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宜诺斯艾利斯,一号港口。
何泰安大校站在甲板上,看着港口内停泊的数艘战舰,不禁有些郁闷。帝国海军因为南征拉丁美洲的第一波浪潮过去,已经搁置了很久,蒋博文中将和何泰安大校这样的海军高层都快闲得身上生蛆了。但他们毫无办法,谁叫现在的中国殖民政府把重点放到了陆地上呢?冷兵器时代被称为“战争王者”的陆军总比海军有天然优势,所以何泰安只能郁闷地在战舰上数虱子玩了。
正无聊着哪,何泰安索性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晒太阳,没想到一个水兵小碎步跑过来,弯下腰禀报道:“大校,有任务!”何泰安懒懒地吹了个口哨道:“什么任务?出海捕鱼还是哪处的渔民渔船落难了等我们去救?”水兵激动道:“都不是,刚刚发过来的命令,作战任务!”何泰安愣了老半天,突然“哧溜”一下蹦起来,叫道:“集合!集合!”然后就钻进了平日里指挥调度的舱室,水兵焦急地在后面喊道:“诶诶,大校,你还没问是什么作战任务哪——这着急的劲儿!”
原来,是中巴战争打到了关键时候,杨思勖率领的二十万隋军在拉各斯一役中战死接近四分之一,虽然仍是连战连捷,但似乎锐气将尽;海军的任务很简单,配合陆上攻势,竭力骚扰巴西的沿海城市,给杨思勖打掩护。可以说,这是一次辅助作战的配角任务。
不过何泰安哪能想那么多?有任务就不错了,海军一向比不上陆军吃香,这次中巴战争打了这么久才捞到一次难得地表现机会,抱怨什么的早就抛到脑后了。何泰安很快联系了蒋博文,两个人嘀嘀咕咕地暗商良久,最后将首攻的目标指向了巴西旧都——里约热内卢!
里约热内卢虽然已经不是如今的巴西合众国首都,但昔日的辉煌光环并没有完全消散,怀旧的巴西人民称它为“巴西的第二首都”。背山面水,风景优美,加上六百万人口的聚居,使这座巴西的大都会时刻散发着无穷魅力——至少在庞大的澳洲舰队开到里约热内卢附近海域的时候,何泰安极目远眺,也深深为之着迷。
“好地方啊!”蒋博文扶着船栏,与何泰安并肩而立,“泰安,你觉得里约热内卢怎么样?”何泰安微微闭上眼睛,笑道:“堪比云城,是块得天独厚的宝地。”蒋博文哈哈大笑,指着前方道:“据我军调查,里约热内卢顶多三万守军,而我们澳洲舰队有二十万海军!”何泰安看了他一眼,迟疑道:“将军,我们是海上健儿,可在陆上……”蒋博文一摆手道:“质量并不能完全盖过数量,尤其是——我们有二十万人!”
何泰安更迟疑了,嗫嚅道:“那……我们占领了里约热内卢之后呢?是等待杨司令来援,还是掠夺一番就走?”蒋博文大大咧咧道:“随便!拿下里约热内卢的目的只有一个——给巴西人一次深刻地教训,顺带着打击一下他们的民心士气!”何泰安松了一口气,猛拍船栏道:“那我们就狠狠地打一回吧,将军!”
澳洲舰队大小战舰加起来有上千艘,而且都跑到了里约热内卢的近海,巴西人又不是傻子,自然早就有所察觉了。当然,察觉归察觉,澳洲舰队毕竟是海上霸主,里约热内卢守军并不多,还是陆地部队,只能严阵以待随机应变;巴军统帅魏特曼中将一脸凝重,他一边吩咐部下结阵,一边在心下祈祷:上帝保佑,希望不是冲这里来的……结果,上帝失灵,澳洲舰队继续逼近里约热内卢堤岸,甚至一度将威势压到了整座城市。
魏特曼捂着脑袋道:“哦,谢特!”这次上帝保佑也没用了,他老人家现在有空没空还不知道哪!没办法,魏特曼赶紧下令三万守军退入城市,敌人既然是来自海上,就代表着陆地是他们的弱项;再加上澳洲舰队后面也没有运兵船,这次来的应该都是海战部队。事实证明,魏特曼中将是对的,蒋博文一见数万巴军竟然弃守港口,大量地转进城市,就知道利用舰队的远程攻击给人家造成重大杀伤的美妙想法是不可能实现了。
“巴西军队里头也有能人呐!”蒋博文长叹一声,下令做好掩护,采取分批登陆的策略。少顷,第一批一万隋朝海军登上里约热内卢港岸,并迅速分成三部分结阵,为后来的兄弟部队打掩护。蒋博文与何泰安是最后一批登岸的,而这时候,二十万大隋海军面对的就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坚城,一座风景优美的大城,同时也是曾经的巴西首都——里约热内卢!
蒋博文迟疑了一阵子,看着何泰安道:“你率领一万人在这处岸头留守,我去打一场硬仗!”何泰安皱眉道:“将军,还是我去吧,兵凶战危,你是大军主将,怎能轻易自蹈险地?”蒋博文正色道:“正因为我是大军主将,才要亲自上阵。泰安,等你到了我这个位置,就会明白了,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何泰安叹道:“好吧,将军小心,里约热内卢毕竟是巴西屈指可数的坚城,能拿下来就拿下来,不能拿下来也不要勉强,兄弟们的性命要紧!”蒋博文笑骂道:“好小子,啥时候轮到你教育我了?守住脚下这片地,我走了!”
