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婷等人徐徐而来,此刻瑶芝的真气只是恢复十之三四,楚心仁却已经恢复了六层的功力,这“身感天地”之法所达到的范围也不断扩大,依靠着对四周的感知,他发现这谷口两侧不过十余里宽,而纵身之长,根本探测不到边际。这山谷是否是绝谷眼下确实不好断定,正在他踌躇如何进退之时,忽然感觉到山谷深处有一股特别的气息,不同于这丛林之中的自然气息,这气息虽然微弱但是显得有些阴森。
好奇心起,与其回头于凤婷硬拼,不如深入谷内,一则沿路恢复体力,二则查看一番这特殊的气息,说不定有一线生机。想到此处,他看了看瑶芝。经过这会的调整,瑶芝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似刚才那般苍白。
唤醒瑶芝,楚心仁说了自己的想法,只是表示山谷纵深,可以进入深山,恢复功力后寻找时机,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身感天地之法和察觉到的气息。瑶芝也无异议,只是觉着这楚心仁神清气爽,显然是恢复了大半功力,不由得对楚心仁越发好奇。
两人都多少精神恢复了些,不像才进山谷之时只顾仓皇逃命。楚心仁知道凤婷追上的时间还早,反而心情轻松,还有一句没一句地和瑶芝插诨打科。瑶芝开始心头还有几分顾忌尚未脱离险境,默不作声。经不起楚心仁的几句哄闹,也是少年心性,能否逃过此劫也看自身造化,何故庸人自扰,渐渐放稳心态,脸上有了笑容,和楚心仁相互边走边打闹起来。这一边打闹,瑶芝才知道楚心仁的姓名,到让楚心仁觉得颇失礼数。
山谷深深丛林中传来阵阵嬉笑之声,给这阴霾的谷中平添了一份愉悦的气氛……
走了一段路,楚心仁利用休息之时通过“身感天地”之法探知四周,凤婷不知是不是感觉到火毒的气息越来越弱也加紧了步伐,两方的距离越来越短。前面那股阴森的气息越发明显,而且当楚心仁将真气外放到其周围之时,明显感觉一种抵触,甚至带有几分威胁。
两人走了几个时辰,楚心仁突然停住脚步,疑惑地看了看四周。
“怎么不走了?”瑶芝也停了下来问道。
“你不觉得有些奇怪?”楚心仁看了瑶芝一眼道。
“奇怪?”瑶芝凝神聚气仔细看了看周围,道:“确实,这里的树林稀疏了不少。而且……而且周围的蛇虫野兽都不见了踪影?”
“这里的气氛太过阴森了……你听……”楚心仁觉着身上有些发寒,看来是到了那股气息的边缘之地,耳旁还不时传来若有若无的哭泣之声。
“是鬼泣……”瑶芝脸色凝重许多。
“鬼泣?”
“这里地域阴森,又有鬼泣之声,这山谷深处恐怕是鬼族的地方,这下麻烦大了。”瑶芝脸色越发难看。
“这可如何是好?”前有鬼族挡道,后有凤婷追击,楚心仁一时左右为难。
“鬼族之地向来自闭,只要我们绕道过去,不要招惹他们倒也无所打紧。”瑶芝思索片刻道。
“只好这样了。”楚心仁附和道。
两人继续小心前行,紧闭双耳,不受那鬼泣之声的影响。没走多久,眼前一片开阔,竟然已经走出了那片丛林。
放眼望去,此处一片荒芜,阴风瑟瑟,鬼气凝重,真是一日两重天,丛林只是阴寒暗淡,此处却是阴森诡异。
两人小心翼翼,尽量避开此地,却没想一阵狂风大起,风起之时,一声阴沉的声音缓缓说道:“空山幽谷、百年光阴,人道……”
话音未落,又是另一个声音大笑道:“我说老大,这一百年没见个人影,瞧把你乐得,又开始咬文嚼字,说些废话啦。”
“哼……”前一个声音冷冷一哼,居然不再出声。
“嘿嘿,两个小朋友,你们胆子不小,居然闯到这阴煞鬼阵,好久没有问道生人的气味了……”后一个声音说道。
瑶芝和楚心仁一听咂舌,这般小心绕道,没想还是触动了这鬼阵之人。瑶芝心细,感觉这两人话中一动一静,倒是颇有些童心未泯,未必就有杀机,当下笑道:“两位前辈,我们被仇人追杀,误入贵地,还望前辈海涵。我们即刻离开便是。”说罢,拉着楚心仁抬脚要走。
“想走?来了阴煞鬼阵就别着急,陪我们哥俩好生玩玩……哈哈”
笑声一过,一阵疾风猛的将二人卷入阵中。阵内飞沙走石满穷塞,鬼哭狼嚎摄人心,伸手不见五指,脚步难移分寸。两人连忙运气全身真气,楚心仁不知这鬼阵之中是何物,也不晓得化为何种真气,只能用木行真气抵挡。
阵中哀嚎之声四起,一股寒入心间的冰凉。
这时,身边竟升起了无数的白光。那些轻烟一般的白光幻化出狰狞的面目,向两人聚来,瑶芝身子一震,随即会过意来,失声惊叫:“怨灵!”
