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我带着满身疲惫回到了学校。每走一步都会牵动浑身的疼痛,这种疼痛不是来自爬山磕碰留下的淤青,而是内心的战战兢兢。这种无名的恐惧,来自于各种的原因,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在离开方媛以后。
学校里灯火辉煌,教室内熙熙嚷嚷。我再没有心思去参与选举,以前的争强好胜的斗志早已荡然无存。没有心情去教室,走在校园里,走着走着,累了就坐在凉亭里。
双手抱肩,依靠着凉亭的水泥柱,两眼无神的看着学校的食堂。几天来发生的事情一遍又一遍的在脑海里重复着,我一直在寻找自己惹怒她的原由,却怎么也想不出来。此时的我心情一落千丈,早已忘记今天是白磊重要的日子,在我认为结局已经与我无关,而我的结局也许从今天开始已经注定。那种剜心般的疼痛到现在我还记忆犹新,不是不想面对现实,是真的不想去面对它。
此时教室里的选举结果已见分明,班长不是白磊,而是名不见经传的王湖林。新任班长慷慨激昂地演讲着,白磊看着满天飞的吐沫星子,厌恶地走出来。
我能理解他那种失落,却又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会不会因为我的那一票他没有当选。如果是这样,那么我真的对不起自己的兄弟了。感情误事,感情误事啊。
白磊伸了伸胳膊,左右扭动了一下身躯,如释重负般的深深的呼了口气。透过路边的灯光,白磊看见我坐在凉亭,走了过来,坐在我身边。
“哥,看你心情不好,选举也没去?”他很是关切的说。
“心情不好,不想去掺和那些破事”一句话说完,感觉哪里不对。我没有去看白磊的表情,也许转过头是一张嗔怒的脸。
“你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什么都刻在脸上,是不是和方媛吵架了。”他说。
“唉,一言难尽,不提也罢”点了颗烟,转头问他:“屋里什么情况?”
“跟你一样,一言难尽”,说着拿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接着说:“军训的时候咱们是跑在最前面的人,没想到最后是他人坐收渔翁之利。”
“我没心情去理会这些事情,所以没有去选票,你不会怪三哥吧。”这件事早晚都要告诉他,宁愿背负每天的自责,不如表明的好。
“即使你去了,也不会起多大作用。早在军训的时候,我们忙前忙后表现的时候,他就在私下笼络人心,而这一切都是为今天的竞选做准备。”白磊深深吸了口烟,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
“这样也好,看开点些吧。俗话说枪打出头鸟,军训的时候你管的太多了,往往会给人距离感,更甚至会让人反感。而不动声色的王湖林就在你忙前忙后的时候跟人们打成一片,就这一点你就棋差一招。”我回过头,看看教学楼,何为站在讲台手舞足蹈,看来这小子如愿了。
“徐云也落选了。”
“情理之中,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回到宿舍,有气无力躺在床上。一会功夫,宿舍的人们回来了,拎着一件啤酒,一大包五香花生。
何为递过来一瓶,说:“老大当选团委,这是他请大家的”,同时抓过一把花生放我床上,“这是我请的,末哥当选艺术委员。”
“如此看来,末哥是三贱客中唯一的幸存者,恭喜!”说完举起酒瓶。
“哪里,哪里,多谢哥们们抬举。”何说。
“你大爷,都是别人挑剩下的,你还美呢”肖东说着,拿起一把花生。
“别把花生不当酒菜,哥们我也是天赋异禀,艺术委员舍我其谁。”何说。
“狗屁”,肖东说。
“有吃有喝,还堵不住你的嘴。”何说。
谈笑间,老大方志敏推门进来。满脸堆笑,拿起啤酒,用牙启开啤酒,边说道:“感谢哥们们抬爱,以后有事您说话。”说着举起酒瓶,深喝一口。
老大人品不错,年长几岁,对人十分随和。这次兄弟们鼎力相助,也在情理之中。
夜晚,何为找来几张破旧的报纸,拉着我爬上了楼顶。躺在屋顶,何为递过一根烟,抬头仰望星空。
我们的话题围绕着现状和未来,书籍和音乐,最后定格在理想上。他告诉我,他想去日本。何为的哥哥高中没毕业远渡重洋,到东瀛之地独自闯荡,到如今已娶得岛国之女,过着美满的生活。在何为眼中,哥哥就是自己崇拜的偶像,也是自己奋斗的目标。说到我的理想,我想了想,我没什么长远的理想,目前就想跟刘媛能够和好如初。
谈到音乐,何为取来吉他,让我教她弹吉他。
“你真想学?”
“你哪儿那么多废话,赶快教我。”
我拿过吉他,调着琴弦,说:“这东西不难,你要是想弹得跟音乐大师一样,一辈子也不可能;你要是想弹得跟我一样,有一个月就可以。”我一边弹一边像模像样地唱起来。
这一夜我唱了很多自己喜欢的歌曲,一些能够抒发自己心情的旋律,最后在巡夜老师的一束手电光下,结束了个人的演唱会。何为听得入神,决定明天就去买吉他。
屋顶上没有湿闷的空气,也没有蚊虫的叮咬,清风袭来,带着大自然的幽香。没有明月当空,星斗得意的闪烁着自己的光芒。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第二天清晨,浓雾弥漫着整栋宿舍楼,看不清远方,却传来阵阵的哨响。想到还要跟着那些中专生满操场的跑圈,闭上眼睛,继续睡觉。然而看着流动的浓雾,感觉自己浑身不舒服,摸了摸衣服,浑身都湿透了。闭着眼伸手想推推身边的何为,却一手推空了。我擦,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早就离开了。
“我擦,大爷的。”爬起来,抱着吉他灰溜溜地爬了下来。回到宿舍,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才感觉刚才自己是冻醒的。这小子什么时候离开的呢,也不叫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