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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天亮时,二人方才从木屋中出来。
经过一天的沉淀,二人再如何悲戚,也终始恢复淡然之色,如今他们只有一个共同目标,就是找出那个黑衣人,揪出幕后所有的真凶,找到李剑飞的罪证,还所有受害人一个公道。
白色的衣袂飘荡在空中,在司徒尔岚飞身上山崖的同时,熊倜也在刹那脚尖离地,跟随而上。
二人高深的轻功,在无人的山崖上,不再收敛地施展。
白衣黑影,如风驰电掣,掠在风中,穿于树影间。
是一种放肆,更是一种宣泄。
如今他们的武功,已经比三年前不知道强多少,可是依旧保护不了身边人,更不能在不清楚敌人前显露人前。
比如熊倜的“一剑刺向太阳”,比如司徒尔岚的“气功九层”。
他们谁也没有傲慢练到了江湖上失传武功的最高境界,却为如此的武功有着淡淡的嘲讽。
就在他们身形稳稳落在山崖之上时,熊倜身体猛然一震,瞬移到司徒尔岚的身前,戒备地望着前方。
不只是他,司徒尔岚也察觉到了。
“若是前夜二位在人前展露轻功,只怕江湖上又要掀起一片热议了。”一道沉厚的嗓音,从对面的山巅处传来,定神看去,一道黑色的人影自阴影处走出来,黑巾,黑发,黑衣,黑鞋,一切都如那日一般,同样的对立,同样的位置。
司徒尔岚扬起脸,看着黑衣人,“既然知道,就该明白没有了搭档,你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第一次,她不收敛地对人提及自己的武功,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迫切地想要报仇。
熊倜面无表情,“你和李剑飞、夏侯爷是不是一伙的?所有的事情是不是你们做的?”
黑衣人看着熊倜,“只要你把胎记画下来给我,我可以回答你这两个问题。”
愣了愣,二人的目光极快地在空中相触。
胎记,黑衣人做了那么多事,为的就是熊倜身上的胎记?
如果说三年前他们有心要杀熊倜,司徒尔岚和熊倜或许还不觉得奇怪,鸠占鹊巢,要想夺得杨家的宝藏,杀死杨家的后人,确实不足为奇。
可是三年后,他们非但没有再派人取熊倜的性命,更是不断地引二人入局,杀人、抄府,一切的一切,到头来告诉二人,只要熊倜的胎记?
“如果我不给呢?”熊倜面似寒霜,冷然。
“你们应该知道作对的下场,我从不想杀人,也不想与你们动手,只要画,我就放了你们。”黑衣人低沉着嗓音,刻意不让人听出原先的嗓子。
“那就看看究竟鹿死谁手。”
司徒尔岚和熊倜微一蹙眉,眼神半眯间,闪过地是决绝的杀气。
“别这么快动怒。”黑衣人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股笑意,“按理说,你们方才施展了那么浑厚高深的轻功,体内的‘软骨散’也该发作了才是。”
司徒尔岚人和熊倜同时捂上胸口,一声疾疾的抽气声后,二人齐齐变色。
二人再也顾不得其他,喘息着坐下,调息着体内突然涌出的紊乱气息,但越是运功,越是让他们体内的“软骨散”发挥到了极致。
逼,逼不出;留,留不得。
二人狼狈地坐在地上,脸色骤然难看了下来,本来红润的气色,纷纷变得惨白。
熊倜一手强撑着地面,一手握着剑,才拔出剑来,却无力提起,好不容易支起身体,又猛的坐了回去,蹙眉间,胸口翻江倒海般,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司徒尔岚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摇晃着身体,远远望着黑衣人,那黑衣包裹下,依旧看不出容颜,看不出身形。
此时,黑衣人才扬起衣袂,朝他们飞来,落在他们身前不远的地方,声音轻哼,“我早就说过,我只要胎记,画下,饶你们一命。”
“胎记在我身上,不关她的事。”熊倜撑着身体,抬头看着黑衣人,气息紊乱,却更担心一旁的司徒尔岚。
“我本也曾打算绑架她,以此来要挟你。可是在夏侯府看到你们的武功时,我就换了一个想法,与其担心你们耍什么小聪明,不如把你们两个都绑了,更加十拿九稳。”黑衣人说话沉沉。
起身,无力坐回,再起身,依然是全身瘫软跌坐下来,司徒尔岚终究放弃了挣扎,抬眼冷冷望着黑衣人,“夏侯爷果然是你杀的。”
黑衣人没有回答,只是朝熊倜丢去了纸笔,昂首,“再不画,担心我改变了主意。”
显然,黑衣人并不想和司徒尔岚多说什么,尽管是对熊倜说话,却是防备地望着司徒尔岚,“警告你们,别耍什么花样。”
“既然我们都在你的手上,你又担心些什么?反而若是我们画了,你又不回答我们的问题,岂不是我们亏了?”司徒尔岚用双手撑住地面,喘息着,目光清淡,“不如你先替我们解惑,若是我们反悔不画,你大可以强行自己看,更可以一怒之下杀了我们,不是吗?”
