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喷喷的饭菜,思明早就垂涎欲滴,巴不得主人马上开席。饥肠辘辘的他,随着大家端着满满的一大碗甘蔗酒站了起来。趁别人在喝的时闻了闻,有点香香的,就是刚进来的那股味道一样。看来口味不错,他试探着喝了一口,满嘴火辣辣的实在咽不下去,怎么闻起来香,喝起来又苦又辣,想吐又不敢。特别是这只土制碗,至少有半斤酒。酒过三巡,思明的酒只喝了一点点。他已经饿坏了,山上下来后的两人没有吃过东西,这是最后一站完事后打道回府,哪晓得正赶上这种人多的场面,怎好意思讲钱的事,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于是他悶头吃起菜来,目不斜视的埋头苦干。
“小兄弟你的酒怎么没喝呀!大家都等着你呢!”
叫我么?思明抬起头看着大家,的确都喝完了的他们,都在瞧着他,他无可奈何地看着也为。
尤为笑着帮思明开脱道,“他的确不会喝酒,我替他喝一半。”
唐书记一脸的不高兴,声气夺人的说道:“那不行,上了桌子三碗酒,入乡随俗是规距。亲兄弟明算账,我欠你的钱,你欠我的酒。要不是娘们,就把它喝了。”
思明觉得这书记外表为人厚道,可亲可爱,说的话,也太重太直了,喝酒和钱是两码事,怎么扯到了一块?当个男人,就一定要喝酒吗?干嘛这样咄咄逼人,伤感情啊!但自己是初来乍到来做客,又能怎样啊?总不能为了这酒把彼此的关系搞砸了。山上山下互为邻居,还有许多事情要互相协助,眼下就有一件事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帮忙,不仅不能为了一碗酒伤了感情,而且还要看看情况能不能借这次酒的机会,把两件事都办好。再看他,颇有水浒梁山好汉们的那一腔豪放与一身爽快,古道热肠。不就是三碗酒么?也许这就是缘、这就是机会。想罢,入乡随俗把自己放轻松些,豁出去算了。
想通了的思明,端起面前的酒毫无顾忌的站了起来:“书记,请你不要见怪,我的确从来没有喝过酒,这碗酒我就借花献佛,敬你和在座的领导和前辈。”话一落音,思明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样的!这样才算男子汉。”在座的鼓掌吆喝着。气氛跟着就上来了,气氛一上来,关系似乎也就拉近了许多。
这时,忙完厨的男青年搬来一根凳子,坐到思明的旁边。一边给思明挟菜,一边关心地说着,“多吃点菜,兄弟!这酒要慢慢的喝,喝急了伤身体。”
思明感激的瞅着他说道:“兄弟,谢谢你!你也看到了,这火辣辣的酒,不喝又不行呀!”
他道:“你是城里下放来得吧?”
思明回道,“是的,你贵姓”
“免贵姓唐名礼金,虚岁十八。”
“啊!你十八岁我也是十八。这么巧,那我们是是同年老庚也,难怪我今天办事情这么顺利,原来在这里有喜事等着我。”思明高兴的捏着他的手。
老实憨厚黑不溜秋的礼金眼睛里放着光,眨也不眨的看着思明,激动的说,“想不到,做梦都想不到我们有缘在这里认识,来!喝一口,庆祝我们结为老庚,从今以后就如同亲兄弟。”放下酒碗的俩人旁若无人的高高兴兴聊了起来,仿佛这里只有他俩,似乎这桌酒菜是为他俩准备的。聊着聊着,思明才知道老庚原来是告老山上脚下的人,只因兄弟多,山里又穷,才上门到这里当了女婿。那位书记就是礼金的堂叔,也是礼金的婚姻介绍人。有了这层关系,思明觉得自己想办的事情有了基础,也已经看到了希望,他一边与礼金讲话一边想找机会敬酒。正当脑壳有点昏昏的时候,礼金的堂叔唐书记却找上门来,“你与我侄子是老庚,今后你得管我叫叔。那你得敬叔的酒。”
思明见这位叔已经发了话就说道:“我是晚辈,从今以后又是你的侄子,应该敬你的酒,希望叔叔今后就把我当做亲侄子一样。”说完话的思明把碗里剩下的酒咕噜咕噜喝了下去。然后又试探性的说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叔叔,侄子心直口快,藏在心里的事情不说出来心里不舒服。”
书记大大咧咧说道,“你若把我当亲叔叔,有什么事就尽管说。”
思明在他们的大队部旁边看见了一台打米机,他看了后就产生了自己的想法,准备向大队部汇报争取在山里安装打米机,解决山里人手工碾磨的困难,见机会已经来了,便说道:“侄子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酒兴正浓的他瞧着眼前的年轻人,好样的,瞧得起我这泥腿子叔叔可以帮得上忙,好歹也是个侄子,我这也不是什么大人物能够帮忙的事情不能打扁担噢,于是毫不犹豫的说,“只要你叔帮得到的,义不容辞。”