古老相传,人生老死,唯有魂魄不灭,一世寿终,便有魂魄离体,往投来生,生生世世,轮回不息。然而世间之中,却有怨灵所在,以贪、嗔、痴三毒故,以畏、恶、怕恐惧故,眷恋尘世,回首前尘,不愿往生。
其实楚心仁平生倒是第一次见过此物,心中毫无准备,有些畏惧,这一下猝然见到,当真是从头凉到了脚。
那阵阵轻烟一般的白光,漂游不定,幻化出无数面容,或男或女,或老或少,或美或丑,皆是面相恐怖。然而此刻,在楚心仁的眼中却只有一个感觉:冰冷。
一想到这无数怨灵一拥而上将自己团团包围的情景,他就头皮发麻。怨灵越聚越多,围的两人透不过气来。眼看自身真气化作的防护越来越弱,楚心仁心中十分焦急。
这时瑶芝一声大喝,将真气灌入乾坤金光,一阵耀眼的光芒四射,化作万道剑影,四下飞去,绚烂夺目。楚心仁也将佩剑猛的横扫,平生第一次使出破天剑诀入门式——燎原浸天,一道道气浪横扫开去,和着剑影一道,激射崩开。
剑光气浪飞处,穿过怨灵化作的面容,顿时面容中间破出一个大洞,只听的一声声凄惨的哀嚎,面容不断扩散,又化作丝丝轻烟,四下飞散。
只是刚一散去,随即又合拢过来,显得更加气势汹汹。
这时,阵中传来阵阵笑声,听得让人发怵……
“两个小娃倒是有几分本事,只是这些怨灵无影无形,看你们怎么破阵……”
“破阵?”楚心仁听得这两个字,一下灵心慧质,自己演习天谋的阵法,对于破阵之术却有几分心得,既是阵法,必有阵眼。眼见这些怨灵来处是阵中一个最为阴暗之所,宛如一个黑洞,深不可测,估摸着这阵眼十有八九便在此处,只是不知这鬼道是和属性,用哪种真气最为有效,只好低声问过瑶芝。
瑶芝一愣,不明所以,只是小声道:“鬼道不在五行之中,属暗性,五行真气并无相克之法,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五行真气同时汇集,用相生相克瞬间爆发出光明之力,可这根本不可能……”瑶芝暗自摇头,乾坤金光化作万剑齐发极耗真气,这些怨灵生生不息,根本抵挡不住。早知如此,碰上这两个煞星,还不如回头和凤婷一搏,说不定尚有生机。
“五行真气汇集?”楚心仁会心一笑,若是旁人段段不能,可他伍德之身偏有这般本事。
楚心仁真气全身流转,化作金木水火土五行兼备,掌风过处,五色真气击出,直奔黑洞而去。
五道真气在空中互相碰撞,“轰”的一声发出刺眼的光芒,虽不如太阳一般耀眼,却有一种威严正气,将四周的阴煞一扫而光,四周怨灵声声惨叫,在光芒中化为虚无……
阴煞鬼阵一破,光明重现,周围仍是一片肃然,只是阳光普照,虽然苍凉却没有了阴森的气息。
两人眼中一片白光,适应了许久才看清眼前景象。这鬼阵消失之后,所在之地居然是一所残破的古庙,仅有几根柱子和一道破门,显然是年久失修、无人问津之所。可环视周围,却未见一个人影。
正在两人奇怪之时,刚才那声音又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却显得异常激动:“五德之身,你竟然是五德之身……哈哈……”
“大哥……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啊……”
“哈哈……”
“两个老鬼,笑什么,躲躲藏藏,见不得人么?”瑶芝听不出声音来自何处,又未见人影,不禁愤然道。
“见得倒是见得,却不是现在啊。”
“老大,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对,对……你看我这一高兴,忘了正事了。”
瑶芝和楚心仁对望一眼,有些无言以对。这两人一会似三岁顽童嬉皮笑脸,一会就是杀人不眨眼的鬼将,这会又是激动万分,如临大赦,真搞不懂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位小兄弟,你且到庙中,我等有要事相商。”
楚心仁听得虽然亲热,可脚下寸步不移,刚才情形历历在目,眼下如何信得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