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苏并不是一个人,她还是整个司马家。
“怎么对云苏这么有信心么?”容淇淡淡笑着看着他,“从今天的事情知道的,飘香说出的话我早就猜了个**不离十,而能在那种屈辱下保持平静的,沒有几个人能做到,可是云苏做到了。”
他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她并沒有质问我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从她的言行中,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还记得我到她身边之时她看飘香的那一眼么?那一眼之后,原本还有些愤怒的脸色立即就平静下來了呢。”
他笑着说着,言语中有些许的揶揄,“其实我原本并不太明白,可是仔细想想,若是我和飘香的关系真的如飘香说的那么亲密,那么,依着飘香的性子,她早该上來抱着我要个公道了,即使不是那样,也不该害怕才是。”
“可是飘香沒有这么做,所以她就知道了,飘香和我之间,沒有特别亲近的关系,所以也就沒有了猜忌和愤怒。”他笑着看向容宝,眸光却有些流离,“你说,她是不是很聪慧呢。”
容宝看着他略有些迷离的神色,低下了头去,“公子说的是。”
飘香和容宝的跟随之下气呼呼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房间中清淡的布置,一挥手就把东西扫的满地都是,气呼呼的坐在房间中,抱着自己手臂,想着云苏对她的侮辱,恨得牙根痒痒。
窗外传來了轻轻的敲击声,飘香狠狠的瞪过去,对在此时來打扰她的人很是不满,却还是不得已的左右看看,跑到窗子旁边开了窗。
外面的人轻易的就从窗外跳了进來,递给了飘香一个信封,问这飘香房间中的味道,厌恶的皱紧了眉头。
他的声音清冷,语速极快,“这里面是容淇新纳的少夫人的把柄,若是你这次能成功的让他们两人反目,那日后懿国妃子的位置必定有你一个。”
飘香原本皱着的眉头极快的舒展开,她看着手中的那封信问道,“你说这就是那个母老虎的把柄,这个东西能把那个贱人从少夫人的位置上拉下去么?”
“是的,是那个人的把柄,若是你用得好的话,当然。”那黑衣人看着飘香欣喜的样子皱了皱眉,但还是回答道。
“那就好。”飘香紧紧的攥紧了手中的信封,眼中都泛出了光彩來,瞪眼看着远处喃喃道,“正巧找不到那母老虎的把柄呢,沒想到这么快就送上门來了。”
她笑着拔下自己头顶的簪子递给了那个黑衣人,媚笑道,“辛苦了,以后若是再有那个贱人的消息,别忘了即使來告诉我。”
黑衣人的嘴角扯起一个嘲讽的笑來,瞥了飘香一眼,伸手把飘香递过來的东西放到了怀中。
在他跃出房门的那一刻,那个簪子好巧不巧的就从怀中掉落,掉落在窗台之上,发出了‘哒’的声响,飘香看到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极快的把那个簪子捡了起來,又放回了怀中。
走到一个隐蔽的地方打开了那封信,上面的自己清逸,一看就是晁安的手书,她看到了现在有些讶然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愣了一会,嘴角露出一个极为欣喜的笑來,然后把那封信折叠起來放到了床榻之下。
流言來的很快,也不能说是流言,事实被揭露的很快。
云苏坐在房间之中平静的绣着一个纱巾,听着外面传來的闲言碎语,有些滞愣的抬眼看了一下外面,然后又低头缝着自己的东西,只是上面的针脚却变得歪歪斜斜起來,把那个原本就有些不像的荷花变得更加四不像。
流灵看到她的样子,从旁边跑过來接过了她手中刺绣,看着外面抱怨道,“哪些人,还不知道事实是怎么样的,就这样乱传,真是一个个的乌鸦嘴。”她咒骂了半晌抬起头來担忧的看着云苏,“让小姐受委屈了。”
云苏看着她,这才知道母亲执意要把流灵送过來陪她,这是一个多么明智的决定,这个时候,也只有这个跟自己亲近的小丫头能够跟在自己的身边了。
笑着拿过流灵手中的东西,她微微的偏着头,“其实那些人说的也沒错,我本來就是在珠楼当中长大的,穿的是姑娘们讨好男人所得的皮肉钱,闻的是姑娘们引诱男子们用的胭脂,吃的是姑娘们和那些男人们口对口喂的东西,真是事实,也沒什么错。”
“小姐。”流灵的小脸都缩成了一块,“在外面的日子,您受苦了。”
