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回到山水连天,景物依旧的古商城,却道不出丝毫的留恋,马不停蹄的往姐姐家赶去。姐姐家还是在那四面古窨屋群,青石板路和码头蜿蜒迂回、高深莫测的小巷子里。一进家门,母亲那安然无恙、心旷神怡的神态,已经给了思明的答案。他一切都明白了,正在琢磨着如何做通母亲的工作。母亲却一边掉眼泪,一边用不容商量的口气说道:“你不要再打鬼主意,我们都清楚了你的情况。你如果还有我这个母亲,还有兄弟姐妹,还有这个家,你就不要再回到那深山老林去。你姐夫将你的迁移都已办好了。骗你回来也是万不得已的事情,是怕你舍不得那个小丫头,也怕你那心头肉和她的家里人不放你走。”
思明张嘴准备说话。姐姐姐夫闻声从房间出来,姐夫在旁边又搭上了话:“你的户口现在凤凰山区,那里正缺山区教师,条件虽然艰苦,但比那里好得多。相信你能够胜任,为山里的孩子们做些贡献。在家休息几天,得赶紧去报到啊!”
这时候的自己,还能说什么呢?一切都在母亲的掌控之中,连户口也被神不知鬼不觉的迁了来。
姐姐见他像木头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声音颤抖,又咄咄逼人的道,“你不要再有什么想法,为了这些事情,你姐夫花了很大的心事和关系。你可不能为了她,不认我们,连户口都不要了呀!”思明全身麻木、痴痴呆呆的望着天花板,自语道:天不负我,我却负人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茶饭不思的他,在姐姐家熬过了一个痛苦的晚上,眼前晃来晃去尽是小梅的影子。天刚麻麻亮,他就卷起铺盖收拾行李去了凤凰山区。
凤凰山区离城市,只有四十多里地,山不是很高,到山的顶峰,也只有海拔六百多米。思明所在的学校就在凤凰山的山脚,两面青山葱翠,中间溪水潺湲。学校的西部半山腰,是知青林场,东部的半山腰是知青的果牧场。大队部就设置在学校的旁边。
思明拿着公社介绍信到大队部报到,支部书记正在和一位中年干部模样的人正在商量着什么事情,见有人背着背包进来,和霭的抬起头来。
“你大慨就是…。”
“请问哪位是书记,我是思明前来报到,请领导多多关照和指教。”没有等对方说完,思明自我介绍起来,双手把介绍信递了过去。
“嗯!看样子很直爽又蛮有精神的。我就是大队的书记。”他笑眯眯的看了看思明又面对着眼前的干部说:“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公社党委委员知青组长,是你们的直接上司,有困难,有问题可以直接向他汇报。”
“我会争取不给领导们添麻烦的。”思明看了看眼前这位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的知青组长,眼睛里似乎有种专门捕捉人的神态。两位领导会意的笑了笑。
“你直接去学校找丁校长,他们已经接到了通知。我们今后有的是时间聊。”
思明到学校后的半个多月里,思念丫头的心一直平静不下来。苦思良久鼓起勇气写了起来:亲爱的小梅:我不知道我这样叫你还够不够资格!你一定对我伤透了心,在心里不断的骂我是个说话做事,不负责任的负心汉。只要你开心!你怎么骂我都可以。半个多月来我无时不刻的想念着你。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次的回来竟然是隔离有**两地相思的一个圈套,如果我知道是这样,我是不会回来的。你在我心里已经深深地扎下了根,我不知道,怎样抒发这半个月来思念你的情感,只能说我很爱很爱你!我永远是你的,你也永远永远是我的!当我走进生活四年的大山之后,你便成了我生活中不离不弃的影子。实质上的那个时候的我,的确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你。由于我的环境不同,更没有条件和资格追求你,于是把这份爱悄悄的藏在心里,至到如痴如狂的爱擦出了火花,才得到完美的释放。四年来,在我们走过的地方,都有我们爱着对方的足迹、和抹不掉的情感。这些美好的情感伴随我来到现在的深山教学,我一心只想把钱凑够了,生活安定了把你娶过来。我相信你会等着那一天,因为我们爱得那么深,因为我们有四年苦苦相思的情感。因为你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妻子!虽然你在遥远的那边,我在遥远的这边,思念的心只是急盼,并不遥远!亲爱的,我会等着这一天的到来!
思明在焦急的等待着回信的时间里,又给老庚去了一封信,刻意提到帮忙打探丫头的事。漫长的等待使他越来越烦躁,期望越来越强烈。连连给小丫头去了三封信,仍然石沉大海、了无音讯。急躁中的他开始胡思乱想,是丫头生气了?还是丫头改变了主意?是邮递过程中出了问题?还是被丫头爹地发现,一气之下扣了下来?毫无意义的猜测让思明陷于了一片蓦然和无可奈何之中!所幸的是,孩子们天真活泼的朗朗声,那没完没了的事务缠绕,让他渐渐地淡忘了一切,继而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时间,磨平了许多棱角,转眼到了暑假。怪不得有人说:“将万千心事寄放天涯的年龄早已过去,那份年少时的冲动,也被岁月消磨得荡然无存。不再那么奢望一场盛世繁花的相遇,不再期待月圆的重逢。春秋置换,开始让自己做一株草木,理性又安静地看着人世变迁。”此时此刻的思明已经心静如水。
吊脚楼的教室,四个小学班级,外加两个初中班。整个学校七个老师,知青就占了五个,知青老师中年龄偏大的属李老师和思明。身材高挑性格直爽的盈老师,漂亮的五官,却颇有男人的风度,说话办事从不拖泥带水。文静秀丽,身材娇小的邓老师,笑起来的那两个酒窝窝,总让人浮想联翩意味无穷。年轻漂亮的女老师和男知青王老师,都是领导干部的子女。每逢放假,他们都要回家看看,趁机会油油肚子补充营养逛逛商店。顺便带些改善生活的食品回来,让大家分享。校长是一位土生土长有丰富教学经验德高望重的老师,严肃的时候学生和老师们都要敬畏他几分。休学典礼一结束,学校只剩下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