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阿姨,这是真的吗?”我实在觉得难以置信。雍容大方,华贵漂亮的袁阿姨竟然会有那么一段叛逆的青春岁月?
“臭小子,你给我闭嘴。”袁阿姨瞪圆了眼睛。
“妈妈年轻时候的帅气都去哪里了?”吴世勋一脸坏笑的表情。
“允儿,你别听臭小子胡说,你看阿姨像那样的人吗?”曾经的年少轻狂,曾经的青春期叛逆,曾经的傲视逼人,曾经的一呼百拥,在遇见老公,生下宝宝的那一刻,便永远地尘封于记忆的湖底。
早在十多年前,她便不再是读书时代的袁缘,她的身份是赫赫有名吴伟的太太,是一位甘于在家相夫教子的贵妇人。
袁阿姨原本这样说,是想打消我因此惧怕她的念头,毕竟大姐这类角色也不是过于光鲜的事。
殊不知我非但并没有因此被吓着,反而是带了一脸羡慕的眼神望着她。
“袁阿姨,你以前真的是那种超级厉害的大姐吗?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我决定我要开始崇拜她了,袁阿姨在我的心里的形象是越来越酷了。
真正的大姐我将之定位得极为光明磊落,敢做敢当。她决不会像郑秀晶那般阴险狡诈,装摸作样,蛇蝎心肠。
不知道为什么,我虽讨厌着韩诺儿以及那个将我死死按在水龙头下欺负我的爆炸头女生,但对于大姐还是非常有好感的。试想十五岁的女孩有几个会不向往那种带点刺激又有挑战的生活呢?
袁阿姨大概也没料到我会是这样的反应,明显是愣了一下。随即掩饰性地微笑,笑得极为优雅,优雅。但是同时,她心里是百般开心着,这孩子真是得她的缘哪。
“阿姨,你能说些以前的事给我听吗?”我问道。
“以前的事,阿姨都快忘了。”袁阿姨答道。
“阿姨,那你和我妈妈是怎么认识的呀?”这段青春岁月妈妈也甚少和我提起,那些妈妈年轻当模特的照片还是我自己偷偷去挖出来看的呢。不过我现在是越来越有兴趣想知道了。
“我和你妈妈呀~”袁阿姨刚想说,但又止住了。因为看到儿子射过来的非常不爽的眼神。
“下次有机会再慢慢告诉你,阿姨先出去了。”袁阿姨非常实时务地拍了拍我的脑袋,优雅地关门出去。
看着阿姨关门后消失的背影,我还真是难以想象她年轻时的疯狂与桀骜。那样一副优雅雍容的身躯里,曾经竟也进驻了一个不安定的灵魂。
OH!
我一直以为这个寒假和以往的寒假一样,是不会见到任何学校里的同学的。至少以前都是如此。尽管我已把那个只有迟宫裂号码的手机当成了公用,但也只是告诉了叶芯一人。
爸爸妈妈在得知吴世勋早在他们离开的期间就为我买了手机,倒是惊讶了一下下。只是他们惊讶的是他们眼中那个好像一直强烈排斥着用手机的宝贝女儿,怎么遇上吴世勋后,竟主动用起手机来了?
关于这点,是有必要说明一下。与别的小孩不同,我从来都是排斥用手机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喜欢,好像没有理由似的。
别的同学早在读国小的时候,就要求父母为其买部手机。而我的父母也曾多次以联系不方便为由,引出相关话题。但都被我摇头拒绝。
记得有次还被契而不舍的爸爸哄骗到手机店,琳琅满目的最新款机型摆在我眼前,我却毫无一点心动。
估计到我这年纪还没有手机的孩子是少之又少了吧,除非是那种家庭条件极为不好的。为此以前那些朋友对于我讨厌带手机的论点是非常不可思议的。
原本一直没有将手机号码告诉朴智妍,也是这个原因。因为并未想过拿它来作为联络工具,只是当时被吴世勋强塞在手里,也知道那家伙的恶劣脾气,就懒得和他再唱反调。
说到底,我是懒啦。因为懒,我接受了吴世勋的手机,将它一直放在书包的袋子里没有拿出来。因为懒,也就没有将它丢还给迟宫裂,然后下场就是再次被他丢回来。
既然知道了结果,何苦再做那些无谓的挣扎。
只是老爸老妈,拜托你们,可不可以不要用那么感动的眼神望着那家伙,好像因为有他,他们的古怪女儿才恢复了正常。
两个都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行为举止这么幼稚?真是让我这个做女儿的丢脸。
哎……
我这边固然糟糕,另一边的迟宫裂也被搞得一愣一愣的,不懂叔叔和阿姨为何突然用那种近乎诡异的笑对着他。
一阵发冷。
寒假的第三天晚上,我的手机显示了吴世勋以外的号码。那会我正光着脚丫,穿着睡衣,一头乱发地躺在床上。
手机被我丢在角落,依旧是那个怪异又刺耳的铃声。我好奇着会是谁给我打的电话。
我按下通话键。
“喂。”
电话那头很久没有声音。
我几乎以为是对方挂断了,狐疑地看了下手机屏幕,可是显示的明明是通话中。
我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声。
就在我以为是别人打错了电话,一个低哑的怪声传了过来。
“我想见你。”
我没有印象,这个声音的主人,唯一可以判别打电话的是一个男孩。
“你是谁?”我问他。
“我现在就要见你。”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很怪,好像压抑着什么情绪似的。
“你再不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挂电话了。”我总觉得他应该是自己认识的,可怎么也猜不出。
“吴亦凡。”过了好久,男孩低低地吐出自己的名字。
“怎么会是你?”我一阵惊讶。他怎么会有我这支手机的号码?
