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被发现了。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没意思啊。”被称作千面魔君的僧人突然大笑道,这一开口便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万千变化,迷惑众生。这不是魔君的拿手把戏。”僧人笑道,依旧是波澜不惊的平静:“只是魔君这般做法,到让贫僧好生为难。”
“大师既然能轻易破了我的幻魔大法,却不知难在何处。对了,还未请教大师法号,不知是七苦贤师中的哪位?”千面魔君有些似笑非笑地问道。
“贫僧法号离苦。魔君法力精深,贫僧自问困不住你,还请魔君不要为难贫僧。”离苦说完,全身佛光大盛,将整个小店之内完全包裹。
“大师还真是口是心非。只是这小小的佛光,就能拦住我?”千面魔君有些不屑地说道。
“贫僧只为救人,并非想要难为魔君,还望魔君成全。”楚心仁听得这话,都在为离苦暗暗着急。千面魔君咄咄逼人,离苦却是一忍再忍,这大师的心肠怕是过于慈悲了点。
“想要救人,看大师的本事了。”千面魔君说罢,化作一道极影,穿过层层佛光,一下冲到离苦面前。
“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离苦一声佛号,双手结出一个法印,随手一推,胸前出现一朵莲花,金光闪过,莲花撞在极影之上,确实一声轻响,极影化成一团黑气,消失在了面前。
“哈哈,大师有金莲在手,今日一战暂且记下,改日再登门拜访……”千面魔君的笑声悠悠回荡,听得让人有些发怵。
离苦微微皱眉,知道千面魔君不敢恋战,已经逃远了。他走到四人面前,伸手在每人头上轻轻抚了几下。
楚心仁四人这才感觉全身又能活动自如,而且神清气爽,连着先前的疲惫都一扫而空。
“多谢大师相救。”姬鸿垒急忙起身答谢。
“殿下不必多礼。”离苦双手合十回道。
“大师已经知道我们的身份?”这倒让姬鸿垒四人有些吃惊。
离苦笑而不答,反从身上取下一串佛珠,双手一阵拿捏,分成了四段,分别递给四人道:“此佛珠贫僧修炼多年,能够帮助各位摒除杂念,识别真幻。想必对四位日后修行皆有些好处。”
楚心仁接过佛珠戴在手上,立即感觉手上传来丝丝柔和的力量,自身也觉着清明不少。
众人谢过,离苦又道:“诸位今日可安心歇息。千面魔君一计未成,今日便不会再来。明日出了小镇,向西百余里,便可有人前来接待。临别送四位一句话。节欲戒怒,是保身法,收敛安静,是治家法,随便自然,是省事法,行善修心是出世法。守此四法,结局通达。阿弥陀佛……”
四人送走离苦之后,面面相觑,皆是沉默不语。其实心中都是有所感悟,在千面魔君的幻境之中,都是见着自己最不愿见得事情,差点走火入魔,精神崩溃。离苦所谓的四法,从今日看来,却连一法也未得其要,看来自己真是修行太浅。不过今日之事却让四人受益良多。
晨曦微露,四人收拾妥当,早早开始赶路。楚心仁一路上心情有些激动和紧张。也不知道到了乾坤外院是否见得着遥芝,越是离得近了,反倒越是有些不安。
四人急行,百余里路也是不远,走个几个时辰,已经能看见一片山脊。
这时北面来了四个人影,走的近了,领头之人楚心仁却是认识的。
此人正是当初在林中与帝尊岛争斗的寒月宫少主公孙元枫。见着此人,楚心仁心头有些诧异,不由得浮现出帝子卓姿风韵的神采,莫名一阵悸动。
姬鸿垒倒是与公孙元枫颇为熟识,两人笑着相互作了引荐。北荒部落三十六城,以寒月宫为首,虽是联盟,却有着和东龙、圣元、尤迦三大帝国一较高下的实力。此次跟着公孙元枫来的三人便是三十六城中的谷阳城少城主钟青阳、金擎堡少主金笑白、玉关城少城主杜水云。钟青阳清秀之中显出一些顽皮,一直挂着笑容,显得热情如火。金笑白倒是沉稳内敛,一丝不苟,与他的名字有些不同。杜水云亭亭玉立,但显得有些羞涩,从头到尾言语不多。
听完介绍,姬鸿垒笑道:“公孙兄,你们三十六城这次选来的可都是好手啊。你倒是猜猜圣元帝国也派些什么高手前来?”
