”
廖伊本就气短,如今站了一会儿就觉得吃力,她又走上两步,身体靠在床尾才好受了点,她说道:“师娘,他们趁我不在......”
“廖伊!”江洛橙打断了她的话:“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廖伊有些愕然。
江洛橙转头看向她,咬咬牙道:“今日我便正是给你说明白了,从今往后,我江洛橙不再是方家人了!”
廖伊浑身一颤,她看了看那襁褓中的婴儿道:“你岂能这样说,你可是我师父明媒正娶的夫人啊!”
“明媒正娶?”江洛橙笑了:“和我明媒的应该是方闻廷吧,而说正娶,那更是够不上,难道你忘了我是被你师父强娶进门的么?”
廖伊只觉得胸口一堵,瞬间说不出话来,不错,江洛橙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她本来应该是自己师兄的妻子,自己的嫂子,可是......有那么一刻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晕了过去。
江洛橙却没有注意她的表情,继续说道:“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很多,你可知,若非你求我,这孩子怕是早都没有了!”江洛橙说着轻轻拍着婴儿的小胸脯,哄他入睡。可是小孩乌溜溜般的大眼睛却望着娘亲的面容一动不动,只是小手使劲往自己嘴里塞。
江洛橙:“也许想到孩子是无辜的,我也没有什么可寄托的了,便生下了他。但是,廖伊,你必须要明白,你没喊我一声师娘,对我来说不是尊重,而是讽刺!”
“可是,可是,他毕竟是师父的骨血,是师父的骨血就该成为新一任的天策府主,未来的正宣侯!”
“够了!”江洛橙呵斥道:“让他去天策府?呵呵,变成像方正天一样的怪物吗?”
“自从我走出了天策府,便没想过要回去,而且就算他以后长大了想回去,那时的天策府也没他容身之地了!”江洛橙的语气逐渐冰冷。
“有我在,天策府必会是他的!”廖伊扬起声道:“我不会让师父的基业被旁门窃取,天策府的青云之志方军他们绝不配!”
“难道他方正天就配吗?”门外响起了江员外的声音,随后外屋的门便被打开了。
只听侍女们喊了声“老爷”,江员外便走了进来,他横眉冷竖盯着廖伊就道:“这里不欢迎你,希望你识趣,别再骚扰我女儿了!”
“爹爹!”江洛橙在床上对父亲颔首道。
江员外对她立刻换了个柔和的笑脸道:“孩子,身体舒服些了吗?”
“没事了。”江洛橙摇了摇头道。
江员外闻言便又看向了廖伊说道:“方正天是什么货色,你应该也清楚,若非因为你招惹了外人,你那准夫婿也就不会死,而方正天也就不会祸害我女儿了!说到底,你也是个不祥的女人,所以拜托你不要再来祸害我们江家了!”
廖伊的唇瞬间颤抖,她颤言道:“我,我不祥?”
“呵,难道不是吗,只要和你有婚约的男人,有活下来的吗?”江员外说的分外不客气。
廖伊再也站立不住,摔倒在地上,让江洛橙一惊:“你怎么了?”
廖伊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感觉她现在的精神比在登封城上大战三日三夜还累。她摇了摇手,苦笑道:“无妨,如此......廖伊不敢再扰!”说着有些凄凉的转身向屋外走去。
天下之大,路在何方?廖伊站在洛阳城的大门外,望着那没有尽头的官道却迷茫了。似乎所有的是是非非,都是自己一厢情愿。
师父,我知道你终有不对,而我......又何尝不是?
廖伊低下了头,隐藏那份酸涩感,她的脑海里闪现出了方正天,方汉正,方闻廷,江洛橙......还有张徵......
“大人,天要黑了,我们去哪住啊?”士兵一样有些迷茫,本来在他心中想,眼前的这位女中豪杰,获得傲人功勋,获得皇帝青睐,本该让所有人去追捧才对,可现在看在眼里的却截然相反。似乎...好像...所有人都不欢迎廖将军!
