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的司徒府,依旧井然有序的打理做活着,庭院中渐渐落下的树叶和随风飘摇的花瓣,都给司徒府平添了许多秋意。
因为正值秋季,秋意盎然的庭院上空逐渐飘洒下毛毛细雨,院子里即将凋谢的白菊,在雨水的滋润下却呈现出一番柔美之色。
窗边,一道人影极快的划过,闪进卧房中,惊吓了蒙面的少女,待少女看清来人,扬起笑容:“小姐回来了。”说罢,少女摘下面纱,露出清秀的容颜,正是凌香。
司徒尔岚没有说一句话,一进屋就坐到床沿,沉闷地看着地上。
凌香倒了一杯水递给司徒尔岚,眼神观察着,轻声问:“小姐这是怎么了?”
司徒尔岚别过脸去,没让凌香看出她生气的样子,可是没有接凌香的杯子,便让凌香摸出司徒尔岚的不开心。
凌香眼神柔和,在司徒尔岚的面前蹲下去,“那小姐还出去吗?”
司徒尔岚淡淡道:“不了,你也不必再辛苦帮我装下去了。”
“我并不觉得帮小姐有什么辛苦,但是小姐极少这般生气,让凌香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司徒尔岚一顿,转而看向凌香,轻叹道:“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脾气。”
凌香摇摇头,“我不要听小姐道歉,小姐以前从来不会把道歉挂在嘴上,可是这些日子,我听到了小姐一直在道歉,为的是那个八号公子……”
司徒尔岚又微蹙起眉,凌香了然地转开了话题:“既然小姐不再出去,那便想想老爷交代的事吧,夜痕此番去了建业调查,想必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小姐何不趁着这段时间去忙老爷的事,这样等夜痕回来,就可以让他给老爷带去好消息了。”
司徒尔岚轻舒一口气,“爹命我去翠竹青山参加武林大会,盼着可以从江湖人中打探到消息,可是我却无功而返,汴京怕是再没什么新线索了……”
司徒尔岚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起身就要往门口走去,凌香忙提醒道:“小姐,还没换衣服、戴上面纱呢?”
“不必了,从今往后,我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他人面前,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我做不到。”说罢,便踏出了房门。
凌香望着司徒尔岚离去的背影,嘴角却渐渐勾起了笑容。
小姐,终于想要做自己了……
细雨已停,庭院里的花草被洗礼得晶莹透亮。
司徒尔岚的面前,跪着三个黑衣人,衣襟下,绣着暗红色的字:暗卫。
“你们去长安一趟,帮我查一查十五年前有没有婴孩从杨府被人送走,又送到了哪里。”
“是。”暗卫刚刚抬头,见到司徒尔岚的面容,顿时惊|艳得愣在了那里,却马上反应过来低头道:“属下该死!”
“无妨。”司徒尔岚面色平和,“你们总该识得我,否则日后也不好办事。”
“是。”
“还有一件事……”司徒尔岚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无力,“派人去城北二街后的一间废弃的民房,民房内室的底下有间暴室,里面关着两个人,危急时刻,救下他们。”
“属下愚钝,暴室不是一般都在县令府邸吗?”
“这就是我要你们做的第三件事,查出这件暴室的主人。”
“是!”
脑海中,司徒尔岚又想起方才见到的一幕幕,心绪不禁又波澜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又为什么会如此在意,但是她知道,无论她有什么心思,如今都必须要收起来,不管今日亲眼所见之事有没有发生,她都不该心生妄念……
而暴室中,熊倜第一次感受到内力的强劲,这是比他任何一次修炼的功力都要强上一倍的,仿佛指掌间蕴藏了无限的劲道,但是却因他的不熟练和不擅控制,又渐渐落回丹田。
他似乎掌握了心法诀窍,却又似乎什么也不懂,像个莽莽撞撞的孩童,尝得甜头,无限向往。
现在,他也无暇去想那么多,最重要的便是那生死一线。手腕猛然用力,身下的夏芸几乎同时察觉,她才刚刚仰头,就被人拥起,耳边“呲啦”一声,她的手就垂了下来,再没阻碍。
人影在空中飞起,空中隐约可察的气流刮过,待她落地,已经是在暴室外面了。
望着地上倒地的两具尸体,夏芸错以为是熊倜所杀,惊异地对上熊倜的目光,却见他沉沉地摇摇头,示意不是他所为。
“看来,或许你的人找来了,只是没有发现地下的暴室。”
“哼,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夏芸忽而笑了起来,自然地抓上熊倜的胳膊,“我们成功了!我就说你一定可以的,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方才内力深厚,假以时日,你必定会比你那师父还厉害的。”
“不,我永远不会超过我师父,至少他在我心中,无人能敌。”
夏芸识趣地没再接下去纠缠这个话题,而是笑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要不去建业?他们绝对想不到……”
“我不去。”夏芸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熊倜打断,他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让夏芸松开了抓他的手。
“为什么?”夏芸一愣,忙又赔笑道:“那由你说了算,本郡主难得心情好,听你的。”
熊倜正色地看着夏芸,开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别过吧。”
夏芸一急,脱口道:“我不要!你为什么总想着把我一个人丢下,我们也算一起经历了生死,难道你就真的这么无情吗?”
熊倜低了低眉,放低了些语气:“救命之恩,绝不相忘。既然找你的人已经来了,还是随他们回去吧……”
“够了,”夏芸低声打断了他的话,“我只问你最后一句,方才催|情动念,你想的人是不是我?”
熊倜抿唇,面色有些古怪,没有回答。
夏芸心里一沉,颤声道:“真的是她?”
“你多保重。”说完,熊倜低低颔首便如风一般离去。
熊倜的话好似一个晴天霹雳,在夏芸的头顶响起,尽管他没有承认,但那神色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从来她要什么就可以得到什么,可是这一次,她输的很彻底,还是输给了她从未接触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