公孙元枫也是环视了一眼,特别是看到天天之时,脸上忽的有些失神,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道:“姬兄说笑了。圣元帝国么?还不是那几大家族之人。”
姬鸿垒听罢没有回答,两人似有默契般都是笑而不语。
八人结伴,一路闲聊,不觉来到了山下。一眼看去,山峦钟灵毓秀又显得幽静古老,山林葱翠浓郁,岚霭悠悠萦绕在山间,确实是一处神仙之地。
来到山门,却见不到接引之人,众人都一阵纳闷,难道是乾坤外院还不知道有人前来。
众人不知规矩,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时都站在了原地。
“你们站在那里做什么?莫不是还要等人八抬大轿抬你们上山?”一声娇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个身着翠烟短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的小女孩懒懒坐在枝头,冲着几人诡笑道。
这里大都不是王公贵族便是豪门子弟,少有人被这么呵斥过,何况是一个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心头都有几分怒意。
还是姬鸿垒回过神来,此处不比寻常,即使一个小丫头也是不能轻易得罪的,便笑道:“请问姑娘是否是外院接引使者?”
小女孩纵身跳了下来,打量了姬鸿宇一番,道:“什么接引使者,难听死了。本姑娘叫碧螺,你们都是上山的?”
“正是。”姬鸿宇恭敬道。
“哦。”碧螺蹦蹦跳跳挨个看了一圈,突然问道:“有没有叫楚心仁的小子?”
“小子?”楚心仁听着觉着有些别扭,连忙道:“我就是。”
碧螺又绕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楚心仁,嘀咕道:“没什么特别的嘛……”
楚心仁愣在那里,搞不明白什么意思。其他人眼神也有些怪异地看着他。
沉默了半响,碧螺有些无趣道:“一块呆木头。”说罢,也不理会楚心仁,又跑到众人前面,道:“大家跟我上山。对了,我比你们入门早,以后见到我,得叫我师姐,听到没有。”
“师姐?”众人一阵暴汗,别说叫着别扭,就这“师姐”的脾气,怕是以后难有安生的日子了。
山道崎岖,却是一路风光秀美。众人都是修行之人,并不在乎这点劳累,不过大多从小生于宫廷世家,多有几分文人骚客的情趣,走的也是不紧不慢。
碧螺一路催促,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山顶。看到乾坤外院的正门,众人一下心头又沉到了谷底,刚才的山水风情荡然无存。这乾坤外院的大门着实有些寒碜,门楣低矮,牌匾的字迹甚至有几分模糊。就算比起一般的殷实人家也是不如。姬鸿垒甚至感觉有些像是皇家围场,不过这样一比,自己岂不是成了放养的猎物?
碧螺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人的神情,一直带到了一间小屋之内。刚进门,碧螺便冲了过去,挽起一个老者的手臂,居然撒起娇来。
“爷爷,累死碧螺了。带这么一群木头,一点都不好玩。”
“爷爷?”众人思忖着,难不成还是一家人?看这老人的模样,浑身没有一丝真气,最多只是一个平凡的修行者。鼎鼎大名的乾坤外院这么会让这么一个平凡之人充当接引?
这老者似乎看出众人的疑惑,笑道:“诸位辛苦了。老夫叫张喜,是院里负责杂务的。你们叫我老张便是。”
这下众人心里更不舒服了,就连一向稳重的姬鸿垒脸上也有些难堪。怎么说依着自己的身份,也不至于派个打杂的就接待了吧,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不过楚心仁倒是没有这么多的等级观念,而且现在离遥芝也是也来越近,心情大好,见气氛一时有点尴尬,连忙笑道:“张老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老张变成张老,一下变亲近了许多。张喜深深看了楚心仁一眼,笑道:“公子客气了。请诸位随老朽去住处稍事休息,等会一起用餐。”
众人不便说些什么,随着张喜来到住处。看着简单之极的陈设,众人也不再奢望什么了。毕竟是来修行,不是游玩的,心态上反倒渐渐平静下来。
晚餐之时,这才发现圣元国的人已经到了。楚心仁第一次见到其他民族,非常好奇这些金发碧眼之人。忽然想到那风溟倒是与这些人有几分相似,估摸着也是同一种族。天龙皇朝与圣元帝国一向关系比较冷淡,连一向善于结交的姬鸿垒也没有主动搭话。北荒三十六部大多处于中立地位,公孙元枫见着氛围有些尴尬,正想着如何缓解氛围。
这时,张喜和碧螺走了进来,笑道:“诸位公子久等了,晚餐之前老朽先为大家做个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