这是为什么,士兵不知道,但是与廖将军生死与共过的他知道,在他眼中的廖伊,是不败战神!也许这有些盲目,甚至会被人嘲笑,一战成名固然不假,但离那不败战神却是太早太早。可是士兵自己却觉得,她会是,她一定会是,就是一种感觉她会是,而这种感觉也让自己愿意去盲目跟随。
“去驿馆吧。”廖伊叹了口气,转身向城内走去,边走边道:“皇上的封赏还剩多少?”
士兵将手伸进包袱里摸了摸道:“还有三十两吧!”
“明日买个小宅,先安顿下来。”廖伊没有再说话。
士兵立刻将身上的包袱又提了提,然后迅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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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葫芦和梅思乐一人骑着一匹马走到黄山脚下,周葫芦抬头,一只手遮着阳光仰视黄山,只见山间云雾缠绕,山中郁郁葱葱,四周飞禽啼鸣,还不时有走兽一闪而过,不由啧啧赞道:“不愧是五岳之一,这美景堪比仙境啊!”
随着周葫芦的赞叹声,不远处一座山神庙响了钟声,接着便见来来往往人群开始焚香祈福。那些人祈福后便将粗长的香烛插在了山神庙广场中间的大鼎里。
周葫芦走去,只见那大鼎里面香火鼎盛,足有百余支香在燃烧,当下问梅思乐道:“这里香火这么旺,可是那山神爷爷很灵了?”
梅思乐微笑一下:“也许吧!”
周葫芦牵着她的手道:“我们不如也敬香祈福然后去爬山!”
梅思乐道:“祈福,祈什么福?”
周葫芦道:“随便吧,想到什么祈什么,既然灵,我们就多祈几个!”她说着已经拉着梅思乐向庙宇走去。
两人给了香火钱,排了队,便来到了山神的面前,周葫芦一本正经神神叨叨地在那说了一堆梅思乐听不懂的话语,然后表情肃穆的拜了拜才睁开了眼。
梅思乐看她认真,也闭上了眼睛,安安静静祈福完两人便去那大鼎里插了香烛。
待出了山神庙,周葫芦找了个客栈将马儿寄放在那里,便带着梅思乐开始登山。一路上周葫芦自是没得安静,说个不停,而梅思乐便含笑听着,不时点头回应一句。两人看似云淡风轻,似乎轻松惬意,可梅思乐的心却没有安过。
如今与周葫芦一起行走已经半月有余,看似一直无事端,可梅思乐却心里清楚,想来尊主已经知道了她擅自叛逃的事,只怕灾祸不远了。
偏偏周葫芦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虽然也曾烦忧几日,但是时间一久就懒得再自寻烦恼,所以反而玩的是真开心。
两人攀到半山腰,已经艳阳高照,于是梅思乐便说寻个树荫休息休息,周葫芦欣然同意。当二人来到一怪松的树荫下乘凉时,梅思乐说道:“葫芦,在黄山下是有个圣门分坛的,我想若是没人认出我便罢,认出了怕是......”
周葫芦毫不在意道:“你们圣门分坛太多了,哪里没有啊,我们一路过来也遇到了几个,不是也没事吗,况且你自己也说了,你常年蒙面,见过你真容的圣门弟子也没几个啊~!”
“话是这么说,那时是因为我是圣女,如今我已不是,尊主若是将我画像发遍所有分舵分坛,怕是我就算穿着这男装也难隐藏!”
“哎呀哎呀别想了,到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别那么自寻烦恼了,我头都大了!”周葫芦摇头晃脑道。
梅思乐看她那分明没有忧患意识的脸,心下叹了口气,突然笑得很灿烂道:“也罢,你要玩,我便陪你玩!”说着主动拉着周葫芦继续向山上登去、
其实梅思乐所料不错,当皇甫韧知道她擅自叛逃的事后,自是恼羞成怒,当场就砸了一个唐三彩然后骂道:“好你个梅思乐,好你个巫天谕,你们巫家的血脉果然都不干净,当本座是傻子吗?”原来梅思乐的叛逃瞬间让他回想到当初巫天谕耍他叛离圣门的事,他的新仇旧恨立刻疯长,当下下令道:“来人,将叛教圣女的画像分发各路分舵分坛,务必找到她,找到她后,通知本座,本座要亲手处决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