云苏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抬起头來看她,嘴唇抿的紧紧的,“在外面的日子里,我是受了很多苦,但是也学到了很多的东西,比如隐忍,比如冷静,比如,更好的珍惜眼前的生活。”
她笑着看向门外,“容淇对我很好,我很开心,别的事情,都不用在乎,你听她们说的话很难听,但是更难听的我都听过,她们这还只是在背地里说,但是在珠楼的时候,很多人是指着你的鼻子骂的,那时你不能还口,所以就只能忍着,忍到现在,再听到这些话的时候,愤怒消失了,竟然会有迷蒙的感觉了。”
她伸手刮了刮流灵皱成一团的鼻子,“所以不要在乎,你越在乎,就越随了那些散布这些事情的人的心思。”
流灵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泪光闪闪,让她觉得自己的劝慰很是失败,接着流灵突然就扑倒她的怀中哭了起來,口中还哽哽咽咽的呢喃出声,“那些人太坏了,她们怎么知道小姐受了什么苦,就那样凭着自己听到的只字片语來污蔑小姐,真的是太坏了,流灵再也不要见到她们了。”
云苏听着流灵的话,嘴角扯起一抹苦涩的笑來,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傻姑娘。”
容淇站在容季屿的书房之内,容季屿脸色黑的已经无法用语言來描述,他瞪着眼睛看着容淇,“现在百姓们都在传,司马家的女儿,自小在烟花之地长大,不知成了多少男人的入幕之宾,在嫁人的时候被晁安嫌弃,结果就落到了你容淇的身上!”
他猛然一拍放在桌子上的砚台,“我们容家自古以來都是贤良之家,什么时候背过这样的黑锅!
“父亲息怒,外界的传言向來是空穴來风,父亲莫计较。”容淇低着头站在台阶之下,脸上一丝表情都沒有,平静的说道。
“什么是空穴來风,淇儿啊,你何苦跟着那样一个女子來欺骗为父!云苏她的身世本來就不干净,谁知道她以前做过什么?现在珠楼中很多人都说云苏被人玷污了,你让为夫如何相信?早知那次,就不该让她替你。”
他说到半途,烦闷的住了口,“罢了,就这样了,你先下去,现在娶了她,也不能在反悔了,真是打碎了牙向肚子中咽。”
“父亲,是什么,不该让她替我什么?”容淇皱着眉头看着容季屿,容季屿却挥了挥手,“沒什么,你先下去,有事我再叫你。”
“父亲,你们有事情瞒着我,云苏究竟为我做了什么?”容淇皱着眉头,心中有些疑问总是想要弄清楚,他清楚的记得,他中毒的时候,有个温软的躯体贴在了他的身边,他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个女孩是多么的痛苦,他曾经迷迷蒙蒙的睁开了眼睛,看到的是散落的发丝和那个女孩咬着胳膊强忍着苦痛的样子,可是那个虚影太模糊,脑海中的一个影子与这虚影完美的重合,可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楚。
他清楚的意识到容季屿话中有话,也觉得这件事和那次的事情根本脱不了联系,他执着的想知道真相,可是容季屿却不耐烦的看着他,皱着眉头说道,“你还嫌父亲今天遇到的糟心事不多,偏偏要來跟父亲作对是不是?”
无奈之下,他只能告辞离开。
走出容季屿的房间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有那个地方在挠啊挠的,惹得他的心中不安生,他急急的走出房门,看到站在一边的容宝,慌忙的就去抓紧了他的手,急急的问道,“容宝,你告诉我,那次我中毒的时候,是谁替我解的毒?”
容宝愣了一下,很快就答道,“是皇后娘娘请來的御医,不是已经告诉过公子了么,公子还想知道什么?”
“不,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容宝,送我去皇宫的人有你,你一定知道,那次是谁跟我有了肌肤之亲?”他瞪着眼睛看着他,“你若是不说,那么从此以后,你便不是我容淇的侍卫。”
容宝苦笑一声,却抬起头看着他,“公子,你真的想知道吗?”
容淇眼眸深沉,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他,容淇正想点头,容宝却又说道,“公子这个样子,恐怕是从老爷的口中听到了什么,可是属下希望公子能够冷静下來,然后在问您一句,您真的想知道吗?”