而且他的声音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怪,可就是觉得不对劲。
“我在学校的篮球场等你。”吴亦凡不理会我的惊讶,径自说完。
“我……”我刚想说,却发现对方已断线。
怎么这样?我有些气恼地盯着暗掉的手机屏幕,人家还没说完,他就将电话挂掉,真是没有礼貌。
我看了眼时间,都快八点了。这么晚还叫我出去,我可不要去。
嫌身上的睡衣还不够暖和,我扯了条小毯子披着,“嗒嗒嗒”地走到窗边。
将落地窗帘往一边拉开,隆冬的月夜一览无遗。玻璃门上透着些雾气。
我伸出指尖,划了几道痕,立即变得清晰透亮。只是点点的水珠子,渗在指尖,却已冰了整只手。
一股寒意顿时上来。
我按下那颗重拨键,过了许久,才被接通。
“我不会出来的。”我直接对着手机说了一句。
正打算学他方才的酷酷动作率先将手机挂掉,却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点忧伤的坚定声音:“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电话又被第二次挂断,我只能瞪着手机无语了。
根本就不给我说话的机会!
什么意思嘛,凭什么好端端的打电话过来叫我出去。我和他很熟吗?干吗要说那样的话,我会一直等下去的。
我将落地窗帘拉回,走回床边,一下扑倒在那软软的被子上,真是舒服呀!
不理他!
就当没接过刚刚那个电话。也许是那花花少爷太无聊了,没事打个电话消遣下罢了。
对!就是这样。而且那种话,像他一定是说的太多了,我更不应该再在意才是。
我翻转了个身,从抽屉里拿出随身听,塞住耳朵。又抓了个枕头用来盖住自己的头,总之什么都不再去想。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的声音,震动了一下。我拿掉枕头,一双乌黑的眼珠子转溜转溜,没有看见任何异象。可是耳膜仍是接收到持续不止的震动声。
我又坐起身,抬眼望见桌子上的手机正在闪光旋转。一条未署名的短信。
简短的几字:一小时。
腕处的手表时针已指向了九点。我有些烫手,立即将手机放回去。可是心里却是乱七八糟的复杂。
我变得坐立难安。
落地窗帘再次被我拉开,外面的景象触动了我的心弦。
下雪了!
今年的雪似乎下得很紧。
我不顾脚上穿的是棉拖鞋,跑到外面的天台上。一手扯着肩上的猪猪毯子,防止滑落;一手去捧那碎碎细细的雪末,一朵一朵还未成形的花。
一个小时了。
吴亦凡,他还在那边吗?
如果我真的去了,是不是会给他错觉呢?我失神地望着越下越急的雪。
我匆匆转身折回房间,随手抓了套衣服换好,将手机钱包放上衣口袋,帽子只抓在手里,疾步下楼。
也许会有很多孩子羡慕着我的自由,因为我的人身是完全不受限制的。
十五岁的我,是从不需要向父母报告我的外出记录的。与其说是他们对我的信任,倒不如说是他们自个爱玩。这会我下楼,才发现他们压根就不在。
我叫了辆车子,告诉司机说:“我要去实验附中。”
司机回过头,看了眼我。我才发现这位司机是位年近四十的阿姨。
她仔细地打量了我一眼,然后问道:“小妹妹这么晚还去学校?”
“嗯。”我点头。
“噢,我知道了,是书本什么落在教室里了吧?”那位阿姨自以为是地说道。
我还没想着怎么回答她,司机阿姨又接着问道:“快放寒假了吧?”
我心里暗自嘀咕着,阿姨,你还真是有好多问题喔!我有些不太情愿地对着她点头。
司机阿姨似乎毫不介意我甚是不太热情的态度,望着倒车镜里的我继续说着:“这么冷的天,你们这些孩子读书手也要僵了。”
“阿姨,学校教室有空调的。”我应了一句。
“那挺好,你们现在读书比我们那会幸福多了。”阿姨感叹地说道。
我坐在后座只能象征性地点了下头。
到了学校门口,我付了车钱,正准备下车,却没想到又被那位司机阿姨叫住。
“小妹妹,等一下。”
“阿姨,怎么了?”我将半个已露在外面的身子挪回,带着不解地目光看她。
“这伞你拿着。”司机阿姨不知从哪里找出把雨伞,而且是全新的样子,说着递向我。
见我仍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微笑着解释道:“你们小孩子就是不懂事,下了这么大的雪,也不晓得带把伞,这雪下在身上不就是雨嘛。”
“阿姨,我有帽子,用不着伞的。”我向她扬了扬我抓在手里的红色毛绒帽,回答。
“你那帽子不顶用的,不过带着倒是可以暖和些。”阿姨不容我拒绝,直接将伞塞到了我手里。
“那我该怎么还你呢?”我心头一暖,问道。
“还什么,这些伞也是公司发给我们的,阿姨多了反正也没用。”司机阿姨温和地笑着。
“阿姨,谢谢你。”我轻轻地叫了她一声。只有这一声,我是发自内心地呼唤,带着我无数的感激和感动。我甚至为刚才自己有些失礼的行为而脸红。
“拿了书,就赶紧回家去吧。”司机阿姨笑着说道,然后催着我赶紧去。
我突然觉得黝黑略显沧桑的司机阿姨在那一刹那,笑起来比任何人都美。
实验附中的篮球场。
空荡荡的水泥地,几十个篮球架子立在那边。平时这边是最为热闹的。男生都跑来这边运动。这会却显得寂静极了。
一圈又一圈的树包围着。只是冬季到了,大部分叶子已脱落,秃秃的树干,月夜下,斑驳隐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