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明喝完酒,吃完饭,就开始与老庚聊离别后的情景,儿孙满堂的坐了拢来,聚精会神的瞅着远方来的客人。庚娘笑眯眯拉着城里媳妇不放手,问这问那。思明瞅着她两亲热的样子,思忖着,等你俩亲热过了,我再问老太太的安。不知过了多久,妻子不声不响的坐在了思明的旁边,他四处瞧了瞧,不见庚娘,便问老庚,“娘刚才还在这,这会儿去哪里了?”老庚笑着到道,“你信不信,她坐在她那离不开的柚子树下面。除了刮风下雨,那是她吃完饭从不间断去的地方,一坐就是一个小时,不想任何人去打搅她。”
思明明白,这颗柚子树到至今已经有了六十多个年头,是庚娘的那个他,结婚之前含着眼泪给她栽的。那时候的他,听庚娘说他只说了一句话,“看到它就看到我,这是我爱你的像征。”柚子树开过不少四溢舒雅香味薷薷的柚子花,花蕊却暗暗流出无数的泪,悄无声息滴在地上,湿漉漉却无人知晓。庚娘的背地里的泪,也润育着这颗柚子树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长大。
庚娘悲悲切切的说过,“命运是上天安排好了的,就得听天由命。”
思明当初不知究里,也不敢追问。后来打听到,庚嫂春花五岁那年的一天,白天还活蹦乱跳,深更半夜却突然口干舌燥、忽冷忽热发高烧。庚娘急急忙忙抱着春花去了两里多地的卫生院,路上正好碰上开会回来的生产队会计,“妹子,黑灯瞎火的也不叫上一个人陪你来,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得了,来,给我。”
庚娘急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四处瞅了瞅道,“不行,你是干部,快回去,让人看见说不清楚,既毁了我,也会毁了你。”
年轻的会计道,“不行,你是干部,快回去,让人看见说不清楚,会毁了你。”
“都这个时候了,还管得那么多,身正不怕影子斜,孩子重要。”
他三下五除二把孩子从她身上抱了过去,急急忙忙赶往医疗室。
医生摸了摸春花的身子,翻了翻春花紧紧闭着的眼睛,一边塞体温表一边责怪道:“你们两口子对孩子一点都不负责任,烧的这么滚烫烫迷迷糊糊的才送来,再慢一点就出大问题了。”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两口子,却被他拦住了,“医生,求你救救孩子。”
“放心吧,今后可别只顾漂亮的老婆忽视了孩子。得在这里住两天啦。”
他坐在左边的床沿上,焦急的看着孩子和悬挂的吊液,时不时瞧一眼低头无语的她,久久没有离去的意思。她低着头忐忑不安的坐在右边床上,不敢正视年轻英俊的他。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仍然低着头,两只手不停的搓弄着被子唯唯诺诺说道:“天快亮了,孩子已经没事,你也该回去了。”
他老大不高兴的瞧了瞧她,“好吧!婶婶呢?”
“回山里啦。”
他喔了一声满怀心思的走了。
住了两天,医生说道:“你们两口子怎么了?孩子他爹刚刚一声不吭的把钱付清,莫名其妙就急急忙忙的走了。”
孩子是安然无恙出了医疗卫生院。我该怎么去还他这笔钱呢?她把钱时时刻刻揣在怀里寻找机会,始终没有他的影子。
一次回家女儿高高兴兴的告诉她:“一个叔叔给我买来好多好多的棒棒糖呢!还给你留了一张条子,说是只给你一个人看。”
“在那?”
女儿蹦蹦跳跳的往房间里面跑,“在这里。”
她看着看着心蹦蹦的跳,天啦!他早就爱上了我,还写得这么肉麻,一个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脸上像发了烧似的滚烫。这就是爱?不行,这十里八弯怎么看他,年轻英俊的他娶个拖瓶的寡妇,这巴掌大的地方沸沸扬扬闹翻了天,不就毁了他一辈子?得跟他说清楚,还要把钱顺便还给他。
第二天晚上,她四处看了看没有人,小心翼翼的往甘蔗地里走,这是他约好了的地方。
虽然有微风轻轻的吹拂,她的心还是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像是在盯着自己与男人约会。刚糊里糊涂的想着让人碰见怎么得了?整个身躯被一双手带进甘蔗地,她知道是他,没有发出惊叫声,来不及说什么的她嘴已经被吻的全身软绵绵,完完全全忘记了自己来时的打算,在他那富有弹性、**裸的身子下面任由他疯狂吞舔,肆意游走。小褂儿顷刻间剥的精光,她理智的苏醒过来搂着他,“答应我就这一次,娶个漂亮姑娘进门。”
他没有啃声,完事后却说:“明天我就请人上你家明媒正娶,要你风风光光做我的老婆。”
她依然搂着他哭了起来,“你怎么这样糊涂啊!这不仅仅是在要我的命,还在害你自己。”
“婚姻自由,谁也干涉不了。漂漂亮亮的你守一辈子寡么?我不让你孤苦伶仃抚养孩子,谁爱说让他去说。”他也挨着她的肩膀哭了起来。
“你一个聪明人怎么成了书呆子,不是说说就了了事呀!光是你那个家族就要了我的命,你也好不了那里去,放着好端端的干部不当与我过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们有个三长两短都无所谓,但是还有个可怜的孩子呀!你要真爱我,听我的话别来往。”
“我实在做不到。”
“你这样做,我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她哭的凄凄惨惨。
“我听你的话就是了,我想你的时候还是要来看你,好不好?”
“只要你答应娶老婆,我就同意你,不要让人发现了。”
俩人哭累了,才依依不舍离开了那块甘蔗地。
一天的深更半夜,他偷偷摸摸又来了。她把他往外面推,“你赶快回去,叫人看见会害死人。”
他流着眼泪搂着她,“我心里只有你,你叫我怎么办啊!你的影子每天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晚上也睡不着觉。”
被抱的紧紧的她,脑袋里掠过一张张凶神恶煞的脸,无数双怒目圆睁的眼睛敌视着自己,让她惊恐颤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言不由衷的哭道:“这是最后一次,你再不娶媳妇我就回山里去,过我的苦日子,永远不回来。”
过了半年的他留下一张条子,说要娶媳妇了,要在她的院子旁边栽一颗柚子树,如果不同意他就终身不娶。她知道自己也深深地爱着他,为了他,也为了自己的春花,忍着痛把怀了的孩子偷偷地打掉。
庚娘在那颗柚子树下坐了一会儿,“礼金,你叔叔今天怎么啦?没来陪我坐坐聊聊天,我不放心你去看看呀!”
“喔!我马上去。”
礼金与思明说道:“我去看看就来,你不知道这十多年以来,叔叔每天晚饭后都要在这颗柚子树下来陪娘说说话聊聊天。今天没有来,娘担心叔叔的身体不如以前啦!”
是啊!有叔叔在这颗柚子树下默默地陪伴着她度过漫长孤独的风霜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