“属下已经看到了公子对少夫人的感情,您如此执着的想知道些什么,无疑是自己的心中有了猜测,可是若属下告诉您的答案不是少夫人呢?公子您要怎么做,去寻回那个女子,纳了她做了偏房吗?”容宝苦笑着说着,“现在少夫人心中的压力很大,公子与其去寻求这个可能会伤害少夫人的答案,倒不如现在去安慰安慰少夫人來的实在。”
容淇愣愣的放了容宝的手,容宝苦笑着向着他点了点头,“公子,不要执着于这件事了,少夫人现在很需要您。”
容宝站在那里,看着容淇失魂的样子,不忍的转过了头去,他何时见到过自己潇洒的公子这样的失魂落魄?感情果然是要不得的东西,公子那样风流的人,竟然也会被情而伤。
容淇慢慢闭上了眼睛,脑中那个痛苦的虚影很是清晰,可是他却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貌,脑海中回响着容宝的话语,他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头。
云苏已经整整一天沒有出门了,流灵在屋中哭的歇斯底里,那惨痛的哭声整整持续了好几个时辰,她只能呆在房中安慰着她,看着她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很是无奈。
夜幕降临的时候,门外传來了敲门声,云苏以为是奴婢催她去用膳,便回到,“今天沒有胃口,不需要送饭菜到这里來了。”
“不是这样的,少夫人,有位公子要见你,他自称,是您的旧识。”外面侍女的声音传來,口中的鄙视之意很是深重。
云苏皱了皱眉,这个公子來的太不凑巧,偏偏是在她声名狼藉的时候,这个时候,只要是个男人,都会被传出各种各样难听的谣言來,她抿了抿嘴,对着外面说道,“你让他先离开吧,我今夜不太方便见人,让他明日再來,我会在大厅中见他。”
“夫人,不行的,他。”外面侍女的话还沒有说出口,就有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他的声音被刻意的压低了,可是云苏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壁辰站在门外,一把匕首就那样明晃晃的放在那个侍女的脖颈之上,“云苏,是我。”
有些疑惑而打开门出去,云苏就看到那惊悚的一幕,她讶然的看着那侍女脖子上的匕首,“壁辰,你这是?”
“你随我來。”壁辰低声说道,听到云苏询问他正在做的事情,手中的匕首在那个侍女的脖子上又晃动了两下,刀刃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吓得那个侍女立即就闭上了眼睛。
“这个侍女的言辞太过粗俗难闻,我就给她一点教训。”他边说着便晃动自己手中的匕首,匕首从侍女的脸边擦过,惹得她差点惊叫出声。
云苏看着面前的情景不禁失笑,伸手把他手中的匕首拿了下來,嗔道,“你也真是,跟一个小小的侍女开玩笑做什么。”
有些不甘愿的收起自己手中的匕首,壁辰在转向云苏的时候却是眉笑颜开,他拉了她的手说道,“云苏,到外面去,我有话要跟你说。”
当匕首从那个侍女的脖颈上离开之后,她的腿一软,差一点就跌坐到了地上。
外面星光灿烂,就像壁辰说的一样,他认路的本事永远都比云苏好,他拉着云苏一路狂奔,不断有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从云苏的眼前飞过,他们跑得极快,夜风呼呼的吹拂上云苏沒有挽起的发丝,在夜空之中飘得很高,云苏跑着跑着,突然就像大声的叫出声。
一种自由的舒适感肆无忌惮的就冲进了她的心中,她抬头看着脸上带笑的壁辰,笑的很是开心。
面前豁然开朗,云苏突然就见到了大片的烛火,她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过去,大片的灯笼,铺满了鲜艳花瓣的大地,就那样明亮的冲进她的眼中去,一下子就摄取了她整个心神。
壁辰看着云苏愣然的样子,走向前站在她的面前,鞋子踏在花瓣之上,有一个浅浅的鞋印,他向着云苏伸出了手,云苏笑着看着地上他的鞋子踏出的印子,把手放到了他的手上,兴高采烈的就走了上去。
壁辰笑着看着云苏跟上他的步子,抬头看着天空中挂着的灯笼说道,“云苏,你想不想看到更好玩的?”
“想!”云苏抿了唇抬头看着五颜六色的灯笼,眼睛中都要泛出光彩來,壁辰轻笑了一声,拍了拍手掌,上空的灯笼竟然都随着他的节奏律动,他的脚步轻动,云苏竟然惊讶的发现整个花林中都是他的影子,虚无的,前一刻还在那个方向,可是下一刻,却已经转移到了另外一边,她惊讶的捂住了嘴,从來不知道,一个人的轻功,竟然能快到这种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