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告诉二人,他已经知道了熊倜的真正身份。
既然知道熊倜身上的胎记,那就势必知道在他的背上;既然知道在他的背上,那么三年前逍遥子的死,就一定是眼前的黑衣人所为。
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三年前,他们会突然放弃追杀熊倜,也许在某一个地方,某一条线索上,他们需要熊倜的胎记,而且这个胎记至关重要,重要到明明很想杀死熊倜,却不敢贸然行事。
“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黑衣人的声音很慢,始终小心翼翼,似乎在考虑什么。
有意无意的,熊倜朝司徒尔岚的方向看了眼,而司徒尔岚,无声地闭了闭眼,明白他的意思。
“好。”黑衣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但如果你们想要逃跑,我奉劝你们最好收起这些心思,中了我的‘软骨散’,十个时辰之内,强行运功只会加快你们的猝死。”
“放心,我们是不会跑的。”司徒尔岚撑着身子,笑得虚弱。
“杨家和司徒府的冤案,是不是你们所为?”出声的,不是她,而是熊倜。
黑衣人沉声,默然抬头,“是,包括了逍遥子、百晓郎、乔誉之和冯劲中,都是我们杀的,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轻描淡写,除了平淡还是平淡,仿佛一切不过是在说张三李四吃没吃饭,而他之所以如此坦然承认,不过是想尽快得到胎记,了却整件事情。
“我要杀了你……”熊倜猛地直起身子,想要冲上前去,目光冷冽,恨不得一剑挥向眼前的黑衣人,可是不等他起身,嘴角一丝艳红滑下,整个人几乎又无力地跌落回地面,双掌早已紧紧握成拳。
“这么做……”司徒尔岚低垂着脸,发丝垂在两侧,让人看不到神情,唯有灰色的地面上,一滴又一滴的鲜血,出卖了她的身体,“只是为了得到二十年来都无人寻得的宝藏?”
“谁说寻不得?”黑衣人忽的停下,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冷哼一声,“你们到底画不画?”
“二十年前,杨氏被派出去肃清江湖,宝藏之风消殆,却被夏侯爷无意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两年后,与当时江湖上初出茅庐却狼子野心的李剑飞,还有阁下和冯劲中,成为了‘四人|帮’,等到灭了杨家之后,才发现原来遗孤被送走了。你们一方面怕事迹败露,一方面又着手从杨氏留下的线索中找宝藏的所在,所以就在城中各处寻找遗孤的下落。”司徒尔岚脸色潮红,显然是气血不稳的征兆,说话的气息也开始有些凌乱,“两年间,你们部署了许多,李剑飞对月吟的哄骗、你与夏侯爷对誉之前辈的杀害、还有冯劲中以江湖地位在外搜罗的消息,才让你们敢对杨家动手。谁知道棋差一步,你们整整找了十五年,才有了杨氏遗孤的下落,偏偏这个遗孤,就是曾被卖到九道山庄当仆人的熊倜,你们亲手把他送离了危险的地方,还让他认了逍遥子前辈为师,所以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李剑飞就指使唐门去杀逍遥子前辈,那时候他已经是武林盟主了,使唤唐门轻而易举。”
黑影略微一颤,持剑的姿势始终不变,似乎只要恢复一些,就立刻冲上去。
黑衣人冷冷对着司徒尔岚,尽管看不到神情,却能感觉到他身上渐起的杀气。
“可惜……”司徒尔岚抬起脸来,唇边,突然绽放起笑容,“也就是因为逍遥子前辈的死,暴露了你和夏侯爷的身份。毋庸置疑,他与李剑飞交好,所以李剑飞的惊天剑会在夏侯爷的手中,而你,掌法了得,算是江湖上手法一流之人,任何人与你交手,只怕都敌不过你的那一掌,何况是中了唐门之毒的逍遥子前辈。我猜得对不对,或许我该叫你一声……李峯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