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闷了几天,小秦子终究还是亲自上门逮人了。我几乎是被绑着抓回去的,一路游行进了皇城,面子里子一起丢到姥姥都看不见的地方了。
奶娘眼圈红了红,最后沒忍心看下去,便转身回府了。小玉和兰音送了我好长一段路,直到小玉叹息道:“活该。”之后,我身边再沒有围观的亲人了。
“已经入宫了,可以松绑了吧?”我垂头丧气,略微将自己降到谷底的身份再往地底下戳了几尺道:“秦总管这么将我绑來,总该给我定个罪名啥的吧,我也好死而瞑目不是?”
“哼,皇上有旨,记注官白民擅离职守,罚奉三月以示惩戒。”
“什么,三个月?”这也太久了一点吧。我正想反驳一下或者求个情什么的,小秦子便被人唤了过去,连解开我身上绳子的时间都沒有,屁颠屁颠的飞奔过去。
这个时间点,皇上必然已经下朝了,此刻怕又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而我被安置的地方是清潭殿,三面环水,只有一条满是花草树木遮掩的小路通往这里。依稀记得第一天入宫的晚上,太上皇亲自设宴款待的情形,不由得有些怀念。不知道太上皇和阿爹现在过得如何?
“來人啊,松绑。”
这架势十足的人竟是松香,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找到我的,但救了我算是功德一件,所以见到德妃之后,我难免多夸了她几句。
殿内的人都被月娥遣了出去,独留下松香亲自照料,不时的添茶加水、递送糕点。
时隔几日,我知道她急着找我所谓何事,便也不多卖关子,一五一十的将那夜的事情说了出來。当然故事是改编过的,里面从始至终都沒有司马君然这个人。毕竟月娥现在是他的妃子,他逛妓院这种事,即便是为了某种目的,我依然觉得它会是月娥心口的一道伤痕。
成为德妃之后,月娥这丫头端庄了许多。听完整个故事,她轻松的叹了口气,“大概是皇上指派给他什么任务了吧,果然他还是习惯只告诉你,说來我这个哥哥对你可是信任的紧呢。”
“你别这么说,让我好生愧疚。”越是这样的相信,越让我觉得难过,“我的秘密,他不知道才是安全的。”
“呵……也是。万一败露的话,我也不会承认知情的。”她得意洋洋的捏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很是餍足的笑了笑。
“是吗?”心情超级的不爽,我一把扯着她的领口将她拉着靠近自己,坏心眼的道:“我知道皇上喜欢什么人?”
被我扯着的身子顿时僵硬如木,机械的转过头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道:“你……你已经知道了?”
这下轮到我得意了,偏头看了看松香道:“你先出去。”
松香望了月娥一眼,见她点头才福了福身子告退。
即便如此,我也不敢高声喧哗,宫中隔墙有耳的,被人蹲墙角听去了,我和她的脑袋可能都保不住了。
“你老实跟我说,皇上对你好吗?”
她乌黑水灵的眼睛转了转,好半天才点点头,“好吃好喝的供着,沒事还來找我聊天,很好了。”
我忽然觉得她很可怜,不……应该是可悲,“月娥,那或许不是一个做丈夫的好,他喜欢的人是男人啊。”
“咳咳……咳咳……你……你说什么?”嘶哑的咳嗽声掩盖了她原本想说的话,脸涨得比双颊的腮红还要艳丽几分。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扣住我胸前的衣裳,直到我递茶给她喝了几口才缓过來,可她还是不甘心的拽着我的衣裳,“你刚刚说什么?”
一鼓作气,再來便已然泄气了。刚才若是冲动的话,那股子莽撞劲也已经湮灭了。叫我如何再能说出这样伤她的话,只好昧着良心支支吾吾道:“呵呵,可能是我想错了,你也别多想。”
“他对你做了什么是不是?”月娥的手依旧死死地抓紧我胸前的衣襟。
“沒……沒有,怎么会呢?我这个样子,你看!”我特地强调了一下此刻这一身还未來得及换下來的常服。
“你刚刚明明说了……”
“贵妃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如妃娘娘驾到……”
几声接踵而至的呼喊让我们两个都傻眼了,这个时间点这群闲着沒事干的妃子们干什么朝着这里蜂拥而來?还未來得及反应,松香便连滚带爬的扑了进來,一把拉开德妃抓着我的手,见缝插针似的挤到了我们两个的中间,顺手将我推开了一段距离。一切都來得太突然了,我还沒有反应过來,人已经离德妃远远的了。
“嫔妾参见姐姐。”说话的是惠妃商揽月和如妃以及身后跟着的一如妃妾,那阵仗简直比皇帝出行还要壮观,十多号主子身边还各跟着七八个奴才,这人数可当真不可小觑。
德妃的寝殿也算是奢华阔绰的很了,如今容纳了这么一大群人,依然显得有些拥挤了。
月娥提着裙裾缓缓的向在场位分最高的贵妃娘娘请了个安,对方却蹙眉瞧了瞧我,好一会才让月娥起身。
贵妃乃是凌国公主出身,嫁入东宫之时便是太子妃,只是不明白为何最后沒能荣登后位。
这个后宫沒有皇后,一切大权依旧掌控在昀寿宫里那位太皇太后的手上。然而在妃子中间,贵妃也算得上品阶最高的了,有协理六宫职权,所以月娥对她显得恭敬许多。
眼前的贵妃似乎脸色不太好,虽然晰白如凝脂,却白得毫无血色,连双唇都隐隐泛着苍白,大约是身子不爽吧。明明不舒服,却还要被别人拉着过來找事,心情恐怕也不怎么好。
我跪在地上许久,这群女人却好似沒有看见一半各自寒暄起來。月娥回头瞧了我两眼,颇为不满的撅了撅嘴巴。
惠妃笑了笑道:“这不是白大人嘛,听说您最近跑德妃姐姐这儿跑的挺勤的。也是呢,打小的青梅竹马,情分自然非比寻常,现在您又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大约时常替姐姐美言吧?”
一个激灵从头打到麻木的膝盖,再蔓延到脚边。惠妃的声音不似当初遇见时候的婉约谦和,也不再隐隐透着一股子倔强。现在的她,已经变得陌生极了,尖酸刻薄的话信手拈來,也不怕恶心别人的同时把自己也给恶心到了?
只一句话便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來,一个个死死地盯住我,好像要将我穿上千百个孔似的。
也对,她们本來就是前來‘捉奸’的,恐怕在我开始和月娥接近的时候就被盯上了,只是今个來抓现行的会比较有说服力。如果我所料不错,不一会,司马君然便该前呼后拥着登场了。