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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倜接过司徒尔岚的茶,沉声道:“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凝仙和夏侯爷勾结的事?”
“据我所知,冯劲中表面上虽为文弱书生,看似不问世事,只跟着秦琅,可是一个武功高强的南林剑师,若论武功高低,冯劲中远比秦琅高,谁听谁的,或许不想我们表面所想。”
“可是冯劲中并没有出现在三年前的庄府声讨大会上,秦琅也没有,连吴方也不曾出现。”
熊倜没有质疑司徒尔岚,更没有否认她的想法,只是顺着她的思绪,理了理,忽然之间了然,再次对上那双眼,眼波晶莹。
他淡淡笑着,为她的心思细腻,也为又有线索而轻松,“是要直接去冯家吗?”
她同样含着浅浅的笑意,茶盏就口,饮着,吐纳出两个字:“明日。”
“好。”对于她,他总是好说话的态度。
春末总是预示着夏日的到来,才刚天亮,太阳就出来了,虽不热,却开始变得有些刺眼。
当他们来到一个大门前时,门上“冯家”二字清劲有力地飞扬在门匾上。
站在门口,他们二人对望了一眼,笑意后是凝重的神色,当手指敲上大门的时候,二人身上的气息都收敛起来,静静地观察着,等待着来人的开门。
冯家不大,看起来只是普通富户人家,院落寻常,一路进去,青苔老树,处处可见冯家长久生活的气息,可见这样的世家虽不显耀,却也透着书香气息。
引他们进门的老者脚步颤颤,一眼便瞧出没有半点武功,院子里寥寥无几的人丁,一切都是那样平静,恍若置身山林之中。
“你们来得不是时候,少爷已经有一月有余没有回来啦,冯家也就我这样的老头几个待着……”老者感慨着,“等到清明时,少爷一定会回来祭祖,到时候二位倒是可以遇见少爷。”
熊倜与司徒尔岚刚刚坐下,老者就递了两杯水来,杯子已经有些发霉,显然老者的话没有骗人,整个冯家的人几乎都不在了。
二人微顿,却几乎在同一时间伸手接过水杯,毫不嫌弃地握在手中,轻饮着。
老者和煦一笑,也始终保持着规矩,没有坐下,是司徒尔岚再三开口,老者才依言坐下,“老人家,我们不是来冯大师的,我们是想来看看冯奇远的。”
“表少爷?”老者显然没想到司徒尔岚会说出这个名字,在愣了半晌后,缓声回忆道:“四年前,表少爷就因为操劳过度而病死了,不知二位是何人,找表少爷何事?”
原本以为他们是来找冯劲中的,所以老者也没过多询问他们的名字,可如今才知道,原来是来找冯奇远的,不觉奇怪,便开始询问起来。
司徒尔岚和熊倜的目光极快地对了一眼,熊倜微微颔首,“年少时在江湖上曾因冯大师而与冯奇远有些交情,此番正巧路经此处,想起许久不曾见过,三年前在江湖上又遇到过冯大师,只是忘记打探冯奇远的消息,故此番前来探视。”
司徒尔岚心头自是有些闷笑,让一个平日里话不多的人说假话,实在是让人无法怀疑,却窘了熊倜的脸。
“原来如此。”老者轻点着头,复又叹息起来,“可惜表少爷去世已经四年了,二位若是有心,就只能等清明时给表少爷烧些钱、点些香了。”
司徒尔岚微微敛神,“可是我不曾听闻冯大师说过冯奇远死了。”
老者身体窒了下,随即连连摇头,“这些都是少爷的主意,少爷说表少爷的朋友都是生意上的人,多半是酒肉朋友,招呼不周且算,若是招惹来麻烦事大,何况少爷多半不在家,也没有人招待客人。表少爷也不是秘不发丧,至少在亲戚中都明了,本来表少爷在江湖上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地位,武功也不过平平常常,否则也不会劳累致死,若非二位前来,我还真不知道表少爷会有江湖中的朋友。”
二人又对视一眼,司徒尔岚出声回道:“那么冯大师这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见老者的眼神变得有些警惕,司徒尔岚轻淡地笑了笑,“我们也有三年没有见过冯大师了,想要给他准备一份大礼,清明是等不来了,我们待个两日便差不多要走了,想要一了心愿,见见故友。”
听到了司徒尔岚这句话,老者才放下心来,白眉微微敛了敛,忽然“啊”了一声,“我想起了,少爷离开时有留下一封信。”