里约热内卢城外还有不少人烟,没办法,澳洲舰队来的又快又猛,巴军来不及多做反应,只能独善其身,城外的人民唯有放弃了。蒋博文领着大军刚刚赶到里约热内卢城下,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让人把附近的百姓全撵出来,赶到这里。有人疑惑,蒋博文只是笑笑,并未多做解释,但那笑意中总带着一股难掩的煞气……
里城外毕竟还有大部分的百姓,被隋军破门而入就吓得不轻了,想不配合都不行,人家白花花的屠刀在那举着哪!蒋博文等了半天,见被驱赶过来的巴西百姓已经超过五千,壮汉妇女小孩老太太老爷爷一应俱全,他很满意地点点头,一挥手道:“好,让他们攻城吧!”一位赶人过来的隋军少校傻眼道:“将……将军,你说让谁攻城?”蒋博文一指那些被大军围在中间正惶恐不安瑟瑟发抖的老百姓,冷冷道:“我的话很明白了,让他们攻城!”隋军少校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结巴道:“这……这……”
蒋博文冷笑道:“怎么?心软了?同情他们了?”隋军少校低下头嗫嚅道:“将军,我们和巴西人并没有深仇大恨,何苦……何苦……”蒋博文不屑道:“说到底,还是你心软了!”他转过身,看了看周围眼巴巴瞅过来地海军战士,一字一句道:“你们呢?也觉得我残忍吗?”这些战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敢答话的,但都和隋军少校一样低下了头。
“好啊,给我玩‘无声地抗议’是不是?”蒋博文怒极反笑,“你们这群小兔崽子,翅膀都一个二个地硬了是吧?”还是没人敢答话,大军氛围一度死沉死沉的。蒋博文阴着脸在巴西百姓面前踱了几步,蓦然道:“你们知道为什么我是将军,而你们只是大头兵吗?”很多战士不知道自己的老大为何突然转换话题,尽皆明智地对视一眼,还是低头不语。
蒋博文幽幽道:“为将者,杀伐果断,切忌妇人之仁。你们的想法并不错,巴西人和我们没有深仇大恨,没必要把事情做绝。但在我从军时,我的顶头上司就告诫过我:若是想稳稳当当地服完兵役就卸甲归田,那你可以只顾训练,有不大不小的战斗时能全力冲锋即可;若是还想往高处走,想当将军,就必须考虑全局,有时候还得为了一场胜利无所不用其极,也就是俗话说的心狠手辣!我这个将衔也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焉能不知这些百姓无辜之至?但这就是战争,百姓若想不遭受无妄之灾是不可能的!”他看了看左右慢慢抬起头地海军战士,做了最后的总结陈词,“所以,别给老子说什么正义公平之类的狗屁道理,老子不懂,老子只知道胜利都是用人命堆出来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论是你们的骨头,还是他们的骨头!”
一众海军战士去看那位少校,少校又去看那些虽然听不懂汉语却总是骚动不安地巴西百姓,最后把手中威逼他们的长剑插到地上,抱着脑袋蹲一边儿去了。蒋博文知道他还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儿,并不勉强,让一些“想通”地战士开始驱赶百姓攻城——不论老的少的,大的小的,一个不落,全都顶上!
加拉加斯,首相府。
塔拉瓦端坐主位,看了看下面地一群人,心里并不怎么高兴。中巴开战,南美诸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当此时,乌拉圭、秘鲁和中国殖民政府眉来眼去,巴拉圭态度暧昧,哥伦比亚因为总统卡夫卡突然逝世而陷入了内乱自顾不暇;这次委内瑞拉担当了东道主的角色,将南美诸国里愿意结成“反中联盟”的国家整合起来,让他们派代表赶到加拉加斯,共同商讨“锄奸事宜”。
除了法属圭亚那推搪着没派代表过来,圭亚那、苏里南、厄瓜多尔、玻利维亚、巴西等国经过慎重考虑,还是决定押这一注。其中巴西的情况最糟糕,也是最急需支援的国家,没办法,中国人的大军都快打到巴西利亚了!于是乎,巴西代表不等其他人发言,火急火燎地跳起来道:“首相阁下,很感谢您能伸张正义,在南美率先提出组建反中联盟。我们巴西没说的,第一个加入!”其他国家代表纷纷翻白眼,谁叫你们巴西的情况最惨呢?不过,说到底都是中国人造的孽啊!
塔拉瓦压了压手,先让巴西代表坐下,淡淡道:“诸位代表且稍安勿躁,我来说两句吧。大家都知道,中国人嚣张跋扈,吞并了阿根廷和智利还不算完,又把主意打到了良善之国巴西!巴西人最擅长的是足球,而不是战争,但他们的善良却换来了敌人的觊觎之心!我们不能容忍,也不能放任邪恶的中国侵略者践踏巴西,所以我国意欲组建‘反中联盟’,粉碎中国人的野心,将他们彻底赶回老家去!”玻利维亚代表懒洋洋道:“首相大人说得好,就是不知道这个劳什子的‘反中联盟’由哪个国家来担当盟主呢?”
南美同盟组建的时候情况特殊,加上只是名义上的同盟,并不需要盟主一类的首脑人物。这次则不一样,反中联盟毕竟是要整合南美诸国军队的,必然要组建庞大的联军,但是,不可避免地矛盾就来了——谁来担当这个发号施令的“武林盟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