尤为在旁边认真的听着,心里在琢磨,不知道这小子此时此刻套近乎要干些什么事情。
“你们的柴油打米机是省时省力的机器化。我好羡慕。”思明故意把话停了下来,想探探对方的口气。他是有顾虑的,刚刚认识就想要别人帮忙,而且是免费的帮忙。但思明想到山里穷,建个打米场需要一大笔资金,省的一个是一个。原始的人工碾米折磨人,脱谷碾米既消耗体力又耗时耗工也不干净,都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在做这件辛苦活。赌一赌,碰碰运气。
城里的伢仔说走就走的人,他那一股正儿八经的样子,热情的帮山沟沟的农民办事钦佩,我这礼金侄子不也是山沟沟出来的人么?在情在理的顺水人情,不做对不起两个侄子,他高兴的说道:“俗话说得好,亲帮亲邻帮邻,何况你是我的侄子,冲你这份为山里人办事的热情我支持你。帮你免费培养人才。”
思明没有看错,这位书记果然是个爽快人,自己等的就是这句话。今天就是喝醉了,也值得,便立即毕恭毕敬的站了起来,“叔。侄子谢谢你了,祝叔身体健康,步步高升!好日子越过越甜蜜!”思明说完后,双手端着一碗酒一仰头恭恭敬敬地喝得滴酒不露。
直爽的姚书记乐得站了起来对尤为说;“我的侄子,你的这位小子不仅有颗朴实善良的心,还重情重义,看来我们山上山下无产阶级感情只会越来越深厚了。钱吗!不要着急,喝好了酒给你们带回去不会误事的。”姚队长端着酒又递了过来要和尤为一口干了。
尤为开怀的笑着,“好吧!为了我们的友谊,干了它!”
思明这时已经有点醉了。他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感觉到今天喜事连连气氛又浓,事情办的很顺,话也就多了起来。感谢之类的重复话说了一箩筐,几大碗下肚,他已经分不清了东南西北。的确,今天的工作收获不小,有缘結识了老庚,又多了位异地异姓兄弟,同时他又为山里的人办了两件事。只会推杯把盏不会猜拳行令的他,兴奋的情不自禁来者不拒。
一缕阳光直刺思明的眼睛。他懒懒的、微微地睁开双眼,伸了伸双臂,挪动着无力的身体。疑视着天花板,这是在哪里了,在谁的床上呀!一连串的在心里问自己,他懵了!这里既陌生又熟悉,整个脑壳仍然昏昏沉沉。
“醒了!终于醒来啦!”
窗外有人在说话,似乎很熟悉,却糊里糊涂的想不起来。
“老庚。你吓死我了!终于醒来啦!”随着开门声响,一位年轻小伙子端着茶壶来带思明的床前,微笑的看着他;“你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肚子一定是空的,先喝点水,等会就盛饭菜过来。”
思明起身吃惊望着眼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脑壳里却一片空白,糊糊涂涂的记不起来。
“前天你到我们那喝醉了,我不让你回来,你硬是要回来……”思明深情惬意看着新结识的老庚。那天,尤为和思明都喝醉了。思明没走几步就倒了,是老庚他们将他抬着上了山。老庚又怕庚妈担心和责怪,只好陪他在仓库保管室睡,自己来守护。已经守候了他两天两夜了。
“你说你不会喝酒,怎么喝了六碗呀!”
“我的确从来没有沾过酒,这是第一次,可能是太高兴了。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怪不好意思。”
“我们之间已经是亲人了,不要说这样生分的话。只是你今后要注意点,这酒是很伤身体的。”
“辛苦你了。…到家里去坐坐好吗?”思明拿着老根的手舍不得松开。
“已经两天了,家里还有很多事。下次再来看庚妈。”礼金他们的确很忙又已经耽搁两天了。
“好吧,我就不留你了。”思明不好意思起来,依依不舍的送到三岔路口,望着老庚远去的背影。想着,短短的几天,山外有位牵挂关心自己的人,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么。寻思着,比自己小五十天的他,还很年轻,咋地…就结婚了呢?这山里穷的连这么棒的男人也留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