在司徒尔岚和熊倜殷盼的目光中,老者丢下一句“稍等”,就快步而去,好一会儿才蹒跚着脚步颠进门,“来了,就是这一封。”
说着,把信托着递给了他们,手还有些哆嗦,倒是找了好一会儿,可见冯劲中已经很久没有给冯家写信了。
司徒尔岚接过信来,一眼看到底,只一眼就把信的内容看清楚了,熊倜也凑过头来,看了一会儿,却不如她那般扫视,而是一字一句地认认真真地看,一行行地审视,却与司徒尔岚得到同样的结论。
冯劲中没有说几时回来,也没有说自己去哪里。
状似无心的收回目光,司徒尔岚把信折好又递到了老者的眼前,轻笑道:“看来想要两日之内见到冯大师,是不太可能的事情了。”
“真是对不住二位,少爷离开冯家期间,就寄过这么一封信,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我们这些老仆人也不知道,主子的事谁敢多过问呢……”老者唏嘘地摇头,似乎在埋怨着冯劲中丢下偌大的冯家不管,却因谨守规矩而不敢有过多言辞。
笑意依旧,“如此我们便也不打扰了,告辞。”
二人告辞出门,留下老者有些懵懵懂懂地看着二人的身影。
司徒尔岚和熊倜慢慢地走着,没有回头。
熊倜始终低着头,脚步沉沉,走了一段后,忽的抬头看向司徒尔岚,“岚,冯劲中像是这样的人吗?”
司徒尔岚露出一贯的笑容,“不像。”
冯劲中是谁,不仅是南林大师,更是如今冯家唯一的男丁,唯一的家主,怎么会放任家中衰败,老仆顾家,自己却在外头逍遥自在,至少他们接触过的冯劲中,不像是这样的人。
表面上冯劲中似乎无所事事,始终噙着一张笑容,像个弥勒佛一般,可往往这样的人心思极深,谁也猜不透内心所想,他能在第二日大早就把秦琅和吴方说服,前来一同去找他们二人,可见心思缜密。
“你也这么觉得?”熊倜蹙着眉头,“明明是唯一一封给家里寄的信,怎么会只言片语不提自己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回家,只是问些有的没的。”
“还不止这些。”司徒尔岚促狭一笑,“冯家是如何的书香世家,光看他的仆人就知一二,若你是忠心奉主的老仆人,突然有两个陌生人来你家主里,询问着你家主的事情,甚至还突然询问起家中其他的主子,明明眼生,难道没有一点防备之心?仅凭我的一两句话就把家主寄回家中的家信拿出来给我看吗?”
熊倜对上司徒尔岚狡黠的眼神,微微一顿,随即了然于心,轻轻勾起嘴角,“你早就怀疑了?”
司徒尔岚淡笑不语,又走了一段路后,和熊倜几乎同时飞身上树,静静伫立在那里,眺望着方才冯家的方向,“熊倜哥哥,如果你家那么大,仆人才几个,又都是老人,试问院子里大树上的鸟窝是如何安置上去的?”
熊倜顿时怔了怔,目光与司徒尔岚交汇,齐齐看向不远处的冯家。
“你怀疑他就在冯家?”
司徒尔岚牵上熊倜的手,“既然我们怀疑,不若再回去一趟,看看猜测是否准确?”
因为司徒尔岚的缘故,熊倜变得会笑,也会开玩笑。
俊朗的容颜上,是淡淡的调侃,“还比谁先到?”
司徒尔岚微微颔首,举了举牵住的手,哂笑着,“这样怎么比?”
本来她要松手的,另一只手比她还快得抓紧了,然后陡然把她的腰揽过来,低头俯贴在司徒尔岚的耳畔,“我抱着你飞,算我输行么?”
风中,是二人的轻笑,一点儿也没有半点肃然。
因为他们知道,既然从一开始就躲不开,不如坦然面对,只要珍惜二人在一起的每一天,就足够了,不管之后的事情如何发生,之后又该面对什么。
其实打从他们来到冯家,就知道了三年前庄府的那个门客是冯劲中。
那个曾经由夜痕拿着,让出席声讨大会的江湖人士签名的簿子上,有一个名字,让他们都蹙起了眉头,那就是冯家的另一个少爷,冯奇远。
这个人虽然在江湖上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江湖地位更比不得冯劲中,可是在生意上,却是老手。
司徒府曾经就与他合作过,不过司徒尔岚向来不记这些事情,也因此没有在当时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之后听夜痕无意中提起,才明白原来所谓的冯奇远早就死了。
一个死在声讨大会前一年的人,试问如何参加一年后的声讨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